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沈年一直低着头,假装他不存在,将咖啡放在桌上,转身便走。
突然,手腕一紧,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沙发跌坐下去。
“你脾气怎么这么倔?”傅泽霖声音有几分无奈,“宁愿来这里打工,也要跟我赌气?”
沈年抿着唇,没有说话。
傅泽霖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掰正过来,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别闹了,好吗?”
沈年抬起头,对上傅泽霖的视线,不能够理解,他都说出那种话了,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叫她别闹了。
闹的人,到底谁?
傅泽霖见她还不说话,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那天我说话确实有点重了,我跟你道歉,但是你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抛下我,难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你今天还是来叫我打掉宝宝的吗?”沈年哀怨地看着他,语气有几分委屈。
傅泽霖沉默了片刻,“不是,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那宝宝呢?”
“我暂时不想聊这个话题。”
他好像,真的很讨厌这个孩子,当初姜云找他,他也是态度很坚定的要她打掉。
“真的,不能留下吗?”沈年不死心的问,“你可以告诉我,必须打掉的原因吗?”
她这么问,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妥协,在沈年看来,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大的矛盾,没有任何原则性的错误,他是真心喜欢她,沈年也看的出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个孩子并不会影响到两人什么,可他,为什么非要逼她打掉这个孩子?
傅泽霖神色复杂,他沉吟了许久。
就在沈年以为他要继续沉默的时候,傅泽霖忽然说:“那你跟我去趟医院,让医生告诉你为什么不能留下。”
沈年错愕,心中微微一沉,瞥见他严肃的神情,她突然不太敢去医院了。
傅泽霖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拉着她起身,“走吧。”
沈年有几分抗拒,却被他强硬地拉着走出咖啡厅,上了车,沈年紧张的手心出汗,她有种去到医院,这个孩子就再也留不住的错觉。
傅泽霖车开的很快,没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他拉着沈年,一路来到诊室,但是这次见到的不是上次那个医生,而是一个陌生的女医生。
医生见到傅泽霖,略有几分惊讶,视线落在沈年身上,她又露出一种了然的表情。
傅泽霖直接开门见山,说:“医生,你告诉她,这孩子能不能留?”
医生回过神来,忙道:“哦好,叫什么名字,我查一下。”
沈年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傅泽霖说:“沈年。”
医生在电脑上查了下,点了点头,郑重地看着沈年,“病例上显示,这孩子没有胎心,俗称是死胎,建议趁早打掉,以免对本身造成伤害。”
沈年瞳孔一震,医生的话像一击重锤,狠狠砸在她脑袋上,脑子瞬间宕机,一片空白。
医生后面还说了很多,但沈年一句也没记住,她神情麻木,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医院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车上了。
傅泽霖帮她系好安全带,盯着她看了会儿,才开口出声,“别想那么多了,先回去再说。”
沈年茫然地转过头,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傅泽霖看向窗外,手指摩挲着方向盘,片刻后,他道:“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怕你像现在一样伤心难过。”
沈年抿着唇,默然无言,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傅泽霖腾出一只手,安慰似的握住她的手,“想开一点,你才20岁,以后还会有的,但是这件事你不能再等了,时间越长对你身体伤害越大。”
沈年没说话,他掌心的温度传递过来,让她冰冷的手多了一丝暖意。
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现在脑子有些乱,具体想不出哪里怪。
很快,沈年回到家中,却在院子里看见一个很久没见到的人,她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傅泽霖。
傅泽霖自然也看见了,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开了沈年的手,“你先进去。”
沈年点了点头,再次看了眼那边的人,转身回到屋里。
“老爷,你整天呆在屋里不会觉得无聊吗?也不见你出去逛逛,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佣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啊?”
傅江成双手放在腿上,任由宁霞推着他在院子里闲逛。
不可否认的是,在和宁霞离婚之后,他的确感受到了什么叫孤独,尤其是孩子们都去上学了,傅泽霖上班也回来的很晚。
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坐在那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然后思考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宁霞突然到来,他没有感觉到抗拒,毕竟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也孤独了这么久。
宁霞见他不说话,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老爷,这么久了,你还在怨恨我吗?”
傅江成惆怅地望了望蓝天,今天没有太阳,云层黑压压的一片,好像要下雨了。
“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是啊,都过去了,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可能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和妻子,让儿子和丈夫都这么厌恶我。”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厌恶过你?之所以会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你犯了不可原谅的原则性错误,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宁霞愣了愣,急忙道:“我明白,我都说了,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煜廷不想见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
傅江成说:“今天才周四,就算回来也是周末,如果周末有课,他估计也不会回来。”
“那我就不能来看看你吗?你还真是绝情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霞把傅江成的性子早就摸透了,见时机差不多了,她又问,“老爷,我们还有可能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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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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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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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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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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