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虫子献宝那般将茶水递给公孙宇,我心说不出什么滋味,估计他真的以为这个是他的亲爹了。

  “小虫子真乖,爹亲一个。”公孙宇蹲下了身子,小虫子很主动的将他左边的脸凑向公孙宇,笑得那个甜,被公孙宇亲完左脸,他似乎还不满足,又将右脸凑了过去,公孙宇愣了一下,又狠狠亲了一口,小虫子不知道是兴奋,还是高兴,小脸红扑扑的,就是那眼睛也发着亮光,这样兴高采烈的小虫子我竟然从没有见过。

  “爹,抱抱——”一会之后,小虫子竟然张开双臂要公孙宇抱他,他现在两岁了,已经不大喜欢别人抱他,平时向你递一个小手,让你牵着他已经很难得。

  “好,爹抱小虫子去玩。”公孙宇说完一把将小虫子抱起,甚至一下子将他举得高过头顶,这样的动作我从来不做,生怕吓着小虫子,但没想到小虫子非但不怕,反而咯咯地笑得欢,那笑声带着极强的感染力,让整个天空都变得明朗起来,这家伙的笑会让人跟着笑。

  喜娘,小云、小雨在一旁痴痴地看着,说孩子的亲爹长得真好看,与我简直就是天生一对,为什么不好好在一块过日子?

  其实看到小虫子今天那么开心,我眼睛竟然有点湿湿的,我以前一直觉得这孩子不够开朗,太安静了一点,但今天才发现这家伙一点都不安静,小嘴不停地动,一会拖着公孙宇到秋架,一会拉公孙宇到卧室看他的宝贝,他的宝贝就是一堆漂亮的小石头,公孙宇也真是一个顽童,将他的小石头搬出来,然后两人摆不同的形状,如此无聊的事情,两人做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有拍门的声音,我心一跳,不会是冷凌风回来了吧?我示意喜娘将小虫子抱回房,小虫子正玩得开心,哪里肯走?

  “小虫子乖,家里来坏人了,爹跟你爹到房里。”公孙宇的声音极其温柔,小虫子竟然很乖地点了点头,任由公孙宇将他抱入房里。

  “那娘呢?”就快到门口的时候,这小家伙朝我招手,眸子竟然带着几分焦急,似乎生怕我被坏人害了一般,这家伙终于想起他有一个娘了,我还以为他都爹就够了呢?

  “你娘一会就进来,我们先进去。”公孙宇哄着他。

  “那娘快点。”小家伙朝我招手,如果这个时候来的是冷凌风,让小家伙看见,一定以为是坏人。

  看见两人进去之后,我将门打开,来人竟然是柳长生,他今日估计也好好打扮了一番才过来,显得比往日更要精神,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冷凌风就好。

  “柳公子今天怎么那么早?喜娘奉茶。”喜娘的动作很伶俐,我们刚坐下来,她已经送上果品茶点。

  “今天水云亭举行琴艺赛,这是北国一年一度的盛会,长生想邀请夫人一起同往,夫人不知道愿不愿意,车马都已经准备好,在外面恭迎夫人。”柳长生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眸子充满期望。

  “真不巧,柳公子这会要失望了,夫人今天答应陪我在家看孩子的,可能陪不了柳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公孙宇抱着小虫子冒了出来。

  “小虫子带娘去那边玩,爹一会就过去。”公孙宇说完,将小虫子放了下来。

  柳长生听到公孙宇这话,脸色骤变,这家伙是故意这般的,我狠狠剜了公孙宇一眼,他却故意没看我,小虫子则紧张兮兮地将我拉走,还要问我柳叔叔怎么变坏人了?他怎会来抢娘回去?一听这话就知道公孙宇在孩子面前乱说话了。

  “柳叔叔是好人,你爹对他有点误会。”小家伙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明白,但他却开开心心拉我去秋千架,刚刚可能玩上瘾了。以前我总觉得他还太小,不给他玩这个,生怕哪天他趁我不在,自己玩摔下来就麻烦了,虽然他的小手已经比较有力,但怎么说还是一个小孩,我对他放心不下,今天公孙宇不停地推他,弄得他兴奋得不行,现在又想玩了。

  我说不许玩,他却自己爬上去,然后用手晃着,以前的小虫子乖得不行,很听我的话,这公孙宇一来,就变野,不过我以前不是嫌他太乖了吗?这做娘的真矛盾,孩子不听你的话,你劳神伤气,孩子太听话,心中又担忧。

  不知道公孙宇这家伙会对柳长生说什么?不过他那毒舌估计不会有什么好话,心有点不安。

  “娘,推——”小虫子坐上去之后,就等着我推,我轻轻推着他,他却总嫌着我推得慢,从架子跳下来,朝公孙宇冲过去,一边冲一边喊爹,那声音也太响亮了,似乎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爹一般,我想阻止他,但他却像条小泥鳅那般溜了。

  公孙宇一把将他抱起来,然后亲了几口,柳长生看了看,最后还是走了,走时垂头丧气的,已经没有进来时的神采,只是走到门口还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本想说点什么,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旁的公孙宇已经与小虫子玩得不亦乐乎。

  “你这家伙又乱说话了?”我走到他身边说。

  “我没乱说话,你已经残害我那么多年,还想残害别的男人?”公孙宇抬头看着我。

  “你都说了些什么?”

  “我没说什么?我就说我是小虫子的亲爹,与你母子失散多年,现在才一家团圆,当然我也说了我们昨晚是睡在同一张床上,如何缠绵来着,如果他耳朵没聋,眼睛没瞎,都会知难而退,他有什么比得上我?你要是眼睛没瞎都会选我,不选他,他就整一个败家子,现在败家,以后也败家,别想着他娶了你,就会由虫变龙。”公孙宇骂完抱起小虫子就走人,这家伙说话真是损人。

  不一会他们已经跑到秋千架,公孙宇将小虫子荡得老高,吓得我的心都跳了出来,忙冲了过去。

  “他才两岁,你这样会吓坏他的。”我扯开公孙宇的手,声音带着责备。

  “不怕,我在一旁看着,不会有事的。”虽然他是这样说,但我还是不放心,生怕这小家伙玩野了,哪天自己一个人跑来玩,所以我还是将公孙宇的手扯了开来。

  “合欢,你不能将小虫子当女孩那般养着。”公孙宇不满地对我说。

  “小虫子,爹在的时候,你才能这样玩,爹不在你不能荡得太高,要不摔下来就见不到爹与娘了,你知不知道?”公孙宇对他说。

  “小虫子知道。”这小家伙真当公孙宇是爹了,很是听他的话,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不过看这家伙那么高兴,我又不忍心让他美梦破灭。

  “爹,到外面玩。”玩腻了秋千,小虫子爬下来,牵起了公孙宇的手,但走了几步,他似乎想起什么,又走了回头,用他的右手牵起我,然后往门外的草地走去,脸儿红扑扑,双眼散发出幸福的光芒,看得我有点愣神,小虫子今天似乎真的很高兴。

  一会他们俩在草地互相追逐,公孙宇在前面,小虫子在后面走,公孙宇佯装倒地,小虫子一把扑到他的怀里,两人在草地上打滚,笑声不时回荡在我耳畔,这场面实在温馨得很,温馨得让人眼睛湿湿的。

  玩了一个下午,小虫子估计是累极了,一会竟然在公孙宇的怀中睡着了,脸上挂着甜甜的笑,额头渗着细细密密的汗,我轻轻帮他拭擦着,然后替他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估计他真是累坏了,我替他换好了衣服,他竟然还没有醒来,他很少睡得那么沉。

  “我额头也有汗,合欢,我也要你帮我擦擦。”公孙宇像一个赖皮的孩子那般凑了过来,我顺手替他擦了一把,他闭上了眼睛,说这种感觉真好,虽然我的动作很粗暴,远没有对小虫子那般温柔。

  “老天真没眼,他冷凌风竟然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但公孙宇的好情绪,没有维持太久,他离开房间的时候,开始愤恨地咒骂起冷凌风来,那脸阴郁得不行,与刚才那明媚的笑脸相差甚远,这家伙又来了,我知道他不吼一会是不行的,所以也不吭声。

  “这家伙是不是傻掉了,儿子都有了,他还跑去娶别的女人?”

  “楚合欢,这样的薄情种,你不会还惦记着他吧。”

  “当初我跟他打架的时候,他还说着非你不娶,我就说过世间男儿除了我公孙宇皆薄幸,就你眼睛瞎,不挑我,如果那年不是我公孙家出了事,我是死也不会让他将你带走的,这家伙就命好。”

  公孙宇骂了好久,我没有吭声,等他骂完我给他递了一杯水,估计他喉咙都干了吧。

  “楚合欢,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女人,你——”结果他润了润喉咙,又开始转为骂我了,早知是这样,就不递茶水给他了。

  这家伙狂躁了一个下午,也发泄了一个下午,直到小虫子醒来,牵他的手,他才温柔下去,小虫子想公孙宇带他出去逛街了,拉完公孙宇的手,又拉我的手,眼睛带着哀求。

  “出去逛逛吧,免得扫了孩子的兴。”听到公孙宇的话,我点了点头,这家伙估计也是留在这里几天,就让孩子开心几天吧,但太开心了,我怕公孙宇走后,这孩子受不了。

  上了马车,小家伙唧唧呱呱地说着话,我第一次发现这家伙话真多,他就不怕别人的耳朵受不了?不过公孙宇这次竟然保持超强的耐心,无论孩子问什么,他都回答,无论小虫子说什么,他都侧耳去听,还不时亲他几口,说小家伙讲得好,美得小家伙脸红扑扑的。

  下了马车,小家伙紧紧牵着我们的手,不时还跳几个,尤其遇到一些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将头抬得特别高,似乎这世间就他一个人有爹娘一般,但他这种想法,我却特别能理解,心有点酸酸的,想起了自己的爹娘,从小到大,似乎他们从没有这般牵过我的手,于是将小家伙的手握得更紧。

  下午大街人来人往,吆喝声不停,实在很热闹,尤其杂耍的地方一阵喧腾,以前虽然知道小虫子喜欢看,但碍着人多,而他又小,我很少带他看,但这次他牵着公孙宇的手直直往人群走去,公孙宇一把将他抱起,让他坐在他的肩膀上,这小家伙一下子变得比任何人都高,开心地直叫,遇到精彩处,手舞足蹈,小手不停地拍着,兴奋地眼睛都发着亮光。

  直到人群散去,他还是兴奋地拍着小手,不愿意从公孙宇的肩膀下来,我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给他,他咬了一个,然后递给公孙宇,公孙宇咬完,小家伙又递给了我,我说娘不饿,他反而不乐意了,非要我吃一个,我咬了一个,公孙宇在我耳畔说我们刚刚算亲了一次,在小家伙的促成之下,弄得我哭笑不得。

  一路上我们随着小家伙走,他走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想不到小家伙竟然跑到兵器铺了,看着那些刀刀剑剑,眼睛发亮,公孙宇买了一把小匕首送给他,小家伙高兴坏了,竟然趁公孙宇不防备亲了他一口,公孙宇说小虫子比我热情多了,要我学着点,这么小的孩子,送匕首给他,弄伤手怎么办?

  “小虫子,娘帮你保管这把小刀好不好?等你大点娘再还给你。”小家伙不乐意了,小手将刀子握得紧紧的,生怕我会抢走,看到他这样,我只好作罢。

  逛了一圈,小家伙似乎有点累了,然后伸开双手要公孙宇抱,这小家伙现在有点沉了,我抱有点吃力,但公孙宇却抱得轻松,小家伙将头埋在公孙宇的怀里,但双手却死死拿着那把小匕首,我感觉现在谁要抢他的,他没准给谁拼命。

  去了附近一间小酒楼吃饭,小虫子今天饭量大增,吃了很多,公孙宇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小家伙竟然说还没有饱,我摸了摸他的肚子,都撑了起来,再吃就撑破了,估计被公孙宇这一赞,小家伙想在他爹面前逞英雄了,我禁不住打了公孙宇几下,孩子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赞的,尤其他这种特别想在自己爹面前表现表现的家伙。

  “小虫子真厉害,别吃太饱,呆会爹再带你吃好吃的。”小家伙一听这话,就立刻不吃了,因为他已经饱得不行,见他吃了太多,我们去了暖湖附近散了一下步才坐马车回家,回家之后小家伙跟公孙宇玩了很久都不肯睡,今天他似乎太有精力了。

  我和喜娘帮他洗完澡,换了衣服,准备拉他上床,谁知他挣开喜娘的手又跑去找公孙宇了。

  “爹,睡觉。”他童稚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小虫子去叫你娘一起睡,你娘去睡,爹就抱小虫子睡。”公孙宇笑着对小虫子说,笑得像只狐狸,喜娘和小云她们听到忙掩嘴偷笑,也怂恿小虫子拉我们一起睡。

  “小云——”我脸马上沉了下来,她们也不怕,笑嘻嘻地走了,走之前还相视而笑,笑得甚至暧昧。

  “公孙宇——”我怒瞪了他一眼,但他却无辜地看了我一眼,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让我十分来气。

  “娘,睡觉。”小家伙可怜兮兮地拉着我的手,白白嫩嫩的手很有劲,硬是要将我拉到床上,看到拉我不动,眼圈竟然红红的,快速瞥了公孙宇一眼,又快速将头低下来,似乎完成不了公孙宇的任务,无颜见他一般,但明知拉不动我,还是用力拉着,有一种誓不达目标不罢休的拗劲。

  “小虫子乖,娘还不困呢?”我一边说一边朝公孙宇瞪眼,公孙宇却笑着说楚合欢,你何必难为孩子?就这样躺一晚又何妨?

  “娘,睡觉。”小家伙眼眶更红,一滴泪挂在眼眶里,硬是没滴下来,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像一个没人要的孤儿,心疼得我不行,我抱起小虫子往寝室走去,走到公孙宇跟前,我狠狠踹了他一脚,公孙宇痛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但不敢叫。

  “爹,快点。”这小家伙真是被公孙宇迷得团团转,脑子就他这个爹了,到了寝室,小虫子立刻爬上床,占据了整间位置,而公孙宇也爬上床,与孩子在床上打滚,我看着身子没动,小虫子不停地朝我招手,我发现用四年的时间爱上一个男人,花三年却忘不了。

  “还犹豫什么呢?冷凌风已经和那女人同床共寝三年了,莫非你还想为他守身如玉?”公孙宇那句同床共寝三年还是深深刺到了我,原来我还是很介意,但介意又如何?他孩子都有了,如果他还没有孩子,我还可以自欺欺人,但一想起青烟大着肚子,他紧张兮兮地护着她的样子,我又心如止水了。

  “小虫子,该睡了,不许再玩了。”我吹熄了灯火,然后上了床,躺在小虫子的身侧,小虫子一只手握着公孙宇的手,一只手握着我的手,很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月光下那脸漾着甜甜的笑,让我忍不住亲了一口,估计他今天累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我有点妒忌这小家伙了。”公孙宇酸溜溜地说,我剜了他一眼,他就不吭声了,夜很静,我能听到公孙宇那微微粗了的呼吸,他喃喃地说如果一辈子都能这样就好了。

  小家伙呼吸匀称,睡得香甜,公孙宇搂着小虫子,慢慢也睡着了,黑暗中惟有我睁大眼睛,却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才沉沉醒来,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小家伙醒来,双眼乌溜溜地转,但却不起床,而公孙宇已经醒来,那握着小虫子的手,改为握着我的,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怎么醒来都不叫我?”

  “想多看你一眼。”公孙宇笑着说,目光带着说不出的柔情,那握着我的手竟然暖暖的,我记得这家伙的手一向很冷,小虫子见我醒了,就没那么安静了,开始在床上蹦来蹦去,我起床然后不动声色地松开公孙宇的手,小云她们送水过来给我们梳洗,脸儿红红的,笑得很暧昧。

  梳洗完毕,吃了早点,公孙宇带着孩子到草地玩,不停地在草地追逐打滚,似乎不会厌倦,我静静看着他们,嘴角不自觉有了笑意。

  中午小虫子睡了后,公孙宇说要听我弹琴,我弹了,他愣神了很久,说我竟然可以弹得那么好,问我怎么短短时日就会了那么多东西?一段时间不见,做生意成了竞争对手,打架打成了平手,就连琴艺都比他最好的花魁要高几个档次,连孩子都有了,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感伤。

  “秦剑你爱的死去活来,冷凌风你愿意替他生了一个儿子,那我呢?还好,起码昨晚肯跟我躺了那么一晚,我们也算同床共寝过了。”听他说得感伤,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流年似水,转眼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屈指一算,我们都认识了那么多年头。

  “凉州迟早是保不住的,你要不要结束凉州的生意,转到这边来?如果要回去,就趁这段时间吧,这段时间局势稍稍稳定一点,日后再开战,想回凉州根本不可能了,他日凉州一破,说不定大军大肆掠城,你多年的心血就化为乌有,白白便宜了秦厉。”

  公孙宇淡淡地说,其实自从他说凉州城局势动荡,我的心就开始惦记了,不知道那盐矿怎样了?不知道胭脂坊,酒坊经营得怎样?

  “嗯,我也想悄悄回一趟凉州,将店的玉器运到这边,其他的能转手就转手,就是不知道小虫子怎么办?我不想带他回凉州,但来回一次凉州时间并不短,我有着实担心这孩子,这孩子性格并不是太开朗,这两天有你才那么多话说,我怕这一走,他以为我抛弃他,还不知道怎么难过。”

  “如果你不介意,我把他寄放在北国最出名的妓院里,那些女人特别会哄人,估计哄一个小孩还是绰绰有余的。”听这话我皱眉了,我自小就浸泡在这些风月场,我不想我的儿子也是如此。

  “你怕什么?小虫子还那么小,不会学坏的,就是他想学坏,也还没这个能力,要不我叫几个老鸨,专门来服侍这小家伙。”公孙宇笑着说,他这是什么话?

  “还是让喜娘带着他,一下子全换了人,我怕小虫子真的以为我们抛弃他了,你叫些武功高强的人,暗中保护她们行吗?”

  “嗯,这个没问题。”商议好,我就开始想着怎么跟小虫子说,但一想到要离开这小家伙那么久,我的心又开始犹豫了,只是凉州那边,我实在有点挂心。

  小虫子睡的时间不长,一会睡醒就跑了出来,拉起公孙宇的手去玩,玩累了就钻进我的怀中,我轻轻替他拭擦着额头的汗。

  “小虫子,娘有点事要出一趟远门,要去一段时间,你要乖乖跟喜娘在家等娘回来,娘回来给小虫子带很多好玩的东西,好不好?”听到我的话,小虫子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爹呢?”他看向公孙宇。

  “爹也有事得离开一段时间,不过很快会回来看小虫子的。”公孙宇一把将小虫子抱在怀中,小虫子用手抓着自己的衣袖,不言不语。

  “小虫子乖,娘会很快回来的。”我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小虫子也跟娘去。”小虫子看着我,竟然有几丝哀求。

  “有些地方,小孩子不能去,小虫子就乖乖留在家里等娘。”我亲他几口,柔声跟他解释着,他最后点了点头,没有我想象中难过,但这天下午,他就不玩了,就是公孙宇追他,他也不跑了,公孙宇使出浑身解数,这小家伙才肯笑了,但笑得有点勉强。

  晚上收拾好东西,吩咐好喜娘和小云一些注意的事,公孙宇找的人也到了,小虫子显得很安静,不哭不闹,但我心却舍不得了,要不凉州就不管了吧,但想想盐矿始终是爹的心血,又觉得无论怎么都应该跑回去一趟,求一个心安。

  “小虫子,娘走了,你好好听喜娘的话。”我亲了又亲,心矛盾挣扎,小虫子静静地看着我,但当我踏上马车的那瞬间,小家伙哭着冲了过来,死死扒住马车的边沿,不许马车走,那凄厉的哭声如刀子一般割着我的心。

  “娘,你不要小虫子了?”听到他这话,我知道昨天说的话都是白说了,这孩子还是以为我抛弃他了,我赶紧下马车抱起他,凉州我不回了。

  “带他一起上路吧,凉州那么大,也未必那么巧撞上,就是撞上又怎样?难不成他还敢抢?我陪你两母子回一趟凉州吧,沿路加派多点人手保护,应该比留他在这里强,西天翼现在已经如丧家之犬,不会再对你们母子怎样了?”听到公孙宇的话,我的心踏实多了。

  不带小虫子回凉州怕被冷凌风瞧见只是一个原因,但最大的一个原因,我怕那批杀手对我还阴魂不散,沿途凶险,不过有公孙宇陪同,我整个人放心多了。

  小虫子一听公孙宇说带他上路,眼泪都没擦就笑了,我将他放下来,回去帮他收拾点衣物,小家伙自己立刻爬上了马车,生怕我会反悔一般。

  “我就知道你会舍不得这孩子,衣物我帮你收拾好了。”喜娘拿着一个包袱出来,喜娘真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女人,还没上马车已经听到小家伙在车上唧唧呱呱说得欢,看到我上来,立刻讨好似地往我怀中钻,不过带他在身边,我的心的确踏实了很多,免得路上牵肠挂肚的。

  因为小家伙在车上,马车的速度并不快,而小家伙第一次出远门,开心得要命,偶尔来到风光特别好的野外,我也会下马车,让小家伙玩上一会,这家伙笑容越来越多了。

  “我这样会不会碍了你很多时间?”我问公孙宇。

  “不怕,我反正回商州,也得经过凉州,并且难得有你相伴,我巴不得时间多点。”虽然公孙宇是这样说,但我知道他空闲的时间不会很多,于是叫马车加快了速。

  一路上有小虫子相伴,到觉得不沉闷,反而笑声不断,离凉州渐渐近了,我开始有点心绪不宁,每天的心情起起伏伏,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回来了,但不知道这块土地与我始终有牵扯。

  靠近凉州,我就再也没从马车出来,虽然小虫子闷得慌,老是想下马车玩,但我都制止了,他见我不高兴,就不敢再闹了,一路上的事情都有公孙宇打点,就连回凉州的船,都一早靠岸等候,如果没有他,这一路不会那么顺利。

  小家伙第一次坐船,第一次看到如此辽阔的大海,竟然不跳不叫,就静静站着看,一看就是很久,竟然不觉得厌倦,我走到他身边,他就跟我说这里很漂亮,他很想跳下去,吓得我魂飞魄散,整整七天,都不敢少看他一眼,生怕一不留神,这小家伙就给我跳下去了。

  回到凉州,我住进了我开的客栈,掌柜没见过我穿女装,并不认得我,其实细数这凉州见过我女装的人数都可以数得出来。xiumb.com

  “你帮我看一下小虫子,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公孙宇点了点头,并不多问,只是我出门的时候,叫我小心点,我约了钱长鸣在钱庄见面,我已经早到,没想到他早已经在一旁等候,四目相对的瞬间,大家竟然都说不出话来,三年并不短,他依然英气如昔,眉宇间更多了一份沉稳,轮廓变得更加分明。

  “这三年过得还好吧?”良久之后他问。

  “挺好的。”

  “怎么说走就走呢?不过走了对你来说也是一个件好事。”钱长鸣低低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没想到走得那么仓促,只是满心欢喜回来找冷凌风,却没想到却听到他成亲的消息,看到他与大着肚子的青烟漫步在大街上,此情此景,我再看下去,我怕保不住腹中胎儿。

  “我和小刀他们去了一趟鸳鸯山,在那里我与他们失散了,我被困在山上三个多月,走出山我寻了他们一遍,没有寻着,我回来之后发现冷大少爷成亲了,所以就匆匆离开了凉州,我再回了一趟鸳鸯山,花了银两,请了一大批江湖人士,将整座山搜了一遍,但都看不到他们的踪迹,估计人都不在了。”这事压在我心里已经三年了。

  “你说鸳鸯山?”钱长鸣脸色微变。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就不会死。”这三年想起他们,我的心都会不安,钱长鸣沉默不语,他能给我送来的人,肯定都是很信任的手下。

  “其实这三年他们不曾联系过我,我都已经猜到他们出事了,只是——”

  “但生要见人,死也见尸,我明天派人再去一趟鸳鸯山,你现在将如何困鸳鸯山说一遍给我听,越详细越好。”我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见到冷凌风那一段,听完钱长鸣的脸色更加凝重,我突然觉得我早该告诉他,只是那时身体虚弱,心情低落,为了腹中胎儿,只想早点离开凉州,一刻都不想停留,然后就生这家伙,这事一拖就拖了三年。

  “我听说凉州的局势很动荡,不知道我们盐矿有没有收影响?”

  “西凌那边似乎知道我们这边有盐矿,打压得很厉害,我们有几艘船的货都在西凌截了,西凌与我们有交易的盐商被查处了一批,全都斩首示众,风国那边也查得很严,损失很大,我们这三年收入不多,并且这银两我挪用了一大笔,如果小姐需要银两,能给小姐的不多。”听到他这话,我心中暗惊,我不在这三年,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他的肩膀上了。

  “我能知道这银子你挪用到哪里吗?”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你爹曾吩咐过,日后凉州有难,我们盐矿有多少银两,就供应多少?西凌攻打了几次凉州,所耗巨大,所以我们盐矿的银两并不多了。”

  “我爹与楚城主是什么关系?是兄弟还是生死之交?”对于我的问题,钱长鸣还选择了沉默,他只是叫我尽快离开凉州,离得越远越好,从此不要再提我是楚傲天的女儿,就是平平安安度过一生,日后盐矿挣到银两,他会派人送到我的手中。

  “无论如何,今日你都得将你所知的全部告诉我,我不想活得不明不白。”但无论我是发火,还是好言相求,他都不为所动,甚至把一把剑交给我,任凭我处置,表现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坚决,我彻底泄气了。

  “我会走的,我就是知道凉州局势动荡,所以准备回来结束凉州部分生意,顺便看看盐矿怎样了?如果盐矿的银两能帮到凉州,我也不反对,我一个人要那么多银两也没用,盐矿就交到你手中了。”

  “我在这几天会结束这里的玉器生意,将玉器运到其它地方,这里战火连天,玉器贱买也不会有人要,酒楼、客栈留着,其它能转手就尽量转手,如果生意差的,就结束营业吧,这些日子,这些生意都是你打理苦了你。”

  “我这次走估计就不回来了,我的茶园你就交给冷凌风吧。”这茶园规模如此大,耗费了我最多的心血,还真很想回去看几眼。

  “还有酒坊,你也交给冷凌风吧,这些都耗费了不少心血,我不舍就这样结束了,而我过几天也走了,没有时间精力去打理,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告诉冷凌风吧。”

  “要不要我告诉冷少爷你回来了。”钱长鸣问我。

  “别,我没有回以前的宅子住,就是不想让冷凌风知道我回来了,我这次回来,打算结束所有玉器坊,书画坊的生意,其它店铺只要清算好这三年挣的银两,给我带走就好,等我走之后,你帮我处理其他店铺,或经营、或结业都可以,日后挣的银两,或店铺转手的费用,如果我爹还有亲人在这里,你就交给他们,如果没有你就拿着吧,该怎么用你就怎么用。”

  “小姐,你真的信任我?”

  “如果连你都不能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与钱长鸣见面之后,我开始了忙碌的日子,我不分白天黑夜地看账本,与钱长鸣清算各个店铺的盈利,很多时候回到客栈,小虫子都睡着了。

  “还有多久才行?小虫子竟然一直嚷着要娘,问了我一百多次,他娘去哪了?”公孙宇问我。

  “这几天辛苦你了,还要两天就可以了,你再帮我看他两天。”我讨好地对他说。

  “看不是不行,那你也总得表示表示,要不亲一口吧?”我轻轻亲了小家伙一口,公孙宇赶紧将脸凑了过来,我一手将他推开了,我发现情情爱爱这东西真磨人,很难才爱上另一个男人,爱上了明知已经不可能,却还是忘不了。

  “你帮我看了两天孩子,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放心吧。”我笑着说。

  “你不会准备去妓院花重金,请一个花魁陪我几夜吧?如果是楚合欢你可以死了。”怕吵醒小虫子,公孙宇压低了声音,但却凶相毕露,我赶紧熄灯上床,眼不见心不惊。

  因为想早点将账目清点,加上不想引人注目,我每天天蒙蒙亮就去了钱庄,晚上很晚才回来,经过三天的奋战,终于清算结束,好在钱长鸣的账目一直清清楚楚,要不不要说三天,就是三个月都算不清楚,我想不到三年我竟然挣了那么多银两。

  “小姐,稳定下来,把地址告诉我,日后盐矿挣了银两我叫人送过去给你,还有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记得回来找我,以后就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吧。”钱长鸣深深看着我,眸子带着几分伤感,想到这一别算是永别了,心里也不好受。

  “嗯,我会的,你也好好保重。”我长叹一声离开了,这种离别的场面最是难受,本想等晚一点才回客栈,但一想到小虫子,就归心似箭了,傍晚时分,我回到了客栈,小虫子一看见我,立即扑了过来,紧紧搂住我的腿,我想将他抱起来,他却拖着我往外走。

  以前家门前有一个大草地,任他跑,这几天呆在客房足不出户,估计是闷坏了。

  “小虫子,明天我们就回家,到时娘在带你去玩好不好?”我柔声哄着他,但小家伙却不听,非得拉我出去,执拗的很,我不肯,他眼圈都红了。

  “就带他出去走走吧,凉州那么大,不会撞到的。”想想也是,于是答应了,小家伙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我连日算了几天账,整个人乏得不行,好想睡。

  虽然不想扫小家伙的兴,但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小虫子闷了几天,一出来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要去看,虽然经受了几轮战火的摧残,但凉州城内依然热闹,前面有杂耍,小虫子要公孙宇带他去看,那么多人我实在不想去钻,并且以我的高度也什么都看不到。

  “你带他去看,我再这里等你们,看完来找我。”我笑着说,他们走后,我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在北国过惯了安逸的日子,一连几天没睡好,就困得不行。

  我靠在一根柱子旁,轻轻闭上了眼睛,但就在这时,我听到前方有脚步声突兀地停了下来,我睁开眼睛一看,竟然看到一幕我很不愿意看到的画面,冷凌风与青烟牵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在不远处停住,冷老爷子也在一旁。

  “欢丫头?是不是你?”冷老爷子见到我,似乎很高兴,一声欢丫头脱口而出,说过带些好酒回来,但没有做到,冷凌风深邃的眸子定定看着我,胸膛起伏得厉害,但却不言无语,甚至招呼都没打,估计是他的妻子在身侧吧,我的心中有些涩。

  青烟依然很美,但脸色微微发白,估计是不愿意看到我,我的目光禁不住落在他们牵着的孩子身上,虽然我很不愿意看。

  这小男孩长得真的很漂亮,一双桃花眼夺人心魂,但让我意外的是这孩子,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孩子与冷凌风都没有相似的地方,尤其不经意流露出的媚态,与冷凌风的阳刚之气相差甚远,倒有点青烟的影子。

  “冷老爷子很久不见了,有空一定到府找你老人家喝酒,我约了朋友,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其实冷老爷子,我倒愿意留下来多说几句话,但我生怕被他们看见小虫子,所以赶紧找一个借口溜人,但没想到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娘——娘——”我一转身就看见小虫子挣开公孙宇的手,朝我跑来,灯火中那张酷似冷凌风的小脸透着兴奋,当公孙宇抬头看到冷凌风这一家,身体猛地僵了一下,想伸手去抓小虫子回来,但已经来不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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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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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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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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