赶上最后一程的江渊在门口相拥送别张诗雨,自昨日两人见面之后就在房间内憋了近半日才出来,中途张诗雨完完整整地与江渊解释了一番为何要不告而别,而听完的江渊心中除了心疼怜惜眼前的佳人,再生不出其他想法。
张万三受的恩情轮到女儿来还,虽说在古代不尽显,但江渊觉得不妥,救命之恩非同小可,既然是张万三非得去牵这个父母之命的线,那他日后要做女婿的自然不能随意处置,对方还需半月时间到达姑苏,算上今日,他还有些时间去准备,虽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但他那未来的老丈人能念着这么久的人情,并且将诺言践行,脚指头也能想出对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好在最近李清平对他颇有改观,若是他能再给雪中送点炭,身份这方面,应该就无大忧,若是他能成功打下世家这道门槛,力压南清青年一辈应该指日可待,届时他就有足够的底气前去姑苏了。
张诗雨本想一人回去处理此事,而后再回来,虽不知其到底能不能成,但没和江渊讲就足以表明她对自己并无太多自信,至于为何要这么做,就和礼部尚书有点关系了,不怀好意的张展远在东边还不忘镂他一手,当真防他如防贼。
不过话说回来,张家虽然不是什么什么名门望族,但在江渊眼里,这种割据一方的商贾乡绅可比那些心比天高的世家难搞定多了,世家在乎面子里子,身份尊卑,所以能拿捏的地方多了去,可这富可敌国的豪门就不一样了,就一个字---利!这也是他不需要太多银子却也不得不去挣钱。几百个家丁,八百个将士烧的钱财终有数目,可是娶媳妇就不一样了,家里没点底子,人家咋能安心交女儿,现在他隔三岔五的就会派鲁千机前往太尉府,带点东西,跟这不就是一个理儿。
抱着张诗雨的江渊旁如无人的在脑中跑马,本就看不惯两人关系的张景云索性闭眼转身把自己当成一个耳聋眼瞎之人,饶是对敌人一刀就能将其头颅砍下并且踢两脚的白藏,再次见到江渊这死不要脸的道别方式也难掩心中滋味,待其松开手来,他牵马欲走,殊不料江渊这小子竟然又拉着手叮嘱了起来,手中缰绳攥得发麻,他想跳起来给这人一脚。
又过了约莫盏茶的功夫,两人的谈话终于结束,张诗雨恋恋不舍地回到了马车之上,江渊在旁边挥手作别。
在后面马车上的张景云咬牙切齿,不爽开口怼江渊道:“行了,别挥了,我表姐看不到了!”
说出这句话的模样,多少有点个人情感掺杂。
以德报怨的江渊这次没有回怼张景云,而是递出一张折好的草纸道:“拿好这个”
“谁稀罕你的东西”
嘴硬至极的张景云心中痒痒,但还是碍于面子没有要接的意思,江渊却面带笑意抬了一下手,他这才探出手一把抓向草纸,同时嘴中还道:“看你可怜,本少爷就收下了!”
手抓草纸,话音刚落,他刚想收回手却不料被江渊中途扣住了手腕,正当他怒目羞怒欲松手之时,江渊却很是认真地说道:“莫要再出差错了”
似是嘱托和托付的语气,让与其斗争了一天多的张景云一愣,看着钳制自己手腕的“大表哥”,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行了,一路顺风,希望我到姑苏的时候,你已经有能力上天了”
松手再次挥手的江渊笑的很真挚,似是在告别自己的老友,张景云即使再虎,也明白江渊心中是何想法,探出车窗学着江渊摆手,他虽对上天这句话有不解,但依旧道:“用你交代!我先说好,你要是死在京城,让我表姐伤心,我一定回来刨了你的坟!”
张牙舞爪的小表弟放出狠话,前方的车夫有眼色在话音落后抽马前行,随着马车的咕噜声不断变小,张景云的马车驶到了官道正中,并朝着张诗雨的马车追去。
“这小子”
在后边遥遥远望的江渊笑骂了一句,而后便走向自己的快马旁,踩马镫上马,等候多时的白藏有口难言对江渊的不满,只得沉默来抵抗。
深知这个六卫阁领队一天吃狗粮委屈至极的江渊心中暗暗发笑,原来李清平手下的人也不尽然是木头,除了在云溪菀给他当大总管的邱问道,这儿还有一个,考虑到身边这个活地图日后可能还会在接触,他先行开口打破沉默道:“白兄,这一路麻烦你了,听青云说你手下也有几名心腹,今日回去之后我个人赠送白兄几把精剑”
认为江渊会对他发号施令的白藏已经准备好勒马带路直接跑,没曾想江渊竟然给他冒出来这个话,虽然他觉得几把剑什么的他不稀罕,但毕竟是一片心意,于是他不咸不淡地道:“多谢”
江渊轻笑不出声,这白藏还挺傲娇,腿夹马肚而行,他一马当先上了官道,并朝西边赶去,白藏紧随其后。
车中的张景云在马车行驶平稳之后便打开了江渊所送的草纸,一个球形草图外加一个方框便映入眼中,默默琢磨着图纸上的东西,看了半天没能明白的张景云暗道江渊画的都什么玩意,然后便放弃自己琢磨看起来旁边的阐述介绍。
看的一知半解又感慨万千的张景云再次叹服他这个便宜大表哥的脑袋,热气球上天,实非凡人能为,将草纸再次收起,他敲了敲马车的车厢道:“蚁伯,昨日山匪口中的先生到底是何人物?为何山匪会听命于他,咱们张家难道与这位先生还有情义?”
驾着马车的蚂蚁伯坐在驭位,平稳驾驶而后侧身道:“少爷,这位先生可不一般,从戎的将士可没有不认识先生的”
张景云挪了挪身子,更靠前一些,便于听得清楚然后又道:“蚁伯不也是将士退下来的,应该也知道一些吧”
“少爷说的不错,我确实知道些先生的事儿,只不过了解的不太多而已,先生是周武年间生人,在南清扬名也是近十年左右的事情,当初先生才高,不愿辅佐那些镀金的公子少爷,所以一直未能出名,而后来先生料到周武气运已尽,便归隐间了,待到文宗覆灭周武,先生才重新出山,不过当时先生不为人熟知,即使写了多部兵法以及投名状,也一直都是个参军的角色,未能声名鹊起,就这样先生不停的被调遣,直到碰见东境的那位常将军,这才有机会施展出了其近乎天人的谋略手段”
“蚁伯当时不就是在东境当的千夫长?”张景云搭话插嘴,他听着这位“先生”的事迹,总觉得有点稀松平常,不够有传奇色彩。
“是啊少爷,当时我就是在东境当上的千夫长,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了先生这等人物,老爷之前在家常说东境将士无孬种,可不就是先生的手段,少爷当时是不在,若是您亲眼见了那等军师比将军还威风的场面,肯定惊讶的无以复加”
蚂蚁伯越说越来劲,似乎是回到了当时万兵簇拥韩清晏的场面,身体不自觉的起了鸡皮,车厢内的张景云少时觉得还没什么意思,这会又被勾起了欲望,比将军还威风的军师?他的确不曾见过。
“蚁伯后来如何?这位先生如此厉害,那东境又怎会败给柔然人,还赔了那么些银子?”
“唉”
蚁伯叹气一声,而后继续道:“当时先生一战成名,那位常将军见先生如此受人追捧,心中不平衡便上奏天子,将其调令走了,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儿发生,若是先生不走的话,东境绝不会战败,又何谈赔银子这一说,而也是在那之后,我辞军回了姑苏老家,在之后就跟了老爷”
蚁伯扭回来头有些遗憾这么厉害的军师没能一直留在东境。
“蚁伯,你这说了半天,也没说山匪为何会听见先生的名字就放人的缘由啊,莫不是这位先生事后走了山匪一道?”
“那倒不是,听闻先生当时被调令到了南边支援,并且再与高隶人的征伐中救了一大批的俘虏,想来那位山匪头子是受过先生的恩情所以才让手下人放了小姐的吧”
蚂蚁伯也只是大概猜测了一下,但山匪头子和他们曾经的军师到底什么关系,他也不敢确定。
暗暗回想那日晚上从半途中冒出的山匪头子,张景云嘀嘀咕咕的道:“我说那山匪头子脸上为何有烙印,原来是因为被高隶俘虏过,如此一来倒也是说的通,就是不知这位先生为何要救表姐?难道是叔父和这个先生有交情?”
蚂蚁伯在车外听见了张景云的嘀咕,手中欲挥的竹策停下,他道:“少爷,先生插手咱们张家的事儿,八成的是因为江渊公子,先生最后调令的地方是北境,听之前的老兄弟们说,先生跟了镇北侯之后,便没有在被排挤过,一直在他身边呢,小姐与江渊公子为好友,先生应该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插手的此事”xǐυmь.℃òm
“哦”
虽然对江渊的看法略有改观,但张景云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还是不自觉的下头,一个堂堂曾经的侯爷之子,现在净是搞些商人的东西,当真不思进取的紧,她表姐这次回去是为了做亲相媒,对方的来头不小,若是以江渊现在的身份地位过去,九成九是争不过人家的,但他又不想让自己的表姐伤心,如此一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江渊身上,毕竟与他叔父叫板,他张景云多少有点不够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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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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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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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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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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