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全力爬了起来,抓着车门往外看,看到护栏一瞬间在眼前放大,她瞳孔狠狠一缩。
如果说这时候她能做什么的话,也就只剩下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死亡的惨状。
在面包车撞上护栏的前一秒,千钧一发之际,那辆蓝色的跑车贴着护栏飞驰而来,猛地撞到面包车的右下角。
刹那间,火光四溅,面包被推送着往前滑了好远,而蓝色跑车也被挤到面包车和护栏中间,一路冒着火星子将护栏撞了个稀巴烂。
而车里的沈年也撞到车窗上,又被强烈的撞击反弹回座椅上,脑袋又撞到了另一侧的车门上,玻璃渣划破了脸颊和胳膊,扎进了身体里。
最后滚到了座位下,被卡在了狭窄的缝隙中。
最终,两辆车都停了下来,车头碰在一起,蓝色的跑车半边车身被削去,摇摇欲坠的卡在护栏中间。m.χIùmЬ.CǒM
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好似两颗坠落在桥上的星辰。
凌晨深夜,高架桥上只有零星几辆车路过,有路过的好心人拨打了报警电话,便默默离开了这里。
沈年被卡在座位地下的缝隙里,额头留下的鲜血将视线染得一片通红,她透过车窗,看见了夜空中密密麻麻的繁星。
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自己快要死了,她竟然感觉不到疼痛,好像身上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了,一点声音都没有,连空气,都安静的可怕。
她颤抖着眼睫,鲜血流进眼睛里,视线也越发的模糊起来。
这时,车门忽然打开,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人站在外面,对沈年说。
“傅太太,你还活着么?”
这是沈年听见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便陷入了冗长的黑暗之中。
……
“21日4时50分许,在京都溪琅高架桥上行700米处,一辆面包车与一辆兰博基尼发生交通事故,根据监控调查显示,面包车司机半途跳车,疑似酒驾……”
唐疏鸿推开病房的门,里面的电视机正播放着事故新闻,傅泽霖安静的坐在床边,电视屏幕上的白光落在他的脸上,映衬出他的脸更加苍白。
沈年在床上躺着,嘴上还带着呼吸机,已经五天了,她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叹了口气,缓缓走进病房,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换了个台。
“你怎么还在看这个新闻?”唐疏鸿皱着眉,手搭在他肩膀上,“你这刚醒,还是到床上休息吧。”
傅泽霖也没看他,目光一直盯着墙上的电视机。
过了好一会儿,傅泽霖才开口,“唐疏鸿,你到底瞒着我些什么?”
唐疏鸿垂眸,没有说话,关于要做手术的事,如果告诉了傅泽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告诉他。
包括郭南,对这件事也是只字未提。
一时间,病房里又只剩下电视的声音。
唐疏鸿说,“你现在不适合想这些,不管怎么样,也得等到你身体好一些再说。”
“如果你真想让我好,就告诉我,不要让我自己去查。”
“你真想知道?”
傅泽霖从他手里拿回遥控器,一个台一个台的换着,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唐疏鸿也有些恼了,他双手往兜里一揣说,“那个小护士招了,你想知道害年年的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是傅煜廷的母亲,宁霞。”
傅泽霖的手一顿,电视机里,停在了动画频道。
“所以你知道有什么用?你要报复回去吗?”唐疏鸿看着他,“这件事傅煜廷还不知道,你爸让我不要告诉他,也不要告诉你。”
尽管傅煜廷和宁霞关系不怎么样,可那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傅泽霖对自己母亲动手而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现在在气头上,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最好想清楚,至少,等你身体好点再说。”
傅泽霖攥着遥控器,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遥控器突然发出异响,直接在他手中裂开,而电视也黑屏,病房里陷入了黑暗。
“泽霖,或许,从一开始……”唐疏鸿抿了抿唇,“我就是错的。”
他不该把沈年带到傅泽霖面前,或者,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大言不惭的说,他要治好傅泽霖。
“你出去吧。”傅泽霖往后靠了靠,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你也别坐在这了,我都和你把年年安排在同一个病房了,你到床上躺着也一样能守着她。”
唐疏鸿说完,深深地看了眼床上的沈年,转身走出了病房。
关上门的一刹那,傅泽霖捂着嘴猛地咳了起来,一大股咸腥从嗓子里涌了出来,顺着指缝里源源不断的滴落。
老宅里。
宁霞局促不安的站在书房,她忐忑地看了眼傅江成,讪讪地开口,“老爷,你终于肯见我了。”
“宁霞啊,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了,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傅江成看她的目光,充满了失望。
“老爷,我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傅江成打断她,冷冷一笑,“我看你是早有预谋了吧?你就这么恨泽霖?恨不得他去死?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觉得泽霖死了,傅氏集团我就会交到你的手里吗?”
宁霞脸色一变。
“老爷,我不是想要傅氏集团,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煜廷,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对傅泽霖寄予厚望、青睐有加。
对煜廷却是整天满口的废物、不孝子,你让我怎么想?让煜廷又怎么想?”
“从我进傅家大门的那一天开始,傅泽霖有给过我好脸色吗?你时时刻刻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有把我当成过你的妻子吗?
煜廷整日跟在傅泽霖屁股后面转,对我这个亲妈也是楞眉横眼,敢说不是他教的吗?我难道还要以德报怨,拿他当亲儿子一样喜欢吗?”
宁霞说到这,也豁出去了,她红着眼睛说,“在这个家里,你们所有人都把我当外人,我恨他不是应该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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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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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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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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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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