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抓耳挠腮,似乎觉得有些为难,她磨磨蹭蹭地在凳子上坐下,她看了看那只花瓶,又看了看面前的工具,她拿起了两支颜料,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这两种颜色混合在一起的色彩。
她笨拙的把颜料挤在调色盘中,拿起一支五号笔沾了点水调色,从一开始的不熟练,渐渐地变得专注起来。
当颜色调处来以后,沈年就已经沉浸了进去,她旁若无人的拿起笔刷,沾上颜料就开始在画板上涂刷,虽然看起来像是在乱涂,但傅泽霖知道。
她是在打底构图。
郭南在一旁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这行云流水的操作,完全不像是个新手啊,而且作画时的沈年,和平时的沈年完全判若两人。
她整个人都十分专注,眼睛一直盯着画板,好像已经投入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很快,花瓶的雏形逐渐显现出来,稍加修饰,一个花瓶跃然出现在纸上。
沈年吐出一口浊气,把笔放了回去,然后扭头问傅泽霖,“我画出来啦。”
“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这是夫人画的。”郭南连连惊叹,这画的真是栩栩如生,而且还带了一点cyan的风格。
傅泽霖也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异样,问道:“你知道自己会画画么?”
沈年皱着小脸,犹豫地说:“不知道,可是好奇怪,但我知道怎么画呢。”
“这就是天赋啊。”郭南说:“夫人肯定是已经把画画的技巧刻在了骨子里,所以就算失忆了,也没有失去画画的能力。”
傅泽霖让人把东西撤了下去,尔后一脸复杂的看着沈年。
沈年冲他笑了笑。
傅泽霖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替沈年擦拭着她脸上不小心沾上的颜料。
郭南见状,默默下班了。
过了会儿,沈年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困了,便上楼准备洗漱睡觉。
但她刚要回自己的屋里,傅泽霖不知从哪走出来,声音冷不丁的在她身后响起。
“为什么不去卧室睡了?”
沈年吓了一跳,她猛一转身,撞进了傅泽霖的怀里,她摸了摸被撞疼的鼻尖,小声说:“傅泽霖不喜欢和我睡。”
傅泽霖眼皮一跳,虽然说是自己让她喊名字,但怎么听着怪怪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xǐυmь.℃òm
沈年缩了缩脖子,“很多次。”
傅泽霖想了想,好像自己是说过,这一下,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神色不太自然。
“我让你别来的时候你非要来,现在让你回去你又跑别的屋里,故意和我作对是吗?”
沈年忙不迭摇头,“没有作对,那我和傅泽霖睡觉?”她试探性地问。
“谁稀罕和你睡觉,爱睡不睡。”傅泽霖有些恼羞成怒,好像自己求着她回房睡似的,他扔下这句话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沈年在原地一脸凌乱,他到底是要和自己一起睡,还是不要一起睡呀?不说清楚就算了,干嘛还生气了?
她现在站在门口,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佣人,“我应该,去哪里睡觉呀?”
佣人强忍住笑意,低头说道:“当然是去找少爷了,夫人要说是自己想去的。”
“这样他就不会生气了吗?”
“是的。”
“哦。”沈年恍然大悟,于是她跑回屋里,抱着自己的枕头跑去卧室找傅泽霖。
傅泽霖正坐在床头的沙发看书,听见动静,也没抬头,“你来干什么?”
沈年想到佣人的话,她抱着枕头,走到傅泽霖的面前,开口说道:“我要和傅泽霖睡觉。”
“你会不会用称谓语?”傅泽霖不悦地抬眼,看见她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又烦躁的把书仍在桌上,“算了。”
“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嘛。”沈年着急地抓起他的手,蹲在他面前,满眼都是无辜,“我错了。”
傅泽霖揉了揉太阳穴,他严肃的和沈年说:“以后,你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不需要加名字,比如刚才那句,‘我想和傅泽霖睡觉’可以把‘傅泽霖’改成‘你’”
“‘我想和你睡觉’这样就可以了,明白吗?”
沈年似懂非懂的看着他,也不敢说不懂,只能点头,“昂。”
“来,重新说,你想和谁睡觉?”
“和你。”
傅泽霖点了点头,总算是满意了,但又突然回过味来,自己在干什么?
在教傻子说话,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不过在下一秒,傅泽霖的这些想法就消失了,因为,他顺着沈年的脸往下看,她蹲在地上,睡衣的领口都快低到膝盖了。
傅泽霖捏着眉心,把头扭开,“你先站起来。”
“哦,那我可以睡觉了吗?”
“嗯。”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沈年也不管那些,她飞快的爬上床,钻进被窝,把枕头放到了脑袋下,闭上眼睛睡觉了。
傅泽霖在沙发坐了会儿,烦躁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出房间,进了浴室。
……
早上,沈年醒来,傅泽霖根本没有在卧室,沈年揉了揉眼睛,郁闷的起了床。
楼下,郭南一大早就跑了过来,急匆匆地告诉傅泽霖,“少爷,有人在调查夫人。”
傅泽霖眸光微动,“谁?”
“不知道,对方藏得很隐秘,想必不是个善茬。”
傅泽霖沉吟片刻,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如果是他……”
郭南有点蒙,“谁啊?不会是老夫人吧?”
“她还没那个觉悟。”
“也是,要调查她早就调查了,那会是谁呢?”
“江束。”
郭南瞪大眼睛,有些惊讶,“不会吧?他调查夫人干嘛?”
“你说他调查沈年干嘛?”
郭南皱了皱眉,绞尽脑汁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对啊,少爷身边从来没出现过女人,而昨晚少爷在拍卖会和他屡屡抬价,还给沈年拍了几件珠宝。
这本身就不符合少爷的作风,江束难免会对沈年起疑,这要是让他给查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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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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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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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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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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