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进来,“大人,临县的县令求见。”
杨复脸色一变,冷冷道,“他竟然真的敢擅离职守,哼。”穆英杰更是高兴,在临县受的屈辱,似乎有望报回来,“大人,他真是犯在你手里了。”
对潘越,可以迎合他的喜好,对陈从安,可不能有好脸色。他先前问了杨川英,对潘越什么感官。杨川英一脸鄙夷,不置可否。
问及陈从安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个表情,“爹,你想多了吧,我跟他怎么可能有什么?”
拼命否认,有时候就等于肯定。杨复无比确定,这二人,定然生了私情,不然,陈从安也不会冒险而来。
“把人给我叫进来。”
陈从安一瘸一拐地走进来,让这二人很是惊讶。“陈大人,你的腿怎么了?”陈从安拱手,“大人,下官在视察湫水河水患之时,不慎跌入水中,伤了腿,此来,是向您告假来的。”
杨复心里哀叹,怎么不摔死你,“告假?“
“是的,小人已将事务交给梁县丞,还请大人应允。”杨复冷声道,“什么梁县丞,朝廷,石州府可有这样的任命。”
还在生气呢,杀冯西共等人,没有半分半毫的后悔。杨复厉声道,“大胆陈从安,竟然敢擅离职守,还敢装病。有人证实,你这腿,进入石州府才瘸的。”穆英杰道,“大人,随便找一个大夫,就能够证实真假。”
陈从安冷冷道,“穆大人,有的东西说出来就不好了。”
穆英杰冷笑,“你这算承认了么?”
陈从安同样冷声回击,“既然如此,那冯西共等人每年贿赂石州府的官员,是不是也可以大白天下。”
两个人脸色大变,“陈从安,你••••••”这事儿若是要捅出来,那就是生死仇敌了。如军队吃空饷,大家都是约定俗成,如果要抖出来,会成为军队里的公敌。
杨复一字一句道,“陈从安,你威胁本官?”
“不敢,请大人准了我的假条,我来这里,是以晚辈的身份,对您有无限的敬意。”
“少给我来这一套,本官同意你告假,但我告诉你,想娶我的女儿,你别痴心妄想了,给我滚。”
陈从安作揖退出去,腿也不瘸了,走的笔直。穆英杰十分不甘,“大人,就这么放过他。”
“不放能怎么样,处决冯西共的理由,可是通敌。”这个罪名大了,如果沾染上了关系,有无穷的麻烦。穆英杰道,“大人,这小子胆子太大了,咱们不如除了他。”
“废话,他能坦然地说出来,说明他并没有想着对付我。如果咱们掐起来,潘忠勇一定很高兴。现在,柳毅被派到了通秦寨,一战过后,他们就会死掐,咱们犯不着先跳出来。“
穆英杰还能说什么,只能由心的赞叹,“大人英明。“
走出大堂,金诚低声道,“大人,杨夫人正在前面呢。”陈从安立马又变得又瘸又拐,走起路来,用了很大的力气的,满头都是汗水。
而且,还突然地摔倒了,金城焦急道,“大人,你怎么样,还好么?”
那美妇人带人过来,“快,把忙把人搀扶起来,你没事儿吧。”
陈从安被搀扶起来,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貌,“小生没事儿,多夫人关心。“
“还小生,我听着小厮叫大人,你可是临县的县令?”
“正是晚辈。”
“那你现在可是有名的人物,现在石州议论最多的,就是你这个县令,过来坐会儿再走吧。”
金诚将李晟搀扶道亭子里坐下,杨夫人问道,“你这腿怎么了?”
金诚抢着道,“前几日大雨,大人视察河堤,不小心掉河里了?“杨夫人皱了皱眉头,“腿没事儿吧,不会••••••”
如果残疾了,那就休要再提,哪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嫁一个残疾呢。陈从安连忙道,“大夫说了,不碍事儿的,隔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这次来,是跟知府大人请假的。“
杨夫人笑了笑,“请假是假,来提亲是真吧。”
陈从安突然有些羞赧,“夫人见笑了?”
“婚姻大事儿,有什么好笑的,陈大人哪里人,家里可有妻子?”陈从安道,“如今孤身一声,家里双亲在堂,开封府人士。”
东京开封府,多风流人物,“那陈公子怎么来了西北?”
陈从安拱手,“既然为官,怎能挑剔地方,为官一任,就当造福一方。”谈到理想抱负,绝对是真情流露。杨夫人感慨,没有这么高尚的气节,绝对不能做到目前这样的成绩。如今,石州府都羡慕着临县呢。
“陈公子好志气,我见先前的潘公子送了很多礼物,既来提亲,为何不送礼物呢?”太小气的女婿,丈母娘一定也不喜欢。
陈从安急忙道,“晚辈备了礼物,只是此次来,是为了请假。先公后私,礼物随后就会差人送来。”
“哦,陈公子想得周到,天色不早,我就不留公子了,可曾找到住处?”
“还没有找到地方,我表弟应该安排了,夫人,晚辈告辞。”
李晟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府衙,杨夫人问道,“你觉得,他们谁人更胜一筹。”
“夫人面前,我怎么敢瞎说。”杨夫人笑了笑,“咱们情同姐妹,你也将英儿当女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身边的妇人道,“夫人,我从陈大人这里看到了谦逊,那位潘公子,满身都是跋扈。”
杨夫人道,“出身不一样,品行不一很正常。那潘越身生在富贵之家,当然跋扈。这位陈公子,一看就是寒门苦读,才当上了官员。这样还能保持一颗谦虚的心,那才是难能可贵。”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一首劝学诗,不知道激励了多少人。写的很直白,想要有钱,有美女,那就读书吧,所以读书人当了官,大都想着怎么捞钱。
穷怕了的人,疯起来,才真的可怕。
“夫人是中意陈公子了。”杨夫人点头,“我中意有什么用,夫君啊,恐怕一个都没有看中,不过拴着他们二人罢了。”
杨夫人看得很真切,妇人道,“主要还是看小姐的意思。”杨川英的个性,只怕不会接受父母的强行安排。
陈从安出了府衙,从暗处走出一个人,冷笑着回了亭高饭店,“公子,你想不到吧,那个陈从安,竟然是一个瘸子。”
潘越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他还真是一个失败者,去,把这消息放出去,一个瘸子,还想娶知府家的千金。”
陈县令是个瘸子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人们纷纷哀叹,杨家小姐真是倒了大霉,不是胖子,就是瘸子,知府大人会答应么?
陈从安听到这样的议论,看到怀疑的眼神儿,只好装作一瘸一拐的,“金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金诚有些蒙了,石州府的消息,什么时候传得这么快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咱们还是继续装下去,等见了李公子再说。”
孙遥找到了他们,“大人,公子请你去看好戏。”
“看好戏,我现在都是别人眼中的戏了。”
他只好一瘸一拐地去了竹矮客栈,亭高,竹矮,这两家客栈老板,真的有趣的紧。亭高,真的挺高,客栈都在二层楼之上。竹矮,那确实是矮,平房。
陈从安进入了平房里,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阿晟,你出的鬼主意,我这一次,可得一直装瘸子了。”
李晟努了努嘴巴,孙遥道,“大人,潘越的人回了亭高客栈,其后便四处传播大人是瘸子的消息。”
陈从安气道,“真是卑鄙。““你要一直扮瘸子不假,但他却伤不到咱们分毫,咱们的理由很正义。”
为了治理河堤,不小心因公受伤。这样的义举,很明显能够增加别人的尊敬。潘越等人只抓了结果,以为这样能伤害他们,那就打错特错。
但要人长久装瘸子,还真的很难受。“好了,表哥,我马上就帮你出气,赶紧吃饭,吃完饭,我带你看一场好戏。”
石州府,比邻县热闹多了,在夜幕里,有一个女人,涂着厚厚的胭脂。厨娘今日挺意气风发的,她只是花楼的一个厨子,哪里享受过别人的伺候。今日,厨房给她做了好菜好饭,还派了丫鬟伺候她。
她何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不过,这种滋味都是太好了。那位“潘公子”可真是俊俏的很,让人忍不住想要啃上两口。想想接下来的洞房花烛夜,她的眼睛就放着魅光。
这样的光,不知道杀伤了多少男人的眼睛。她很有自信地走着,周围的人如遇瘟神般躲避。李晟悄悄望了过去,忍不住干呕了两口。你说你丑就罢了,还画的像一个鬼,这是出来吓人了。
对付潘越,正好。她走上亭高客栈,被客栈小厮拦住,“哪里来的妖孽,还不快滚。”
她把腰肢一横,“潘大公子亲自邀请我来,还不带我去。”
小厮使劲打量了一下,暗自咋舌,潘大公子出手阔绰,没想到口味这么重。她已经开始催促,“还不告诉我,潘大公子在何处,耽误了良辰吉日,小心你吃罪不起。“
“是,是,是••••••”小厮把这位“绝色佳人”往高楼上领过去。
陈从安神色莞尔,“阿晟,你要栽赃他,好歹也找个漂亮的姑娘,这只怕不容易成事儿。”
欲之一字,当然要有色,才能够冲动起来。李晟撇了撇嘴,“我给他垫付了十两银子,就算对得起他了。表哥不知道,花楼的绝色贵的不得了,我们怎么消费的起。”
“你一个大金主,怎么消费不起,不趁着还未娶妻,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李晟指了指陈从安,“表哥,你学坏了,可是怎么不见你去消费,要不,咱们哥俩儿今天就去,兄弟我请你。”
最后还是陈从安投降,“算了,别回头被舅舅他们骂,我可担不起责任。”
“胆小,就是胆小,找什么借口。”李晟虽然不混,可阴差阳错,把青楼的老鸨子都给睡了,还真是有前科。林芸花和秋沫儿玩的什么把戏,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
最好的方法,还是把这事儿给藏起来,永远就不要透露。如果纸包不住火,那就只能老实交代了。
亭高客栈突然传去一声凄厉的怒吼声,“滚,你给我滚。”
楼上传来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声,“好啊,姓潘的,是你叫我来的,现在倒是嫌弃我了,有没有良心。”
亭高客栈楼上的人都在看热闹,此时的场景很怪异。一个胖子,一个丑陋无比,浓妆艳抹的女人。两人拉拉扯扯,好生热闹。李晟蒙着脸,突然高声道,“潘公子不是来提亲的么,怎么第一天都忍受不了。”
周围的人恍然,“就是,第一天都这样,在佳县,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子。”
李晟越说越离谱,“我看啊,传闻中的少女杀手,就是他了。”
金诚道,“不是少女吧,应该是少妇杀手,您们看那位大姐,年纪不小了吧。”
“口味可真重啊,这样的货色也弄,真是饥不择食。”由李晟牵头的议论,越来越离谱,越来越滑稽。
楼上潘越怒道,“还愣着什么,给我打,打死这个臭不要脸的。”
晋宁军的护卫冲上来,对她拳打脚踢。李晟呵呵一笑,石州府看见了他暴虐的一面。厨娘被打得鬼哭狼嚎,“不是你,不是你。“
潘越的脸上全都是唇印字,擦了擦,越抹越黑,正如他接下来的解释。陈从安对李晟竖起了大拇指,如果找了一个漂亮的,说不定各取所需,也闹不了这么大的动静。找这么一个女人,无论是谁,都会闹将起来。wWW.ΧìǔΜЬ.CǒΜ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周围的人,替这个可怜“妓女”求饶,潘越挥了挥手,打算接着审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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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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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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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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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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