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摇头,“章将军,铁霸王即便昨日在严府,今日肯定不在。你们昨天夜里跟踪的两个人,有没有线索?”章迟脸色难看,“昨夜两人,被人射杀了,失了他们的踪迹。”
早就猜到是这么一个结果。铁霸王如果那么容易被人一网打尽,就不会在太行山盘亘这么些年。江湖草莽,有他们的优势所在。李晟从来不看轻任何人,也从不高看任何人。ωωω.χΙυΜЬ.Cǒm
昨夜得意楼和跛子巷的事儿,定然一字不漏飘到铁霸王的耳中,即便他在严府,昨夜定然逃离。骆知府有些后知后觉,既然怀疑,昨夜就应该派人来围了严府。铁霸王即便跑了,也怪不到李晟头上。
沈大人跟他们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章将军,他们杀害晋城县衙役,你还不将他们速速拿下?”章迟诧异地看着沈大人,见捧日军刀上染血,皱了皱眉头,“沈大人,你没事儿瞎掺和什么,严庄勾结太行山匪盗,理当抄家。”
沈大人懵了,原来他们竟然是一伙儿的。李晟有些扫兴,“章将军,我需要一队府卫军保护,你能不能抽调些人手来。”章迟道,“有这些兄弟,你还看得上府卫军?”
跟捧日军卒比战力,府卫军拍马都不及。也只有沈大人这般无知无畏的,才敢拿衙役跟他们去碰。东京这些人,就是大妈生的,各种精良的装备,让人眼红。
“齐叔明日便要北上,所以我需要一队人马保护。”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派走,会不会显得很愚蠢。章迟理解他的担忧,如今,铁霸王必然将李晟列入头号必杀名单。
五十个人,府卫军当然出得起,不用请示骆知府,他便能做主。“李公子,五十个人,下午便到得意楼听命。”李晟点头,“章将军,你可不能吝啬,我不要最好的,但你绝不能给我最差的。”
他要的,可不是兵痞,话说的明白,事后才不至于反悔。章迟没打算糊弄李晟,糊弄这么聪明的人,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章迟点头,“李公子放心,本将必派军中精锐。”
“章将军,他们杀了晋城县的衙役,你不缉拿他们,还包庇他们。”沈大人义愤填膺,章迟冷冷道,“沈大人,知府大人吩咐你做的事情,可曾完成?”
沈大人愕然,章迟骂道,“李公子怎么会知法犯法,还不去把你们的废物叫出来。”李晟知法犯法的时候多了,只是别人不曾发现而已,“真是无趣,算了,便宜严家了,王修,把咱们的人都召回来,回去。”
五大马车,只装了一辆,严府的金银珠宝,倒是给搜刮了干净。李晟等人走后,章迟冷冷吩咐,“进去抄家,搜仔细点儿,不放过任何线索。”封条都准备好了,不是抄家,又是干什么。
衙役们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有些愧对沈大人,“大人,他们太厉害,我们打不过。”沈大人啪啪扇了两记耳光,“你个蠢货,他们穿着禁军的衣服,你们认不出来,还要跟人动手。”
捕头带着哭腔,“大人,冤枉啊,我们根本没动手,他们冲出来,就对俺们一顿暴打。”禁军就是这般嚣张跋扈,你又能如何。沈大人有些讨好道,“章将军,您看?”
“沈大人,不要去惹李公子,你惹不起,大人吩咐办的事儿,你可要抓紧了。头顶上的乌纱帽,可不是铁铸的,说不定哪个时候就掉了。“沈大人面色苍白地带人离开。
李晟他们吃了肉,给府卫军留了些汤。府卫军的纪律,可没有捧日军这么严明,严府里的哭声,如同杜鹃泣血。比起官府来,李晟实在仁慈了太多。严府的仆从被遣散,妻女亲人抓入大牢。
这算是一网打尽,严府的门上,贴着厚厚的封条,这座宅子,成了官府支配的财产。铁霸王不在严府,即便在,也早就遁去,不会傻傻的等着人来抓。
晋城一下子紧张起来,府卫军四下搜索,弄得人心惶惶。这样的环境,出来吃饭的人应该减少,可得意楼的人不减反增。纸包不住火,得意楼的掌柜和厨子被官府抓走,让附近的酒楼欢呼雀跃。
他们被得意楼压制的太久,而这一次,终于可以打一场华华丽丽的翻身仗。他们召集了很多人,都来得意楼吃饭,若是得意楼出不了菜或者菜色难吃,就可以名正言顺砸了得意楼的招牌。
商场如战场,两个丫头紧张地应付着一群人,脸上十分不安。周围临时请的人,愣愣的看着笑话,也没有上前帮忙。得意楼完了的消息,在晋城不胫而走,传的沸沸扬扬。
“把你们的掌柜找出来,咱们来了这么久,为何还不出菜?”那个人,便是对面天香楼的老板,今日领头来拆台。李晟缓缓走上楼去,“掌柜的暂时没有,不过本少东家在此,你有什么事儿?”
众人看了看,都露出笑容,原来是一个小屁孩儿,“少东家是吧,客人来了这么久,你们还不出菜,莫非是瞧不起我们。”“就是,瞧不起我们是不是,大爷有的是银子,还想不想开酒楼了。”
折美鸢就要冲过去,被齐正拉住,“他说过,生意经最好用生意的手段来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其他的力量。”李晟呵呵一笑,“诸位来这么久了,我看你们菜单都没写。没有菜单,如何能出菜呢。”
他们纯属来捣乱,谁是正经吃饭的,倒是忘了这一茬。天香楼的老板摆手,“是,大家赶紧点菜,把菜单拿过来。”这些人把每一样都点过一遍,李晟脸有点儿黑,今天非得累死不可,但却丝毫都不能怯场。
“小彤,给各位客人上茶,菜马上就上来。”李晟看着临时招募的人,面色柔和道,“还不赶紧做事儿,今日若是做的好了,三倍工钱,本东家说一不二。”
转进后厨,就开始操刀忙碌起来,招募的人手里,幸好有专门切菜和配菜的师父,李晟只要动手翻炒,那便可以了,这降低了很大的工作量。捧日军卒丝毫不为李晟担心,他们欢快地处理狗肉,今天晚上真准备来一次狗肉赛神仙。
一盘一盘菜肴送到楼上,他们迫不及待地试吃,要挑选得意楼的刺,可发现,今日的菜,竟然更胜往日。天香楼的胡老板彻底懵了,难道这又是得意楼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为的就是累积更多的客源。
请的这一帮找茬之人,都忘了自己的使命,一个个化身吃货,吃的津津有味。除了几位酒楼的老板,其他人都沉浸在食物的美味里,不可自拔。
这么多饭菜,钱可不少。李晟对王修吩咐道,“如果有人想吃白食,到时给我往死里揍。”王修啃着鸡腿儿,笑呵呵道,“害晟哥儿这么忙碌,咱们当然要好好招呼他们。”
李晟穿着厨子的衣服上楼,有人喊结账。李晟算账的功夫很厉害,不用算盘,直接口算,一点儿错都不出。胡老板发现了一些端倪,沉声道,“我再加一份小鸡炖蘑菇,少东家,赶紧上菜。”
他算是看出来,厨子和账房,都是李晟一个人。如今,只要让工作重复,他就没办法同时兼顾。李晟一时间愣住,他以极快的速度算完了账,然后朝厨房跑。
楼上传来懒懒的,戏谑的声音,“少东家,结账。”李晟皱了眉头,返身走上阁楼。胡掌柜厉声催促着,“少东家,我的菜,赶紧上,你这么大的酒楼,不会让贵客等太久吧。”
李晟突然大声问道,“有谁精通算术的,得意楼招账房,月俸十两银,年底有分红。”临时招工好使么,很好使,胡老板身边的一个人站了出来,“老朽愿意。”
胡老板如同吞了翔一样难看,他来得意楼找茬儿,自带账房。可现在,本来找茬的账房,立马就要投敌了,“路账房,你可要想清楚。”路账房道,“老朽很清楚,二两和十两之间的差别。”
李晟笑的如同一朵花,这个关键时刻,居然窝里反了,“路先生,你赶紧来算一算,若是算对了,我便聘用你。”路账房拿着算盘,替顾客结了账,站在柜台后面,很是期许地看着李晟。
李晟点头,“好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得意楼的账房。胡老板,你的小鸡儿炖蘑菇,马上就上来,算本东家送给你的,不收钱。”李晟待在厨房里,安安心心当起了厨子。
楼上,胡老板开始策反,“路掌柜,你赶紧算错一笔,咱们一起把得意楼的牌子给砸了。”路账房冷冷道,“我算错了,岂不是把自己的招牌也给砸了。”
“你不就想要钱么,好,你回来,我给你月俸十两。”路掌柜安心算着账,对他不理不睬。胡老板咬了咬牙,“十二两,十二两怎么样?”路账房抬起头,冷冷道,“你把我路某人看成什么人了?”
胡老板愕然,路账房道,”每月二两银子,你尚且一遍一遍查我的账,防贼一样的防着我。你看看人家少东家,去了后厨之后,可曾上来一次。你那十二两银子,老朽可不敢奢望。“
一个人的信誉丢了,说的话,就等同于放屁,臭不可闻。胡老板气得七窍生烟,偏生请来的人,还在落井下石,“胡老板,这些菜,都是你请的,多谢了,咱们吃饱喝足,告辞。”
胡掌柜更是懵圈了,说好的联盟呢,说好的,共同抵抗得意楼呢。现在楼上,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掏了掏钱袋,今天压根就是来找茬的,不是正经吃饭,没带钱。
曹时恶狠狠道,“胡老板莫非要吃霸王餐。”路账房对着菜单拨弄算盘,“一共五十七两三钱银子,您消费这么多,三钱银子就抹了,一共五十七两。”
一顿饭,吃了五十七两,算是天价,架不住吃的人很多。胡老板面色为难,路账房道,“胡老板如果觉得老朽算错了,可以找人来核对,这不是你经常爱干的事儿么?“
曹时把拳头捏的噼啪作响,“若是想吃霸王餐,就问问我手里的拳头答不答应。”楼下面,捧日军卒一个个都恶狠狠地看着他,若是敢硬说一句话,保证完蛋。
若是不出血,很难走出得意楼。胡老板拧着眉头,“我身上没这么多银子,你们派人跟我去取,就在对面的天香楼里。”曹时鄙夷道,“五十多两银子都拿不出,还敢来得意楼吃饭,穷酸。”
今日发了一笔横财,曹时俨然已在富豪的行列。在府州城里,置办上一间大宅院,买上一群牛羊,一块草场,就是名副其实的富翁。西北苦寒,有存银的人,很是了不起。
跟这般不讲理的大汉,有什么好说的。曹时如同照看囚犯一样跟着他,回到楼里,取了银子,曹时才喜滋滋地回到得意楼,将银子交到了路账房手中。
李晟的心情很好,在饭桌上,举杯敬了路账房一杯,不是他突然倒戈,还真不好打发掉着些人。内部都不稳妥,还敢来攻打别人,不是自取灭亡,又是什么?心胸不够宽广,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并没有什么过错。
路账房连忙起身,“不敢,老朽敬少东家,少东家少年英杰,有大魄力,老朽佩服。”李晟笑着一饮而尽,“路账房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即刻上任,先前说的工钱,必然兑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晟有足够的魄力。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属下,又有谁会真心替你办事儿呢。成大事者,必须有容人的魄力,心胸狭隘者,很少能成事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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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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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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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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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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