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是江检校使吗?”一个小太监见江渊出午门后快跑迎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询问江渊身份。
“找我有事?”
江渊迷惑地看着十四五岁的小太监,脑袋中并不记得认识这小家伙。
“江大人!奴才叫小丸子,张公公让奴才给您送一辆马车来,然后带您去住的地方,您要坐车回去吗?”小丸子年纪不大,说话很有规矩,问完之后颔首等待将江渊吩咐。
看着地点奢华的马车,江渊点了点头,这不比两条腿跑的快,刚才还头疼该怎么去南市呢,这就赶上了。
“大人请”小丸子躬请江渊上车,然后等其上了车后他又问道:“大人咱们去哪儿”
“先去南市”
“得嘞,江大人您坐好,奴才赶车了”
“走吧”
坐在马车的江渊里出声,车内铺了厚厚的毯子,一看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身子半瘫在马车车厢之上,看着车内的装饰他嘴角咧开了一抹笑。
本想着与张忠祥建关系是为了打听李清平的事儿,但现在他已经把这个心思驱散了,忠叔实在,他自然不能只想着白嫖。
“江大人,您去南市是要买吃食还是物品?奴才给您找条人少的路”小丸子一身宫里的衣服单手架着马车,路两边的行人见了都慌忙躲避,虽然街道上甚是拥堵,但马车依旧不急不缓。
“买布”
车里的江渊低声回应,古代受了刑的太监不可避免会有侧漏,所以这些人身上都很有味道,即使挂了许多香囊也遮盖不住,今天的小丸子身上就有这种味道,他第一次见到太监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但是一直没抽出时间去做此事,这次刚好赶个巧。
“得嘞”
小丸子刚受宫刑不久,所以声音还算是正常。马车在小丸子的驾驭下走的很稳当,车里的江渊也头一次感觉到了马车比走路舒服,之前不喜欢这玩意,纯粹是老马破车太颠簸,歪头眯眼他开始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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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菀的众人皆是不知江渊上朝之事,昨日收到江渊无事的消息后,众人便自顾自的忙了起来,鲁千机给自己找了个偏僻一点的房间,拿着江渊画的图纸不停琢磨,作为资深木匠,江渊的现代化草图对他来说仍不算简单。
八个铁匠汉子今日在福伯的示意下全部拜了师,端茶问安的磕头声,邱问道隔老远都听见了声响,想到福伯手中的技艺,他暗自为江渊感慨。
古代拜师即认父,一门独家手艺的传承不亚于再造之恩,福伯如此行事就是为了能给江渊多个保障,在南清背叛自己的师傅和杀了亲生父母一般无二,被人知道不但被戳脊梁骨,还会有牢狱之灾,有了这层关系,只要没有杜福的点头,这些个老实汉子绝对会成为江渊的第一批忠心手下,以杜福和江澜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位曾经的将作大匠怕是到死都不会生出一点害江渊之心。
“李狗蛋给师爷奉茶!”
“好徒孙,起来吧!”接过茶的福伯笑容灿烂,他收徒藏有私心,但这八人的磕头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中高兴。
李狗蛋磕完头之后站到了一旁,福伯坐在院里的椅子之上开始给他的五个徒弟,三个徒孙训话。
“张柱,你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以后对你的师弟徒儿要多加用心,莫要让他们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来,以后见到江渊那小子,你们五人便尊为少爷,狗蛋儿,你们三人见到要喊师叔知道吗?”
“知道了师爷”
“师傅放心”
张柱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他来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成为杜福的徒弟,虽然他是一个粗人,但他知道收徒这件事意义有多么重大。
“行了,没什么事就各干各的去吧,今日的话莫要在外乱传”
白发豹子头的福伯今日异常和蔼,摆了摆手让几人忙去。
“是,师傅”
八人散去干活,江渊昨日交代小改云溪菀的事他们还没干完,福伯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后继有人总归是该高兴一些的。
云溪苑门外,两个风姿截然不同的女子坐在钓台边交谈,一人身着小绫罗锦绣齐腰襦裙,外罩轻纱,言语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说不出的典雅温婉,另一人着大绫绸缎石榴裙交领上衣,眉头紧皱似心有愁绪,但那番小女子姿态却可人异常。
“张姐姐,你说他回来见到我会不会又要跑了?”
小巧可人女子盯着湖中朵朵,神情失落小手局促。
“不会的妹妹,他就是考虑得太多,他回来之后若是敢跑,我便让人关了听雨楼,那他露宿街头”
“那他要是见我就躲,你能帮我把他拉住吗?”
小巧之人目光不肯离开湖中莲,但是心思却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敢!”
典雅女子握秀拳,不知是真的替旁边人打抱不平还是发泄自己心中不悦。小巧之人转过目光,扯过一抹牵强的笑。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小巧女子只祈祷那诗词惊大儒的松月不是这般人便好,二月至五月,无人知她是怎么从一个活泼跳脱的小魔女,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也不会有人知一个不喜诗词歌赋的女儿身,是怎么整日啃书闭门不出硬是读完了五书四经。
“张姐姐,他总是遗忘我,舅舅上次背着我去萧府其实我是知道的,我不想舅舅去逼他,可我没有阻止舅舅,我想让他知道,也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不是很矛盾?”
“这有什么矛盾的,要我说就是那色胚胆小怕事,我若是他,早就把妹妹抢回家了,哪里能让妹妹吃这些苦,等那色胚回来了,你打他一顿出出气”
“姐姐,这样不好吧,他身上还有伤,万一...”
“他都敢当负心汉了,妹妹怎么还替他着想,这色胚就是欠揍呢,走,姐姐现在给你找人撑腰,保证让那色胚回来乖乖听话”
一人拉着另一人起身,小巧可人的女子站起来后可见其形销骨立,脸上还带着病态的白,看上去令人怜惜,饶是两人互为情敌,典雅女子也不禁心软许多,扪心自问她是比不得这女子的,日久生情后可能做出这样的傻事,只简单地见过两面她自认为远远比不得小巧女子的痴情。
两人携手过板桥,而后一同上马车朝着城中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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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咕咕行进,江渊在车内小眯了一会,等小丸子喊他的时候,他身上的内衫已经被汗浸湿,稍微伸了伸懒腰,他踩凳下马车。
“小丸子,南市的最大的布匹坊在何处?”
“回大人,左边第三条街道就是”
小丸子扶着江渊下马车,然后指着一条人不是很多的街道。
“行,把马车找地方停下,我先去看看”
江渊迈步先走,小丸子急忙拉着马车找空地,等他将马拴好,江渊已经拐进了街道,顾不得把检查绳子是否牢靠,他撒开脚丫子就追了过去。
这宫中的规矩多,小丸子能被张公公选出来给江渊送马车,也算的上是足够信任,这要是没跟上公公千叮咛万嘱咐的公子,不出事还好,真要崴了脚磕了腿,那他这辈子可就没了。
好在江渊走路不快,进入街道后更是扫视漫步,小太监拐弯进入街道,看见江渊的背影之后猛地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快步跟上。
“小丸子,你来得正好,快给我说说这儿最大的布坊在何处?”江渊在这条街上扫了几家,发现店铺都不是很大,他对这临安有名的地方记得几个,但要说了解程度,最多百分之十。
“大人,这条街大的布匹坊还在前面,是苏家人开的,也是大家公认布匹最全最好的店铺”
小丸子指着大前方,低头弓腰介绍了一番,江渊顺着望去,的确可远观到几个大字招牌,脚下步子如常,他不再左顾右盼。
南清同之前的中国古代相差无几,这里也还没有棉花,一般人用的都是麻线混纺,稍微有钱的穿个小绫罗绸缎,至于大绫罗绸缎不当官不能穿,逮住就拉走。他今天买布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能替代棉花布的东西。
“大人,这就是南市最大的布坊了”
小丸子出声停下,江渊抬头苏家布坊牌坊映入眼帘:“四间宽,这苏家布坊确实算大了”,踢开门槛走入其中,无人买布,他自得打量起来布坊内。
五颜六色的布匹依次排放,还有些做好的衣服挂在柜台之后,整个店铺一眼观去颇有些现代衣服商场的感觉,踱步扫视四周他暗暗给这间铺子点了个赞。
在柜台之前的老板看到江渊气质不凡,衣物也是锦服,没等他开口询问,便主动从柜台走出,这年头来买布匹的三年见不到两个男子,像江渊这种俊秀公子哥更是闻所未闻,能做自家女人干的活计,不是痴情儿郎,那大概是来谈生意的,莲步轻移走上前去,掌柜眼中带了些莫名的韵味。
“公子,请问您是买衣还是裁布?”
柜台女子委身一礼声音和年龄有些不符,御姐脸操的萝莉音,小太监在门外都不禁往里偷偷望。
“我想要一些你们这边吸水性较好的布匹,劳烦推荐”
江渊自是看见了掌柜的眼神,大男人来买布匹在南清的确算新鲜事了,想到自己要做的东西,他不禁摸了摸鼻子。
“公子想要什么品质的?咱们这边有多个价位”
掌柜的抬头询问江渊,似乎对江渊的眼神见怪不怪。
“各个品质都要一些,最好是没有入过染缸的,如果可以,还请掌柜地拿些样品”
江渊仔细打量了一下掌柜,实在搞不明白这二十四岁的脸为什么可以发出十六岁的声音,掌柜的极其有自知之明,感受到毫无遮掩的扫视,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愤怒,她太清楚自己的杀伤力了,毕竟没有哪个男子能在他的开口下站稳脚跟。
“公子请这边来,我带您去瞧一瞧”
“麻烦掌柜”江渊跟在掌柜之后,发现这女子的身材也是曼妙,若是说张诗雨属于温婉大方型,那么这掌柜的便是妩媚动人型。
“公子,这些都是未进染缸的布匹,吸水性较好的有这四种,分别是第一个,第四个,第九个,第十二个,价格是由高到低,公子您想要多少”江渊顺着掌柜指的布匹挨个抚摸,越到后边越觉得粗糙,但是考虑到市场的需求,他还是决定都买一些,第一次先不搞多,弄个几百个试试水就行。
“每一种先拿十五匹”
江渊略微思考后敲定结果,他大致算了一下,一匹布大概能搞三十件上衣,十五匹试水足足的。
“公子稍等”
掌柜的前去柜台上记录,然后拿了把剪刀过来。见掌柜亲自动手,江渊显得有些意外。
“公子莫要惊讶,这每年的五月是换薄衣之时,有钱人家早早采购完毕,普通百姓夏日干活身上易脏,男人们做工都是不穿上衣的,所以这店铺在这断时间里比较清冷”
“原来是这样”江渊点了点头,南清的绢并不便宜,上等的已经卖到了三千钱,像这种大一点的布匹店,最怕便宜的也在三百钱,在这世的记忆中穷苦之地一家人只有一身衣服的不在少数,谁有事谁穿着出去,其他的在被窝里歇着。
“公子,我们这里是先付银钱再裁布,还请....”掌柜拿着剪刀迟迟不落,就是在等江渊开口付钱,谁知道这公子哥只点头也不问价格。
“这些一共多钱?”
江渊之前吃香的喝辣的,虽说也是战场儿郎,但逛该的次数绝对屈指可数,伸手拿出怀中的银票,他示意自己觉不会赖账。
“这些分别是三千五百钱一匹,两千二百钱一匹.....一共是一百二十二两”掌柜的口算能力很强,至少江渊背乘法口诀表算的没她快。
“掌柜的,这是一百三十两,剩下的八两银子,再拿些针线用具”
江渊豪横的抽出银票,这些钱是股份所得,他稍微带了一些在身上。
“公子稍后”
掌柜接过银票,看江渊的眼神显然有些不一样了,这年头财不露白的道理太浅显。看着眼神有所变化的掌柜,他嘴角上扬银子比脸好使多了:“老板,你们这店铺一年不少挣银子吧”
掌柜的认真裁布,听到江渊的询问扭过头来,轻声一笑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只是做工的,并不是什么老板,至于银钱挣多少,小女子还真是不知”
“souga”江渊低语点了点头,暗自记下了掌柜的话,瞧着人家没有继续讲的意思,他自顾自的去一边瞧了起来。
“公子,您要的布匹都裁好了,需要帮您装车吗?”掌柜的忙活了一会之后从后边的布匹架子出来,旁边放了一卷卷的布匹。
“装车,小丸子,来帮忙”江渊没有动手,而是喊了外边的小太监,掌柜的看了江渊一眼,然后动手与跑进来的小丸子一同往外搬布匹,江渊一米八几的个子在一旁杵着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他坐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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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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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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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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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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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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