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他现在没法问,问了刺激到她伤情加重,所以他只能憋着,憋到只要看一眼,他怕她都会被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冷意吓得发抖。
沈年就这么被带回家里休养,这下杜绝了所有想要探望她的人。
差不多在床上待了大半个月,沈年的伤才稍微好起来,勉强可以下地走路了。
回想这几个月,她几乎有百分之三十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总是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受伤,沈年自己都挺佩服自己,身体被这么折腾,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沈年摸了摸腹部的伤口,那里已经结了厚厚的一层痂。她又撩起袖子和膝盖,上次受的伤倒是好了,只不过还有一些红印。
她站在落地镜前,撩起衣服,腹部那道狰狞黑红的疤痕,看着格外渗人,医生说,因为伤的太深,之前的药都不起作用,她这辈子可能都要带着这道疤。
沈年伸出手指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如此也好,至少能让她铭记沈家对自己的做的事情。
“夫人,少爷请您下去用晚饭。”
沈年放下衣服,点了点头,下楼去了餐厅。
她走到餐厅坐下,傅泽霖手里拿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她坐下后,傅泽霖才抬头说,“医院已经确定了,沈明德成了植物人。”
沈年刚拿起刀叉,手便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林妙莲呢?”
“她在一个星期前就离开了医院,目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那沈晚呢?”
这话问出口,傅泽霖动作顿住。
沈年等了许久没听到他的答复,抬起头看向傅泽霖,再次问道:“沈晚呢?”
傅泽霖不答,而是反问沈年,“你打算怎么对付她?”
这个问题让沈年心中微微一沉,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傅泽霖,“你说过不插手的。”
“我只是问问。”
“你先告诉我她在哪,我再告诉你,我要怎么对付她。”
对话逐渐陷入僵局,略有些争锋相对的意味。傅泽霖也看着她,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沈年见他这个样子,已经没心思吃饭了,她直接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傅泽霖。
傅泽霖见她固执的要知道答案,放下平板,直视沈年的眼睛,道:“我可以告诉你,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问。”
“视频的事,是你做的吗?”
沈年突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觉得好笑极了,她跟他待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他竟然怀疑她?!
想到此,她讥诮地扯了扯嘴角,“你本事那么大,为什么不自己去查?”
傅泽霖看到她嘴角的讽意,有些不舒服的蹙了蹙眉,“我想听你说。”
只要她说不是,他就相信。他不想去查,因为怕查到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事。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打算替她打抱不平吗?”
“我是说,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哪种地步?傅泽霖,你如果真放不下她,那我完全可以退出成全你们,你真的不必如此在这里装作深情,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你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我……”
“够了!”傅泽霖打断她,手里的刀叉放到拍到桌上,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威慑的力量。
沈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强忍着心中的怒意,“沈晚在哪?”
“年年,已经够了,她如此身败名裂,无家可归,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还想如何?”
沈年听到这话,忽然就笑了。
她低低的笑着,笑声里夹杂着苦涩与失望,更得多是嘲弄。
傅泽霖见她这模样,欲言又止,可到底什么都没说。
沈年站了起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傅泽霖,你真虚伪。”
说罢,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没有上楼,而是直接走出了别墅。傅泽霖见状,他心里没来由慌了一下,他起身飞快的追出去。
他拽住沈年的胳膊,“这么晚了你去哪?”
“我去哪和你有关系吗?怎么,你是怕我去找沈晚吗?”沈年掰开他的手,“你藏起来的人,我哪有本事找得到。”
“沈年,你……”
沈年打断他,不想再听他说虚情假意的话,“傅泽霖,你没有资格说我,你恨宁霞,你都知道要赶尽杀绝,而我恨沈晚,我也想要她死,可是你却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她捅我的时候,你是不是都觉得我是活该?我在医院躺着动都不能动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在忙着把沈晚藏起来好让我一辈子都找不到?”
“你没有觉得她过分,你甚至没有想过万一她捅的不是我的肚子,而是我的心脏,我死了是不是也是活该?你都没有想过,你想的居然是怎么让我找不到她!”xǐυmь.℃òm
“我居然还在想,不需要你报仇,我只要你别插手,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做不到。傅泽霖,你怎么还有脸说在乎我,想和我白头偕老这种话?你自己听着不觉得恶心吗?”
傅泽霖微微一变,一时间却无法反驳沈年的话。
沈年懒得多费口舌,直接走了。傅泽霖想追,却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留住她,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沈年消失在夜幕中。
沈年出了别墅才知道,自己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去。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走,在路边打了个车,让司机随便开,开到哪算哪。
司机把她带到了最热闹的世纪广场,沈年下了车,站在热闹非凡的人群里,但却感觉无比的孤独。
沈家倒了,沈明德成了植物人无人看顾,林妙莲不知所踪,她的仇也报了,突然就茫然起来。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宿,找了个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她以为他拉着自己在无数记者面前宣布她的身份时,他爱惨了自己。
她以为她可以成为他独一无二的选择和例外,她以为不管发生任何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一边。
可现在看来,这份爱中,掺杂了另外一个人,并不纯粹,那些的她以为,都是她自己天真幼稚又愚蠢的幻想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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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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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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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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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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