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霖闷哼一声,眼冒金星,身上还压着一个湿漉漉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沈年踉踉跄跄的爬起来,结果脚一崴,又朝着傅泽霖压了上去,整个人都扑在了他身上。
傅泽霖看着沈年被水打湿的衣服勾勒出青涩的身体,喉咙滚了滚,一把推开沈年,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
“傻女人!”
沈年委屈地跌坐在地上,整个人湿漉漉的,俨然成了落汤鸡,身上还冒着热气。
张姨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少,少爷,对不起,我没想到……”
没想到沈年会这么傻,连热水器都不会用。
“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滚!”傅泽霖大发雷霆,瞪了张姨一眼,“你不用干了。”
张姨都不敢犹豫的,连滚带爬就跑了出去,工作丢了没事,小命别丢了就好。
傅泽霖看了眼地上的沈年,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伸出手,冷冷地道:“起来。”
沈年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她再次道歉,她好怕傅泽霖再气到进医院。
傅泽霖叹了口气,侧着身体把热水器关掉,尔后拉着沈年,反复拧着开关,说:“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冷水,你进去之前先轻轻地往左边拧一点,往上抬,试试水温再进去洗,懂了吗?”
沈年用力地点点头:“懂了。”
“你试试。”
沈年照着他的话做,站在淋浴间外面,伸手去拧开关,花洒的水喷了出来,她用手去接,温度刚刚好。
她激动地说:“我会了!”
傅泽霖这才点点头,“下次记住了。”
不知又想到什么,他又指了指墙上镶嵌式置物台,“蓝色是洗头的,白色是洗澡的。”
沈年学的很认真,“记住了!”
“行了,自己洗吧。”傅泽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耐心能这么好。
沈年哦了一声,当场就抬起胳膊,把身上衣服全撂了。
傅泽霖脸倏地黑了,但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浴室,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力道之大,吓了沈年一跳。
“少爷好奇怪。”
沈年嘀咕一声,然后去拿洗发水,发现拿不下来,她抓着瓶子,用力一拉,拉不下来……
外面的佣人听见里面洗澡噼里啪啦,听得外面的佣人心惊胆战的。
“不是说夫人是高材生吗?怎么看起来……”
“嘘,这些话别说了,少爷今儿为了这事大发雷霆,还进了医院。”
花了一个多小时,沈年总算是洗完出来。
佣人也都松了口气,赶紧伺候沈年擦头发,整理睡衣,送到卧室里去。
沈年到了房间,不敢睡床,她走到沙发上,抱着抱枕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这么大的房间,她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从小黑屋到大房子,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她根本不敢睡。
一直坐到凌晨三点多,傅泽霖才从书房回到卧室,他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沈年,像只小猫似的,直勾勾盯着他。
“你怎么在这?”傅泽霖问。
沈年眨了眨眼睛,似乎在问她应该在哪。
傅泽霖知道老李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算了。”
他刚想脱了睡袍睡觉,又想起沈年在沙发上窝着,他回头看了眼,还是拿可怜兮兮的眼神。
“你到床上睡。”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少爷!”沈年叫住他。
“干什么?”傅泽霖不耐烦地开口。
沈年一本正经地说:“张姨说,要和少爷睡觉。”
傅泽霖嘴角一抽,“你知道睡觉是什么意思吗?”
“就是躺下,闭上眼睛,少爷,你连睡觉都不会吗?”沈年有些同情他,“是因为生病的吗?”
傅泽霖愣了愣,确实,自从病情恶化之后,他几乎都不怎么睡觉了。
即便是睡着,也会经常半夜疼醒,他已经很久不知道安稳的睡一觉是什么感觉了。
“是啊。”他这话像是感叹,又像是在自嘲,“你睡吧。”
傅泽霖走了出去,沈年也从沙发上下来,跟着傅泽霖走出去。
傅泽霖又回了书房,他瞥了眼身旁的沈年,“你不睡觉,跟过来做什么?”
“和少爷睡觉。”沈年坚定地说。
她要治好傅泽霖,不然就会被送走,她不想被送走。
傅泽霖头也开始疼了,“我不和傻子睡觉。”
沈年黯然地垂下头,“为什么你们都说我是傻子,我只是想治好少爷的病。”
傅泽霖眼眸微动,看着她失落的模样,他心中莫名触动,第一次有了一丝愧疚。
“谁和你说睡觉就能治病的?”
“唐医生说的。”
“这个混账。”傅泽霖脸色一黑,掐了掐眉心,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年解释,“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回房间睡觉。”
沈年咬了咬唇,没有动,她想治好傅泽霖的决心,不比唐疏鸿少。
“我还要工作。”傅泽霖耐着性子道。
“什么是工作?”
“工作就是……”傅泽霖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和她解释这么无聊的话题,无奈揉了揉额角,“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哦。”
傅泽霖也懒得搭理她,自己回到办公桌前,开始投入工作状态,他病情发作的时候,就会让自己工作转移注意力。
沈年怀里还抱着枕头,她看出傅泽霖不太高兴,所以默默地蹲在角落里,盯着傅泽霖。
傅泽霖专注起来,就忘了沈年的存在,等他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发现沈年蹲在角落里睡着了。
他目光盯着少女脑袋一点一点,又猛地惊醒,眼神四处逡巡,发现他还在房间里,又安心地松了口气,强撑着眼皮,又抵挡不住睡衣垂下脑袋。
傅泽霖心中莫名有些软。
他走到沈年身边,弯腰将她抱起来,沈年立马就惊醒了,她睁大一双眼睛,如同受惊的小鹿盯着傅泽霖。
傅泽霖低声道:“别着凉了。”Χiυmъ.cοΜ
傅泽霖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只是女孩的眼睛太过纯净,总让傅泽霖生出一丝在哄骗无知少女的感觉。
谁知沈年红了眼眶,瘪嘴哭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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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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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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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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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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