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凌风——”我下意识用手去推开他。

  “别动,让我抱抱,就一会就好了。”冷凌风的声音轻如梦呓,这样软弱的声音让我的心禁不住颤了一下,手竟没了动作,他紧紧搂着我,身体的热度隔着衣物,迅速向我传递,身体一下子暖和起来。

  “该松手了,已经超过一会了。”一会之后,我对他说,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太绝情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也许我不应该让这家伙住在我那,也许我不应该在生意上与他有来往,但我如何拒绝他?没有他当初的收留,没有他如今在生意上的相助,我哪有今天?

  不说还好,说了他的手搂得更紧,似乎要将我嵌入身体里。

  “冷凌风——”我的声音带着吃痛,开始用手去挣脱他的桎梏。

  “你今年十九了。”他说。

  “小欢,你真的该嫁了,而我也该娶了。”

  此话出,又一阵沉默,此时淡淡的月光洒在院子上,让这个院子的土地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你对我很好,这一年有你和冷老爷子,我过得很开心,但我真的没打算要嫁人,凉州美女如云,个个都任你挑选,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好,除了一张好看点的皮囊外,我甚至可以说一无是处,以你的条件,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挑一个比我好几倍的女子,别等我了。”

  “如果你不介意,我们日后兄妹相称,我一直很想有一个哥哥,我也会替你好好照顾老爷子,这岂不更好?”我轻轻地说。

  “我之于你就只是哥哥吗?”

  “我不想做哥哥,我要做你罗小欢的男人,听明白了没?你不在,我感觉冷府空荡荡的,心里空荡荡的,我想我得真得需要将你娶过来,要不我睡不了一个好觉,罗小欢,我之于你真的只是哥哥吗?”他突然用力将我的身体扳过来,让我面对着他。

  看到他那深邃的眼睛,微带愠色的眸光,我的心竟一阵颤栗,年少时,西京男人避我如蛇蝎,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讨厌我,只以为他们出身低微,自惭形秽罢了,而我眼里只容得下一个秦剑,对他死缠烂打,再容不下旁人,如今面对一个男子,如此直白的求爱,我竟然无力招架。

  这一年冷凌风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也许年少那场狂热得有点疯狂的爱恋,已经耗尽我所有的心力,心如死灰的我,一听到嫁人,我总立刻想起奢华得轰动整个西京的大嫁,其实我嫁过了,如何再嫁?

  “我不嫁,谁也不嫁。”

  “你曾被别的男人骗过?”冷凌风问,声音带着迟疑与试探,我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就因为身体这么一抖,我知道我即使不回答,聪明如冷凌风已经知道答案。

  “我想娶你,如果你要低调,今晚就拜堂洞房,如果你想热闹,我可以让我们的婚礼轰动整个凉州,甚至整个西陵王朝,我真的想将你娶过来了。”冷凌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眸子深处带着丝丝期盼,看得我心头狂跳,脸微微发烫。

  “小欢——”冷凌风低低俯下头,那性感的唇瓣缓缓向我靠近,越来越近,我听到他粗粗浅浅的呼吸声,我听到他急促了的心跳,甚俊朗的脸庞染上微微红晕,就那深邃的眸光染上了醉意,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摄了人的心神。

  “小欢——”喃喃的叫唤,带着被火烫伤喉咙的沙哑,温热的气息已经喷薄在脸上,性感的唇瓣眼看就要覆来,但那脸突然变成了秦剑似笑非笑的脸庞,薄薄的两片唇微微张开:“楚合欢,你这个淫娃荡一妇,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厌恶到了极点。”ωωω.χΙυΜЬ.Cǒm

  “滚开——你给我滚开——我讨厌你——”我的声音充满着厌恶,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发疯地将靠近我的男人往外推,因为力气大,因为没有防备,冷凌风踉跄退了几步。

  当再次对上他那双受伤的眸子,我傻了,这个人并不是秦剑。

  “我——我——”我张嘴解释,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我并没想到你竟然讨厌我。”冷凌风转身离去,高大的身躯竟然显得分外寂寥。

  我终于还是刺伤他了,事隔这么久,我想起秦剑那句厌恶到极点,心依然刺痛的不行,而今日我也用这话,刺伤了另一个男子,虽然并不是我所愿。

  晚上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着屋顶一直到天亮,好几次我想跑过去对冷凌风说,我讨厌的人并不是他,但每次都去到门口就折了回来,如此也好,反正我都无心婚嫁,何必惹他,并且我连西陵王朝的皇上都得罪了,还是孑然一身好,无牵无挂,无所牵绊,这样一想,心才好受了很多。

  第二天起床,眼圈有点黑,一看就知道没睡好,丫鬟进来帮我梳洗,然后说冷老爷子一早已经在大堂等着,我匆匆出门,不想那么巧,与冷凌风迎面相撞,他客气而礼貌周全地向我点了点头,目光不冷,但已经带着疏离,如此甚好。

  “冷大少早——”我也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彼此打完招呼后,竟然找不到一个字要说,我故意放缓速度,跟在他后面,免得那么尴尬压抑,今日去大堂的路,我觉得特别漫长,感觉走了好久好久。

  还没有到大堂,已经听到冷老爷子那爽朗的笑声,这种笑特别有感染力,不知道冷老爷子说了什么?小叶也咯咯笑了起来,清脆而悦耳。

  “什么事,那么高兴?”我笑着问道。

  “我决定认小叶做义女,日后凌风你就多了一个妹妹了。”冷老爷子似乎很开心,脸泛红光,小叶眼儿弯弯,更是欢喜得脸都红了,看到她这样,心里真替她高兴,这小丫头终于有一个家了,但内心又说不出的羡慕,如果冷老爷子肯认我做义女,我也这般高兴,只是这话,我不敢提。

  这一顿饭,我们觥筹交错,笑声不断,好不热闹,冷凌风也时不时露出笑脸,男人的胸襟的确要比女人宽广。

  “冷老爷子,丫头就算是你的义女,也还得跟我住一块,不许抢了我的小叶,没有小叶,谁陪我。”我笑着说。

  “既然小叶是我的义女,当然住我这里,你不想一个人孤零零,赶紧收拾东西搬过来,反正我家小子的房间空荡荡,你再搬几个大柜子进来都行。”对于冷老爷子这话,我与冷凌风都一笑置之,这会谁都没有开腔。

  下午就是小叶和冷老爷子的上契仪式,虽然没有宴请宾客,但冷老爷子都挺重视,而我一直陪伴在旁,看到小丫头那么幸福的笑脸,我禁不住替她开心。

  按这边的习俗,上契之后,小叶最少要在冷家住三天,如果不是发生昨晚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我倒愿意再呆几天,如今实在怕与冷凌风相处,只想着早早离去。

  冷老爷子和小叶再三挽留,我去意已决,找了一个借口告辞离开,冷凌风出来相送,两人一路无话,这路觉得尤其漫长。

  “冷大少就此告别,不用送了。”我跨上马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没有勇气回眸看他一眼,马儿离开很久,我才偷偷回眸,暮色中,他白衣飘飘,独立天地间,看着好不萧索。

  三天之后,小叶坚持跑了回来,这丫头还算有点人性,于是我的日子恢复了正常,只是这宅子冷清多了,冷凌风再也没有来过,偶尔冷老爷子还会提着酒壶过来,我们喝酒聊天,但也没有再提我和冷凌风的事情,这让我自在了不少。

  因为生意忙,我请了张嫂过来煮饭,打扫卫生,不过冷老爷子爱吃我弄的饭菜,他每次过来,我都会亲自下厨,三人热热闹闹喝酒聊一聊,白天我男子打扮,晚上没人的时候,我换上女装,在月色练武、弹琴,有时点着灯看书,看账本,日子过得忙碌,但很宁静。

  我种的茶树四月就可以采青,已经已经三月初,我每一天都处于兴奋的状态,只要这批茶叶顺利交给冷凌风,我该有多少银两呢?

  银两还没到手,我已经开始筹划着怎么用这些银两,我有时甚至还会兴奋得睡不着觉,怕这批茶叶会出什么状况,我天天往茶园跑,日后叮嘱茶农多留心,以致我一开口,他们立刻说知道了,甚至把我要说的话复述一遍,估计耳朵听起茧来,有时我觉得,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但没想到还真出问题了,早上到茶园,茶农张伯跑了过来,看到他跑成这个样子,我的心就开始变得不安。

  “今天整片茶园都飞了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罗爷你过来看看?”我一听慌了,赶紧跑去看,这虫子很小,体呈橙黄色,轻轻一抹,有淡黄色的粉落了下来,我闻了一下,什么味道都没有。

  “这虫子你们以前见过没?”我问。

  “我们这里的茶农都聚在一起讨论过了,我们在茶园做了那么多年,都不曾见过这些虫子,所以一时也拿不准这些虫子是不是害虫。”

  “其它茶园有没有?”

  “我去问过了,都有,有些说是夏虫,过几天就飞走,不碍事,有些说这是橙虫,即使不飞走,也不影响茶叶的收成,但大多数都摇头不知,跟我们一样束手无策。”李伯说。

  “其实茶树有虫子也是经常有的事情,罗爷也不用太担心。”一个年轻点的茶农说,但我怎能不担心了,眼看就要采青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出了问题怎么办?我知道很多茶商都已经向冷凌风下了订单,如果到时供货不上,除了赔偿双倍订金,还要赔偿这些茶商的损失,这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现在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将这虫子消灭或赶走,丘伯,你先试一下用烟熏,看行不行?李伯,你去用水去淋,看这虫子怕不怕水?总之各种方法都要试试,绝不能让这虫子留在茶树上面。”

  “林叔,你是土生土长的凉州人,附近的茶农与你也相熟,你去各个茶园去打听一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不要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看有没有机会跑到那么茶园亲自看看。”

  “是罗爷,我们这就去。”众人得令,立刻忙碌去了,我亲自跑去冷家的茶园,冷家的茶农一直以为我是冷凌风的手下,所以绝对不会拿话蒙我,我还刚到,这些茶农就已经围了上来。

  “小欢兄弟,是不是冷大少爷派你来的?是不是想到解决办法了?”我一听心就拨凉拨凉的,看来这些经验丰富的茶农也从没有见过这种虫子。

  “冷大少爷呢?他去哪了?”我将焦虑的情绪压下。

  “冷大少爷与云少爷外出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虫子今天早上才飞来,我打早已经派人去通知大少爷回来,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

  “这虫子虽然现在还没见有什么危害,但这么铺天盖地的也让人害怕。”有一个茶农说。

  “估计也不是什么害虫,说不定明天一早就飞走了,我刚刚观察了一下,这些虫子飞来之后只是靠在叶子底下睡着,甚至有些就爱钻草丛,一动都不动,估计对茶树不会有什么损害。”听到我这话,我的心稍稍松弛下来。

  我知道指望不上冷凌风,自己骑马跑回冷府,然后将他所有关于茶树的书籍都搬到茶园。回到茶园,刚好碰到外出打听回来的林叔。

  “林叔,怎么样?有没打听出什么消息?”他朝我摇了摇头,看来什么都打听不到。

  实在没办法,我把识字的茶农,全都叫过来,一人一本书,跟着我挑灯夜战,看能不能找到这种虫子的相关记载。

  不识字的茶农,也都没有睡,烟熏,水淋,他们将这几十年对付茶树虫的方法都搬出来全试了一遍,但结果一点用处都没有。

  半夜,所有书看完了,倒有几种虫子与之相似,只可惜仔细分辨都不是,茶农困极,大家横七竖八在小木屋睡着了,虽然我的眼睛已经很痛,但却睡不着,这一大片茶树,是我将近两年的心血,一想到这茶树上面布满了飞虫,我就一点点睡意都没。

  走出木屋,在外面劳作的茶农也已经回去睡觉了,远远看过去,黑黝黝的一大团,但看起来一点都不吓人,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的茶园,夜深风凉,我找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但风还是很大,我一直坐到天亮,依然一点办法都没有,很想合上眼睛睡一会,但始终睡不着。

  “罗爷——罗爷——这些飞虫已经少了很多。”有茶农跑过来,兴奋地对我说。

  “是吗?”我高兴地飞奔入茶林,虽然草丛,茶树上面还能看到这些飞虫,但数量真的比昨晚真是大大减少了,众茶农呼唤,如果不是考虑那么多人看着,我真的要蹦跳起来。

  “我都说了,这些是夏虫,没多久就飞走了,你看这不是虚惊一场?”有茶农笑着说,看到飞虫飞走了那么多,看到茶叶一点事都没,我整个人松弛下来,下午这些虫子又飞走了不少,到了晚上,整个茶林再看不到这种飞虫,我悬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才定得下心来吃了几个馒头。

  临走前,我细细检查了一下茶树,枝干没有破损,刚长出那些嫩绿的叶子,也没有变黄或者咬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这茶园曾经有铺天盖地的飞虫。

  看见茶园没事,我上马准备离开,昨天奔奔波波,这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该是时候回去好好洗洗了,跨身上马的时候,林叔跑来对我说了一件事,说于记茶园,昨天购入大量的蜜蜂。

  林叔的话音一落,大家一阵哄笑,笑于记茶园浪费了钱财,这飞虫根本不用蜜蜂驱赶,自个飞走了,还有人笑林叔先知先觉,竟然不知道飞虫都跑了,还来提这个?

  林叔听到人大家笑他,也不恼,跟着嘻嘻哈哈地笑了,茶园没事,我心情大好,也跟着笑,即使这一路回去,嘴角还挂着笑,因为累极,我从晚上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因为放心不下茶园,下午我又跑回去看了一次,结果一切正常,接下来九天天天都是如此,大家渐渐把这事给忘了,而我也没那么紧张了。

  第十天因为染布坊出了点问题,不知道我这边的人弄错,还是客人说错,染出来的布,无论颜色还是质地,与客人要求都出现了较大的偏差,处理好这事,已经很晚,我见茶园也没有人过来找我,以为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于是回家睡觉去了。

  早上醒来,乌天黑地的,似乎要下大雨,今年倒好久没下过大雨了,我到隔壁喊了几声小叶,没人回答,这家伙大清早竟然回铺子去了,真是越来越勤劳了,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不知道什么,听到这么急促的敲门声,我的心猛的一沉,脑海闪过不好的预感,我赶紧跑去开门。

  “罗爷,不好了,不好了,茶园出事了。”我的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出什么事了?”我的声音已经颤抖了。

  “前天晚上茶林已经有零星虫子,当时我们都不重视,昨天茶园都是飞虫,黑压压的一群,比上次要多了很多,罗爷平时中午就过来,所以我们就没派人请,没想到下午罗爷都还没来,我本想过来通知罗爷,但李伯他们都说不碍事,这飞虫第二天就会飞走,但没想到——”我没把话听完,我抢过他的马儿,超茶园奔驰而去。

  去到茶园,所有茶农都在,有些坐着,有些站着,有些擦着眼泪,有些一脸悔恨,但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看我,我跳下马儿,朝茶山奔出,天沉沉,如我此时的心情。

  尽管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但看到这一片狼藉,我还是傻掉了。

  那嫩绿的叶子全部枯黄,苍翠的叶子被咬了一个又一个洞,密密麻麻,触目惊心,我一棵树一棵树看过去,竟然没发现有一片完好的叶子。

  飞虫还在肆虐,身体比之前飞过来的还小,一看就知道是幼虫,它们拼命地吸食茶叶的汁液,吃饱了身体喷出一种汁液,茶叶碰到这种汁液立刻变的枯黄,虫子真的很多很多,布满了茶树的每一片叶子,我发疯得用手去驱赶,但它们就是赶不走。

  突然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开,黑沉沉的天幕下起了倾盆大雨,那雨真大,我活了那么多年,重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雨,我疯一样从这个山头跑到那个山头,用颤抖的手拿起一片又片的叶子,但我还是看不到一片完好的叶子,叶子不是枯黄,就是布满洞口。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一定是在发梦,一定是在发梦,老天爷不会这样对我的,但我跑遍了所有山头,但我一片片看过去,真的没有一片叶子是好的。

  大雨冲涮着整片茶林,脚下的土地变得泥泞,我听到有茶农在焦急地喊我的名字,但我无力应答,全身力气都被抽走,整个人软软跪在这片土地上,很想大喊,但喊不出来,很想大声的哭,又哭不出来。

  雨下了很久很久,茶农的呼唤声渐渐被雨水声覆盖,我跪在泥泞地,仰望苍天,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大雨将我的身体浇得一个冰凉,我觉得我跪在冰窟上一般。

  “小欢——”急促而焦急的呼唤。

  “小欢——”低沉而嘶哑的喊叫,回荡在整个山头,穿透所有的雨声,冷凌风来了,我不敢见他,我不敢见他。

  “小欢——”很久之后,我那无力软绵的身体,落入一个湿淋淋的怀抱,他似乎跑得很急,胸膛激烈地起伏着。

  “冷凌风,我没钱赔给你了,我没钱赔给你了。”我先是低声呜咽,最后俯在冷凌风的怀抱恸哭出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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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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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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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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