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一口茶水,坐下来喘了一口气说道:“那个锦王侧妃实在太坏了,她之前还说什么必须要千山雪莲才能解毒,否则就必死无疑,可现在没有了千山雪莲,你们看她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她没死吗?”一向最为稳重的冬葵,都忍不住问道。
冬藕哼了一声:“可不是,她没死,身上的毒也解了,我看她分明就是一早就有解药在身上,却故意不吃,非想要咱们王妃的千山雪莲,坏得肠子都青了!”
“她以后一定会有报应的。”竹节气呼呼地说了一句。
冬藕抬起头来,眼睛又亮了几分道:“她现在就有报应了,我打听道,她身上的毒虽然解了,不致命,但她却还是伤了身子,肾脏出了问题,听说往后不能受累,就要变成真正的体弱多病的病秧子了。”
秦朝久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萧臻给秦静汐用的毒本就霸道,就算有解药,她的身体也不可能毫发无损,一旦伤及根本,将是一辈子的事儿。
用自己的身子做赌注,本就是最愚蠢的选择。
“胡说!我怎么可能会体弱,我身体好得很,我根本就不需要吃斋念佛,那都是年老色衰的女人才需要做的事情,凭什么让我去?都是一群庸医!”
“我明明已经吃了解药,你们这群蠢货,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解药,我吃了解药,毒就已经解了,我的身体可以恢复健康,我没有任何问题!”
“滚开,你们这群贱人都给我滚开,你们都是嫉妒我,嫉妒我能嫁给最出色的锦王,所以你们才撒谎,撒这种恶毒的谎话来骗我,我绝对不会相信你们的话!”
秦静汐发髻凌乱,将手边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向了面前的太医和宫女们,又将所有人一个不剩地全都赶了出去。
她瘫坐在地上,疯狂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脏腑衰竭,怎么可能只有十几年的寿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是秦朝久!都是秦朝久的错!她为什么不把千山雪莲让给我,如果有千山雪莲我就还有救,就算是在烈的毒也不可能伤我分毫。”
“秦朝久!我一定要杀了你,让你给我陪葬!”
秦静汐的眼底,在最初的慌乱和惊恐之后,逐渐被嗜血的疯狂所替代。
她怎么能接受全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呢?
所有的错,只有推到别人的身上,才能让她的心里舒服一些。
被她如此怨恨惦记的秦朝久,此刻却一颗接着一颗的酸甜果子往嘴里送,对她的结果并不关心。
“对了王妃,您的身子如何了?今天太医怎么说的?”冬藕因为一早就出门去打探消息了,还不知道太医是怎么说的。
秦朝久捏起桌上的一块糕点说道:“千山雪莲确实可以调理好我的身子,太医已经号过脉了,没什么大碍,不出半月,身体便能彻底恢复,孩子自然也无事。”
冬藕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们王妃是有福气的人,肯定会没事儿的。”
“王妃娘娘,永昌侯夫人来了,已经到了花厅,想见您。”门外的丫鬟突然匆匆赶了过来。
冬藕的脸变化最快,她冲着门口的丫鬟训斥道:“王妃不是早都已经吩咐过了吗?以后永昌侯府的人不论是谁来,都不许放他们进来,怎么还把人引到了花厅去?”
小丫鬟立即缩了下脖子,急忙垂下头小声地解释道:“永昌侯夫人是硬闯进来的,她瘸着腿,众人不敢动手,就被她……被她闯进来了。”
冬藕气坏了,想起他们王妃在永昌侯府遭受的委屈,当即就道:“王妃,奴婢这就去把人请出去。”
刚要迈步出去,不料就被秦朝久叫住了:“不必,她既然想见我,秦朝我就去见见她好了。”
秦朝久已经这么说了,几个小丫鬟虽然不高兴,可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花厅处,秦朝久姗姗来迟。
刚到花厅见到白婉,白婉的一双眼睛就已经红了。
她脸上带着喜悦之色,似乎是因为秦朝久愿意见她这件事,不过,她却克制着没有冲上来,只是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显得很是拘谨和紧张。
“朝久,你……你怎么样了?身体可是好些了?”白婉小心翼翼地开口,目光落在秦朝久明显已经隆起的腹部。
“不劳侯夫人费心,本王妃的身子已然没有大碍。”秦朝久淡淡地开口说了一句后又问道:“不知永昌侯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一句永昌侯夫人,将白婉和她之间的亲情斩断得干干净净。
白婉的嘴唇颤了颤,晶莹的泪珠蓄在了眼眶里:“你……你竟连一声母亲都不愿意叫我了吗?”
秦朝久却像是没有听见这话一般,又问了一句:“您今日前来,应当是不为了让我唤您母亲这事儿的吧?”
白婉只觉得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让她心头发闷,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了。
她此生唯一的女儿,是真的被她伤透了心啊。
她喃喃道:“是母亲错了,从知道你是我亲生女儿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我现在是有两个女儿的人了,我不能厚此薄彼,我要一碗水端平,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做得很好,我以为……”
白婉顿了一下,想起自己曾经的所做作为,想起秦朝久在侯府时候,每一次失望的表情,还有那饱含泪水的目光,她的声音便忍不住发颤。m.χIùmЬ.CǒM
秦朝久接过她的话头:“您以为,从前的种种,都是我不懂事,都是我嫉妒她秦静汐。”
“您以为,所有的错都源于我出身卑贱,上不得台面,更是比不得她秦静汐委婉大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您还以为,她是您亲自教养出来的,定该是比我这个没有教养的人,好上十倍百倍。”
“纵使一次次的事实证明错的人是她,您也以为,她只是一时糊涂,而我,若是错了一丝一毫,那便是我本性即恶。”
秦朝久一字一句,将这些最血淋淋的事实说出来,可她自己的脸上却已经没有了任何受伤的表情。
有的,只是一抹嘲讽。
嘲讽事到如今,白婉竟还想要让她原谅。
她又怎么会在同一个坑里栽倒两次呢?
初为人的她,在短短一日之内就认清了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在永昌侯府的尴尬处境,也意识到了所谓家人对她的态度。
正因如此,那些原本可以用来伤害她的漠视和苛待,她都可以视若罔闻。
没有期待,便不会失望。
这句话、适用于这世间所有的事情。
而后来,许是做人做得久了,她竟忘了她的母亲、父亲的本来面目了,竟也会在一点小恩小惠后,就生出了那不该有的期待和渴望。
她竟然渴望,在他们的身上,寻到一些人类的亲情。
终究是她天真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白婉摇着头,忍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忍不住上前握住了秦朝久的手:“我不是这样想的,我是被蒙蔽的,都是秦静汐,都是她心机深沉,又太了解我所以才会三言两语就让我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才会一直以来苛待了你,可我,我是真的心疼你啊。”
“朝久,你是我怀胎十月才算生下来的孩子,这天地下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的,朝久,你原谅母亲好不好?”
望着眼前哭得伤心、悲痛欲绝的妇人,秦朝久的心中生不起半分波澜。
她缓缓推开她的手,嘴角却缓缓勾出了一抹笑。
“侯夫人,我不恨你,也已经原谅了发生的所有事情。”
白婉脸上顿时露出希望的喜悦之色。
可随着秦朝久将她的手彻底推开,白婉的心突然就像是空了一块一般。
只听秦朝久清冷的声音又缓缓说道:“您也让我体会过了一次何为失望、何为感情不可求,从前我还从不知道,确实应该谢谢您和永昌侯,让我切身体会过了。”
白婉的脸色瞬间白成了一张纸。
她看得出来,秦朝久这话说得越是真心实意,坦诚认真,白婉的心就越像是被刀剜了一样的疼。
“那……”白婉的嘴唇动了动,良久,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正事儿似的开口说道:“那你二哥的婚礼,你会来的吧?他、他待你还是不错的。”
“秦观铭要成亲了?”秦朝久显然有些意外,因为秦观铭一直以来都比较抗拒这段婚姻,现在竟松口要成婚了吗?
“日子就定在了下个月二十二。”白婉抬眸,眼底又涌上了几分期望:“你二哥对你还是很好的。”
秦朝久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我记下了,若是没有别的事,侯夫人请回吧。”
话落,冬藕已经上前一步,做出了请的手势。
白婉被送出府后,竹节们都担心秦朝久的情绪会不好,可秦朝久却像是没把任何事儿放在心上的样子,反倒问了一句:“沈五小姐是什么时候成婚?”
竹节和冬藕同时转头看向了冬葵。
冬葵是几个人中最心细的,她们两个都只能记住个大概,竹节却脱口而出:“四月二十二。”
话音刚落,众人就发现,沈雅君和秦观铭竟是选在了同样的日子。
不过秦观锦是在京城举办婚礼,而沈雅君却是在四月二十八那天从京城出门,一路要坐着喜车前往平州完成婚礼,真正成婚的日子,是六日后的四月二十八。
婚期将近,不论是永昌侯府还是大将军府都格外忙碌。
原本因锦王之事门庭冷落的永昌侯府,也越来越热闹。
四月二十二日,整个京城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锣鼓喧天,红灯摇曳。
永昌侯府和沈大将军府的门前皆已被无数前来凑热闹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听说今日可是有大把的喜钱喜糖洒出来,百姓们拖家带口的能来的人都来了,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好不热闹。
这日,一个小丫鬟从街上带回来一个绣了双喜字的荷包回到长公主府,刚将里面的糖果拿出来,还未来得及送进口中,迎面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
萧苏璐身边的酒儿怒斥一声:“没眼力见的东西,以后这种东西不许拿回府中,再有下次这只手就别要了!”
长公主府中的下人都知道,虽然他们主子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可每逢佳宴,那些官僚女眷明面上对她们主子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总是用一双看好戏的样子嘲笑她们主子是个死了夫君的寡妇,是个连傍身孩子都没有的可怜女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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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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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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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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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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