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方文夫妇,依着李晟的计策,第二日,再次拜访杜侍郎。杜侍郎府的门房,对这二位,十分的警觉,老人交代过得。“老爷,老爷,不好了,陈公子的父母又来了。”
杜侍郎拧着眉头,心里有点焦急,他们把人变相囚禁在杜府,人家这是来要人了。看来昨日并没有瞒过这对夫妇,或者说,他们想了一晚上,想通了关键。
“女儿啊,陈从文的父母闹上门来,可如何是好?”杜家小姐比杜侍郎还要镇定几分,“爹爹,您慌什么,他们来了,再打发走了就是。”
杜侍郎道,“要不,我们把陈从文放回去,这样不就好了。他们若是来府上闹,咱们家的面子上,不好看。”杜小姐嘟着嘴,“爹,你把他放走了,要是潘恶少再闹上门来,谁来帮咱们解围。”
陈从文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顶枪的。“那我现在就会会他们,将他们打发走。他们家小子在我家白吃白喝,瞧这几日,学问增长了许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陈方文和李重香在客厅里等了许久,杜侍郎才从后堂进来。夫妻二人躬身行礼,“杜大人,冒昧来访,多有打扰,敬请谅解。”
杜侍郎问道,“你二位昨日才来,令郎并不在府上,今日又是为了难办。”话语中有一丝责怪,李重香忙道,“大人,小儿已经归家了,此次来,是为了别的事儿。”
已经归家,不可能啊,明明锁在阁楼上。杜侍郎满腹狐疑,品着茶,小心观察他们二人的表情。
李重香笑了笑,“听闻大人招犬子为婿,我儿归家之后,对杜家小姐,已是情根深种,特意拖我们来问问大人您的意思,咱们何时派人来迎亲,可有良辰吉日。”
杜侍郎眼中更加慌乱,莫非,姓陈的小子知道他们的计谋,偷偷摸摸逃跑出去,遣人来提亲了。杜侍郎突然捂着肚子,“不好意思,本官身体不适,失陪一下。”
他一走,李重香板着脸,“文儿肯定就在杜府,瞧他疑神疑鬼的样子。”陈方文点头,“不知道他们耍的什么花样?”
杜侍郎转过后院,“女儿啊,不好了,书呆子逃跑了,现在他的父母来提亲了。”杜小姐返身就是一巴掌,打得香菱嘴角沁血,“臭丫头,你怎么看的人,连个书呆子都看不住。”
香菱带着哭腔,“小姐,没有啊,陈公子明明还在楼上,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看看。”
杜家父女将信将疑,靠近阁楼,听见楼上朗朗书声,书呆子并没有逃跑。香菱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杜侍郎道,“女儿,你说他们是什么意思?”
“爹啊,他们是诈你的呢,你倒好,这下彻底暴露了。”杜侍郎恍然大悟,“算了,咱们把这书呆子赶走,要议亲,就把香菱嫁了。一个破落商人,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爹,咱们能拖多久,就是多久,难道他们还敢进咱们家搜查不成。他们要议亲,就让他们请京城有名的官媒来。”杜侍郎点头,“对了,看他们也找不到什么人。”
杜侍郎回来了,坦言道,“二位既然要议亲,就请京城的有名官媒来吧。咱们家不是小门小户,必要的规矩还是要有。”
陈方文夫妇二人气得不行,“真是狗眼看人低,现在怎么办,他不肯放我们的儿子。”
李重香道,“找晟儿吧,他一定有办法。”
李晟听了他们的说法,就知道,那位杜家小姐,想把陈从文一直当成挡箭牌,直到潘越死心。还真是不好去杜侍郎家强闯,抢人,风险太大。
“姑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把表哥救回来,我这就去找人。”
恶人还需恶人磨,得把潘越放出来。皇后娘娘的懿旨,只有皇帝,或者皇后娘娘发了话,才能解除禁令。可李晟根本没有机会见到这二位,见到了,说话也没有用处。
记得上一次,潘越砸了溪水门的陈醋店,王诏没办法,才使得这一招。王诏的夫人,可以进入后宫,在皇后跟前儿,说的上话。
王诏的夫人,同样闪烁智慧的光,“你就是李晟。”王诏拨弄这鱼竿,“可不就他这个狡猾的小子,老夫要收他为学生,他反而不愿意,不求上进。”
“行了,这些年好久没有清闲清闲,就别说这些了。吃过饭没有,就在这儿吃。”李晟可没有不好意思之说,“那我来做鱼。”为了求人,讨好别人是正常的。
“嗯,你做得菜真好吃,了不起,从小就做饭?”“他们家里,一个大庄子,哪里用的着他做饭。他父母宝贝着他呢,这是他的爱好,说吧,你来这里有什么书。老夫用了你的方法,估计陛下恨我恨的牙痒痒。”
“我想把潘越放出来。”王诏道,“他不是跟你有过节么,你还放他出来,不是自找麻烦。”
“杜侍郎家对我表哥始乱终弃,过分的是,现在还扣着人不放,我又不能擅自闯进官员的府邸,所以只有靠潘胖子了。他胆子比我大,只有靠他了。”
王诏撇嘴,“他的胆子表面上比你他,可你的心眼比他多十个。夫人,这个小子,估计在打你的注意。”
“奶奶,能不能麻烦您,跟皇后娘娘说说,解了潘越的禁足令。“傻孩子,上次他们带皇子去喝花酒,娘娘这次一并处罚,哪里有那么容易松口,奶奶说了,也没有用。”m.xiumb.com
“您不用给皇后娘娘说,您只要跟潘家老夫人说,东京城却粮食,皇后娘娘为此忧心呢,保证潘越的禁令能够接触。”
王诏爽朗地笑道,“瞧瞧,何处不算计人。也不知道他的心眼怎么长的,真想挖开了看看?”
“脑袋挖开了,人还能活,您还是饶了我吧。”
王老夫人点头同意,“我懂了,赶明,就去拜访一下潘家夫人。我这些天不好入宫的,皇后娘娘万一问起夫君的病况,真的很不好回答。”
这一份生病辞官的奏折,谁都看得出来,是推脱,撂挑子。王诏可不是单纯的文官,文武皆通,在地方的时候,还能拔剑攻敌人。怎么能说病就病了呢,徽宗皇帝,一看这奏折,脑仁疼,好不容易过几天舒心的日子,这不又来上眼药了。
驳回,再上奏,再驳回。
徽宗皇帝有苦,总是喜欢说给郑皇后听,两夫妻相濡以沫十几年,感情很深,“你说,他王诏在这节骨眼上,怎么就让朕如此糟心呢。”
郑皇后抚着皇帝的手,“陛下,他这是有困难了。平日里,那些个大臣商量着,要把王卿调到江南去,您还有些意动。可现在看看,东京城是一刻也离不开他。”
这样的事儿,皇帝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这天下,除了少不得皇帝,其他人都可有可无。“你说那些刁民,怎么不知道恩德,北周桥一代,都闹出清君侧的口号来。朕是昏君么,他们真是该死。”
“陛下乃是有为的明君,那不过是愚民被人糊弄住了而已。王诏这是遇到了难处,还有,他也没有完全放手。北周桥的叛乱,不是被剿灭了么。饥民分得了粮食,都感念朝廷的恩德呢。”
“他有难处,难道朕就没有难处,听说皇后把首饰都捐给他了,他怎么还不知足。”
郑皇后摆着一张苦脸,“陛下,你还别说,当时,王卿还满不在意的。这个时候要金银有什么用啊,要粮食才能解决问题。可咱们宫里这么点儿口粮,给他们了,咱们吃什么呢,本宫也爱莫能助。”
皇帝拧着眉头,“各地知府,往京城跑的人多,可就是没有带粮食来,东京城缺粮,朕是知道的。王诏他再困难,也不应该称病不理事儿。”
“他这是变着法儿,再要粮食。”
“要粮,要粮,平丰仓乃是祖宗留下的,轻易不可动。祖宗训诫,没到关键时刻,这笔粮食动不得,他怎么就敢打平丰仓的主意。”
皇帝陛下越想越离谱,皇后娘娘道,“谁都知道平丰仓动不得,那是祖宗基业。王卿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目光可没在哪里。东京城谁说缺粮了,只是有人不肯拿出来罢了。”
达官贵人们,哪个不存上两三年的粮食,也只有小农小户,才一年压着一年走,而且还入不敷出。
“他们整天跟我哭穷,就连官员的俸禄,现在都要求全换成米粮,指望他们拿出粮食,可能么?”
气愤归气愤,可真心没有什么好办法。大宁保障士大夫的利益,士大夫与皇家,共同治理天下,这是既定国策,不容更改。
郑皇后微微笑,“陛下,我今日,倒是弄到了十旦粮食。”
徽宗来了兴趣,“哦,皇后如何做到的。”
“前些日子,潘家的混小子犯了事儿,开封府尹不好处理,我便下令,让他禁足。您知道,潘家老夫人最疼他家孙子,就入宫求情来了。本宫当然不答应了,潘老夫人就说,知道东京粮食危机,愿意献出十旦粮食,他的孙儿已经知道错了。”
微宗觉得好笑,又很是气愤,“他们一个个的,把粮食藏起来,发霉了都不拿出来。这城外百姓要粮食,他们莫非听不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些人就不替朕考虑。皇后啊,十旦粮食,管不了什么用。”
“十担是管不了多大的用,可要是每一家都出十担,就能解决危机了。陛下,要不,我把这些纨绔子弟都给整治了,让他们拿粮来赎罪。”
“不可,你这是要闹笑话了,还是,让王诏自己去想办法,他不想得罪人,就让我们来,太便宜了。”
于是乎,请辞的折子,再度被驳回。王诏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全感,皇帝不下不肯放一个人,就是最大的关注。既定策略不能变,不用李晟吩咐,他自己就知道,皇帝陛下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作用。如果这么轻易的话,下一次还得被丢在江南去。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没有雄性壮志,没有信心,依靠着千里走单骑,把江南的匪患给平定。
于是乎,他再一次请辞。请辞的同时,还举荐了自己的“得利”下属,王府丞王黼。
皇帝重重将奏折拍在了御案上,气得美貌直翘,“看看,这是什么臣子,给脸不要脸,三番五次请辞,真以为开封少了他,就不能运转了么?”
梁公公尖声道,“官家,王大人屡次三番请辞,您不如就允了他,重新任命一个就是了。”
老宁家的基因好,皇帝陛下发怒起来,十分有威严,人长得很周正。他摸了摸胡须,“王黼,我记得,那小子听机灵的。”
皇帝逛青楼的时候,没少狐朋狗友陪着,王黼就是其中之一。梁公公附和道,“陛下,就让王黼试一试,说不定比王诏干的还好呢。”
“那王诏呢,他毕竟对大宁有大功,咱们不能薄待了他。”
老宁家非常有涵养,这一点儿,大家很是敬佩。“不如给他封些虚职,许些赏赐,让他返乡养老。”
徽宗皇帝点头同意,拟了诏书,传递开封府。
这事儿,很多人不知道。托病的王黼想不到,街道任命状子,没有欢呼,脸色灰白。他的托病,只是在开封府小范围,并没有公开。王诏的托病,满朝堂都知道。
现在开封府这个烂摊子,王诏不背了,完完全全递给了他。他的脸上写满了忧愁,朝中一党,对他升任开封府尹一职,大力推举。把他吹成了三头六臂,如今,若是干不好,可怎么收场了。
而王诏,想不到,徽宗皇帝还真的应允了他。戎马一生,能清闲下来,实在是福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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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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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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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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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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