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曦月双手一伸架在少年肩头,对着他的眼,认真,严肃,且耐心地教道:“南辰啊,不是我说你,你有的东西不要跟着祈夜学。”
祈夜一“诶”,准备插口,却被苏曦月抬手别开。
她继续道:“咱做事情要分情况处理,比如像这种情况,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小姑娘伤成那样,给人送点药,缓和缓和关系什么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你要学会处理人际关系,别尽学祈夜打打杀杀的蛮干。”
苏南辰似懂非懂点头,一脸慷慨赴死的严肃,“……嗯。”
所以,任务是送药?
既然三小姐让他去,他去便是。
苏曦月一啧,“你这什么表情,我是要你去送药,又不是送命。”
祈夜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好了我的大小姐,你就饶了他吧。”他哭笑不得地把人从魔爪下拽出来,“南辰,你别什么都听小姐的,你自己看着办,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这连着比赛了几十场,下去休憩一下,后面还有硬仗要打,我们得尽快过去与他们汇合。”
苏南辰看了看苏曦月,得令,“是。”
那话也不知是回的祈夜,还是苏曦月。
苏南辰刚转身下去,祈夜便瞪一眼苏曦月,“小姐,你嚯嚯我就够了,别带坏我这根好苗苗。”
苏曦月微一笑,瞥回去,“我这叫人道主义关怀,你自己打光棍也就算了,可别给我带一帮子光棍出来,买卖任务是要出,这个人问题也要解决。”
他们又不是什么断情绝爱的邪教组织,进来就卖身了。
祈夜无语至极,反道:“你自己都还悬着呢,就别瞎操心我们的了。”
“我不一样。”苏曦月当即反驳,笑幽幽地在旁坐下,喝一口茶,“我这已去父留子,想怎么潇洒都行。”
祈夜眼角狠狠一抽。
什么叫去父留子,这都什么话?
连自己儿子的爹是谁都搞不清楚,这样的事就小姐能干得出,还与有荣焉。
不过提及小炎,祈夜赶紧询问情况:“小姐你说南边有婆娑圣果的消息,赶了追查,怎么样?”
这次一出去,又是大半年时间。
小姐这两年除了暗访东陆外,便是时常出入各种险地,但凡听到一星半点消息,便马不停蹄赶去,不过看这样子似乎又扑了空。
果然,苏曦月一阵蹙眉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祈夜只能安慰道:“慢慢来吧,毕竟都是传说中的东西,没那么容易得到的,好在小炎情况一直很稳定,不急这一时半会人。”
说不急当然是假的,但小姐总是这么神经紧绷也不是个办法。
苏曦月眸光一抬,“还是没有南宫帝冥的消息吗。”
祈夜摇头,“说来也是巧了,自从苏家变故之后,南宫帝冥便凭空消失了,应该早在苏家之变前,这两年大陆上一直没他只身片影的消息。”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与南宫帝冥有关了?
祈夜眉头紧锁,但转而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南宫帝冥此人神秘莫测,本就极少在人前露脸,当初忽然出现在大衍国,没有人知晓为何,现在忽然消失不给任何人打招呼,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还没有人够资格让他驻足,更别说汇报行踪。xǐυmь.℃òm
祈夜捏捏手中长剑,猜测道,“小姐你不是说,他一直有重伤在身么,会不会是伤势凶猛,闭关养伤去了?”
“不管他了。”苏曦月以手抵抵眉心,嗓音略有几分烦躁,连她自己都没留意到。
祈夜点点头。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即便没有南宫帝冥,他们想要拿圣庭的消息也不难了,只是还没办法直接攻入圣庭,救出老爷子而已。
祈夜想起,“对了,我刚收到东陆那边的传讯,说是苏瑾儿出关了,她这次居然闭关了快两年时间。”
苏曦月眸光唰地一掀,嗓渐冷渐沉,淡淡一声:“那也是时候了。”
祈夜眸光一闪,“小姐是说?”
苏曦月红唇勾出一抹幽冷弧度:“这欠下的债,也是时候收点利息了,我们也束手束脚得太久了……”
祈夜眸光瞬转锐利,“是啊。”
整整两年了!
他是眼看着苏家幸存下来的一个个老的,小的,妇孺残存遭受地狱般的折磨,而那些犯下滔天罪恶的人,如今还被高高供于神龛之上,享受天恩雨露,万人敬仰膜拜。
难道这就是天道?
若真如此,这天道翻了也罢!
祈夜眸光狠了狠,再次请示,“小姐,从哪里开始?”
苏曦月缓缓转眸看向窗外,“来都来了,就从这里开始吧。”
是夜,乌云盖顶,夜空没有半点星辰,黑压压一片。
盘龙古城,近郊城外。
朱雀圣堂独山独阁,神圣威仪,犹如一面旗帜高高竖起,俯瞰一众。
狂风袭来,轰地吹开厚重的铜铸大门。
几十道黑影从天而降,杀气弥漫。
朱雀圣堂内传出一道老者的声音,十分平静,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何等霄小敢犯我圣庭之威,速速离去,恕尔全族不死。”
这是圣庭数千年超然万众给与他的底气和从容,不以为意,成竹在胸。
可接下来,这里却经历了千百年建堂以来,最不平静的一夜!
翌日,清晨。
盘龙城内,锦月酒楼。
三楼芍药居暖阁,风吹帘纱漫漫。
陆蓝衣换了一身碧色衣衫,一手支着下巴,正杵在窗边发呆,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越发娇俏可人。
这时,耳边响起一阵敲门声。
“哎呀,我都说了我不吃我不吃。”隔了一整晚,陆蓝衣那一腔火气还在,捂耳烦闷道:“二爷爷,您让我安静一会儿行吗。”
可敲门声还在继续,碰碰碰带着极强的穿透力,十分惹人心烦。
陆蓝衣脑袋一耷拉,放弃,“进来吧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一道身影朝她过来,那体格清瘦却不失健硕,一下就遮住了满窗晨光,不像是老者的佝偻残躯。
陆蓝衣愣一下抬头,看见那张脸后,刚压下的火气蹭一下就冒了出来,“是你!”
她猛一拍案,豁地起身。
苏南辰皱眉。
陆蓝衣浑身灵力腾起,“你居然敢出现在我面前!”
苏南辰眉头拧得更深了几分,淡淡道:“比赛已经结束了,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陆蓝衣凶神恶煞一抬下巴,“那你想干什么?”
苏南辰沉默了下。
“说话啊!”陆蓝衣是个急性子,一秒钟都不想多等。
苏南辰抿抿唇,“我……”
这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一道忽来的老者嗓音打断,“小衣!”
两人一起转头看去。
陆长老从外面跑进来,嗓音急促,“小衣,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他连道数声,一脸凝重,甚至于还有些惊恐。
陆蓝衣从未见过二爷爷这般表情,赶紧迎过去,“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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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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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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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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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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