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天赋很好,并且有点底子,如果肯勤家练习,武功造诣定不在奴婢之下。”罗音恭敬地说。

  “罗音,我还没有回护龙司之前,也一直是一个丫鬟,但我的小姐从来没有当我是奴仆,我们同吃同住,很多时候,她还亲自下厨,她弄饭我吃,遇到这样的小姐,是我的幸运,如今你跟在我身边,危险重重,我给不了你这份幸运,但我能给你一份平等。”

  “你我在这座深宫相依为命,理应如亲人那般亲近,以后没有外人,你不需要自称奴婢,也不需要向我下跪。”

  “是,大小姐。”罗音微微低下了头,我看不到她什么表情,只是那声音依然那般恭敬,许是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并不是我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改变。

  晚上我刻意打扮了一番,在碧水宫外面的分水亭恭候北天帆大驾,这里除了经常有巡夜的侍卫经过,还有不少宫娥走过,因为太后叶媚已经搬出飞凤宫,这几天宫娥都在清理宫室,等十天皇上大婚,将皇后燕楚灵迎入这座万千女子梦寐以求的宫室。

  今夜虽然风不大,但习惯南方温暖的我,还一时适应不了这种寒冷,所以我披着厚厚的裘衣,将自己的身体包得严严密密,好在今天的月亮还算给面子,虽然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但起码还是有月可赏。

  “太妃,皇上来了。”小福子和小翠低声提醒我,抬头一看,果然是北天帆带着随身的胡公公、宫娥来了,今天他脱下龙袍,换上一件月白色的长袍,更是显得器宇轩昂,飘逸出尘,虽然跟在他身后的宫娥清丽可人,但却被他衬得黯然失色,这北国还真是养妖孽的地方。

  “如此月色,如此良辰美景,有太妃相伴,真是人生一大乐事。”清朗的声音,如这淡淡的月色,颇为醉人。

  “皇上日理万机,能抽时间出来陪本宫一起赏月,对本宫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幸事,本宫敬皇上一杯。”

  “好,请——”

  “祝贺皇上昨日选妃,一下子得到那么多如花美眷,本宫敬皇上一杯。”

  “这杯朕可要敬太妃,当日选妃,太妃还真是不遗余力得帮助朕挑选,要不朕怎能选到这么多德才兼备的美人?”

  这天晚上,我俩你一杯,我一杯喝得畅快,好在当年天天跟着冷老爷子喝酒,虽然这酒量不比小姐的千杯不醉,但再喝几壶还真不在话下。

  “太妃,好酒量,不知道当年在哪练就出来的?”这家伙低声问我,清亮的眸子此刻波光破碎,俊美的脸庞染上了桃花,似乎已经有了些醉意,我就这酒量是从哪里练就的?其实这家伙还真以为我出身青楼,我这酒量是陪嫖客练就的?我呸!

  不过我听玄木说这家伙还真派人到青楼去打探,我除了那天晚上迫不得已,说了点下作的东西引诱他老爹外,我浑身上下哪有半点风尘味,敢情这家伙是一个瞎子?

  当初我爹派玄木与罗音将我从凉州接回来,一路上小心谨慎,除了我爹和他们两个,再没有别的人知道我在哪生活了十几年,如今北天帆找人翻查我的过去,我更不能和小姐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皇上你猜猜?”

  “猜中,朕可有什么好处?”某人朝我媚眼如丝。

  “那皇上想得到什么好处?”我朝某人秋波暗送,但最后他没猜,我也没有答,继续喝酒,只是某人偶尔朗声大笑,笑声淫荡,有时低头说几句,声音低得你要竖起耳朵听,今晚我懒得竖起耳朵,直接将头凑了过去,从远处看到是亲昵得很。

  “本宫今天太高兴了,再次恭贺皇上得到这么多千娇百媚的美人,本宫再敬你一杯。”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明明是恭贺的话,但我却说得酸味十足,醉眼朦胧的眸子,如怨如诉,但那话的声音却一点都不小,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太妃醉了,罗音过来扶太妃回去歇着,记得小心点。”北天帆低声说着,声音充满关切与担忧,这家伙真的很能装,好在我也不赖。

  回到寝室,我大大舒了一口气,跟一条蛇装亲热,真不是人干的活。

  “大小姐,你不是喝醉了吗?”看到生龙活虎的我,罗音闪过一丝愕然。

  “罗音多言了。”但很快罗音就退后一步,估计是谨守她以前的规矩,不过让我宽慰的是这次她不自称奴婢了,许是童年的那段经历,听到她曾经是一个孤儿,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惜。

  “罗音,只有你我的时候,你不需要那么拘谨,这点点酒,我还不至于醉,只是对着那条蛇太久,想——”

  “大小姐,有人进来了。”罗音突然说。

  不需要任何人通报,堂而皇之地进入碧水宫,估计这个皇宫就只有北天帆一个人,不过罗音的警惕性实在很高,竟然连那么轻微的声音都能听到,这让我想到当年冷大少爷是怎样训练小姐的听力,只是冷大少爷虽然严厉,但却对小姐爱深入骨髓,而训练罗音的人,绝对没这份情怀。

  “罗音,你出去就好,没事的,把门打开就好,我唤你才进来。”这个时候的北天帆不会伤害我,因为他需要我,正如我需要他一般。

  门缓缓打开,罗音走了出去,而北天帆则踩这月光过来,目光清朗,没有丝毫醉意。

  “皇上,深夜到访,莫非还没喝够?”

  “太妃投朕以木瓜,朕自然报以琼瑶,今天太妃这般热情,朕又怎能冷落美人,自然过来相伴。”我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不将眉头深皱,这里有没别的人,他还在装,不觉得累吗?

  “朕今晚弹琴给太妃听吧。”

  “那本宫洗耳恭听。”

  当天晚上他弹了半宿,我也听了半宿,琴音靡靡,情深款款,如催眠曲那般让我昏昏欲睡,我捏得自己的手臂青紫,才挺过半夜,但长夜漫漫怎么熬?

  “困就睡吧,现在这局势,你我绑在同一条绳子,我是不会对你下手的,而你这等姿色,朕也不感兴趣,你有什么朕是没看过?免得两手青紫被人看到,还以为朕粗暴,吓坏新选出来的妃嫔。”听到这话我又羞又怒。

  “本宫清醒着,皇上大可放心,我这手就是肿得像猪蹄,也有衣服包着。”我绷着脸冷冰冰说道,他不再说话,继续弹着琴,我发现这家伙的精力好得很,似乎再弹两晚都不困,但我却没扛住,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人已经在床上,身上盖这暖暖的被子,不会是那条蛇抱我上床的吧?这样一想,整个人像泼了一盆冷水,立刻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床。

  外面的宫人听到动静,端水的端水,送早点的送早点,一时很是热闹,罗音和小翠帮我梳理头发,小翠的手艺不错,不过与我比,还是差那么一点,罗音就更不用说,她那手还是适合拿刀端剑。

  “罗音,昨天是不是你抱我上床?”等众人离开,我抓着罗音问。

  “不是。”罗音的话总是很简短,绝对不会多说两个字。

  “谁抱我的?”我一阵恶寒。

  “我昨晚一直站在碧水宫外面,没有人进过大小姐的寝室,如果不是大小姐自己抱自己,那就是皇上。”废话,我怎能自己抱自己。

  “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子时寝室还能听到琴音,丑时琴声停灯灭,卯时皇上离开,直接去上早朝。”罗音清晰无比地告诉我。

  “天啊,你是说这条蛇留在我寝室一整晚?”我抓起罗音的袖子。

  “是,皇上留了一晚。”

  “罗音,你怎么不进来叫我?”我承认我激动了,声音大了很多,变回当初毛毛躁躁的丫头,而不是如今这个优雅贤淑的太妃。m.χIùmЬ.CǒM

  “罗音没听到大小姐唤我进去,我以为大小姐与皇上——不好进去打扰。”听到罗音的话,我一阵恶寒,感觉全身上下好像被蛇爬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家伙怎能这样想,我怎会跟这条蛇——

  “罗音,我就是一辈子没男人,一辈子没尝过男人是啥滋味,我都不会想一下那条蛇,更不要说跟他——”听到我的话,罗音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估计被我这话吓到了,我是激动了,又乱说话。

  “废话不说了,你继续教我练武。”我凝神静气好一会,才能专心练武,直到李轩,玄木过来,我才擦一身汗,迎了出去。

  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皇上昨夜留宿碧水宫的事,已经在群臣之间传的沸沸扬扬,关于昨夜,听说已经有十几个版本,有很多相当香艳,不过他们比较认可的就是,我妒忌皇上选了那么多德才兼备的妃子,在宫中借酒消愁,而皇上昨夜一夜留宿碧水宫,安抚佳人。

  这事并不是太光彩,毕竟这主角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当朝是太妃,所以传言只在大臣之间流传,因为这事是自己主导的,所以我十分淡定地听着,似乎听别人的事一般,反正外面谁也不认识我?反正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嫁人,虽然我很渴望。

  只是一想到昨夜熄灭了灯火,那条蛇有可能爬上我的床,跟我同眠半宿,我就不淡定了,我是不相信这家伙有那么好人,有床不睡,在窗边站一晚,这事都怪自己,竟然就这么睡去,还要一睡就睡到第二天天亮。

  经过这一晚,许是他觉得我们也暧昧够了,不再踏足碧水宫,而我也觉得达到目的,有他这尊蛇神在后面蹲着,护龙司那堆牛鬼蛇神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十天后,皇上大婚,这是宫中一件大事。

  前两天太后叶媚说感念皇上厚德,觉定在万寿宫的宫室里开辟一佛堂,从此不过问宫中事,潜心礼佛,为皇上祈福,所以日后宫中妃嫔也不需要去问安。她感念皇上厚德?说不定每天咀咒北天帆千次。

  皇上准奏。

  太后潜心礼佛,不过问宫中事,其它居住在万寿宫的太妃也都一一上奏,皇上也都准奏,而我则成为这太妃中的例外。

  “其它太妃都奏请不需要请安,大小姐你呢?”莺歌低声问我,她今年十三岁,生性活泼可爱,是玄木派进来的,估计他是怕罗音性格太清冷,我在宫中没有说话的人。

  “当然要她们请安,要不这里该多冷清啊。”我笑着起来穿那一身的盛装,今日可是那条蛇大婚的日子,怎能穿得马虎呢?

  那条毒蛇披上件红袍是什么样子呢?我竟有些期待,看来爱凑热闹这种天性还没有泯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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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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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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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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