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的三块石料,颜色都不一样,一块方方正正,表皮有点白,另一块黄褐色的,最贵的那块石黑乌乌的,质地都很细腻。

  剑师首先切那块方方正正的白沙皮,在他提剑过来的时候,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心控制不住怦怦地跳。

  “这块会垮。”冷凌风在我耳边说,声音小小,但却异常坚定,我回眸瞪了他一眼,这乌鸦嘴,胡诌什么?还没有切居然就咒我垮?当剑落在石头的瞬间,我屏住呼吸,双眼一眨也不眨。

  “出绿了,出绿了。”当石头的表皮被磨去,露出手掌大的绿时,我开心得直蹦起来,这颜色碧绿得直沁人心,整个人也觉得冰凉冰凉的,这玉绿得实在是太喜人。

  “这位公子,五千两转不转?”我一听傻眼了,以我对玉的认知,我这玉的颜色要比刚才那位仁兄的玉还要艳丽纯正,为什么他们一转手就三万、五万,而我这块就是涨了一千两?

  “让了吧,反正你还有两块。”冷凌风对我说,看着那一抹碧色,我无论如何都不肯以六千两的低价转手的,但为什么冷凌风要我转呢?我朝冷凌风看去,但他却不再搭理我,明明看到是好玉,我岂肯放手?

  “我不转了,继续解石。”我死死盯住那赤魂剑,我就不信被冷凌风这乌鸦嘴说中。

  “赌垮了,果然是垮了。”

  “我还以为有例外,想不到还是垮了。”众人惋惜道,石头表皮不厚,褪去之后入眼都是碧色,只是在这翠玉的身上有两条交错的裂痕,硬生生毁了这块美玉,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毛料表面有一条很细微的裂痕,如果不是这条裂痕,这块石怎会四千两就可以?有裂痕的毛料十赌九垮。”冷凌风低低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大大四千两就这样没了,我那个心痛啊,我愤恨地瞪了一眼冷凌风。

  “银两是我出,毛料是你挑了,赌垮还敢怨我?”冷凌风给了我一记冷眼,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明知有裂痕的毛料十赌九垮,却不告诉我,这能不怨他吗?最后那四千块两买来的毛料,竟然落到一百两,我狠了狠心脱手了,但心却像剜了一块肉一般,堵死了。

  接下来剑师切那块黄褐色的大毛料,因为赌垮了一次,我这次就更加没底了,我大大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随着赤魂剑闪过,我的心又提了起来,但这次映入我眼帘的竟是一片红,红得如一簇火焰,艳丽得如天边燃烧的红霞,这块红翡,质地细腻润滑,颜色纯碎,美得让人心颤,曾经的我就很狂热地喜欢这般艳丽得颜色。

  “这是红魄。”有人惊叹道。

  “果真是红魄,想不到有生之年能看到一回红魄,也不枉此行了。”众人发出阵阵惊叹之后,四周就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死死盯住那抹红,脸上显出痴迷的神色,只有那黑衣剑师和冷凌风的表情淡淡的。

  我简直是激动的浑身抖了起来,这可是好东西,我再细细看了看着毛料的表皮,光滑细腻,没有一丝裂缝,这简直是太完美了。

  “这位公子,十万两转不转?”有人小声地问,似乎底气不足,估计他身上就只有十万,我觉得我的心就快要停止跳动了,巨大的喜悦简直如汹涌的波涛朝我直卷而来,我竟然可以拥有十万两?这可是我做梦都做不来的。

  “我出二十万两,兄弟转不转?”我觉得这冲击太大了,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神定了定,我回眸看了看冷凌风,但他却脸色淡淡,一看那模样,就知道绝对不会给意见给我的,转还是不转呢?如果是一大块红翡,那就可值钱了,但会不会只是靠皮出翡?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红魄,稀少而珍贵,没有二十五万我不转。”其实我也只是说说,如果没有肯要,我二十万也转了。

  “二十五万两,我要了。”就在这时,一把粗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得我耳朵都有点发颤,这男子长得实在高大,虽然衣着光鲜,但却带着一脸江湖气。

  “这位公子,我出二十八万两,只是能不能打一个欠条,我没想到今日能出红魄,身上银票不够多。”说话的是一位蓝眼睛的年轻男子,说话间他还是忍不住回眸看看那块石头,一脸痴迷,看得出他很喜欢,但我摇了摇头,欠条让我心里不踏实。

  当厚厚一沓钱票放在我手中,我感觉像发梦一般虚幻,连剑师什么时候挥起剑我也不留意,随着剑师剑起剑落,我听到一声骇人的惨叫,然后就是一阵抽气的声,抽完四周一阵死寂。

  我低头一看,吓了一大跳,那艳若朝霞的红翡上全是黑色的斑点,那黑色的斑点不大,但却很密,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倾城美人,一朝醒来脸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痣,说有多骇人就多骇人。

  “想不到——”

  “想不到啊,这红魄竟然——”

  “想不到赌垮了,想不到垮了。”众人摇头叹息,用二十五万两买了我毛料的男子双目变得如血一般猩红,死死盯住我,那样子像极一匹吃人的狼。琇書網

  “娘的,我倾家荡产只买了一块废石?”男子双目红得像滴血,话音未落,铛的一声,手中的剑已经拔了出来,我心头大骇,忙扯住冷凌风的衣袖,冷凌风静静的立着,没有半点想出手的样子,这狠心的家伙,就看着我被人砍死?

  “冷凌风——”我大叫一身,躲在他身后。

  “愿赌服输,输了出手伤人,坏了行规矩,自废一手,此生不得踏足此地半步,否则手脚齐斩。”一直不吭声的剑庄男子身形突变,我还没看清他的剑招,他手中那把赤魂剑已经抵住了男子的咽喉,我感觉他只有轻轻一划,地上男人那头颅就会滚到一边去。

  面对此变故,我的心变得有点忐忑,似乎自己坑了他二十五万两一般,要不要给回一点他?

  “小的只是一时输红了眼,并不是有心要伤这位公子,求兄弟开恩。”男子哀求道。

  “这是我们剑庄的规矩,请自废一手,否则不会留神。”冰冷的眼神,凛冽之气,让人心寒寒的,大个子男子仰天哀嚎,声音如悲呛得让人难过,嚎声未停,啪啪几声,他废了自己的左手,看到他左手无力垂了下来,我很有愧疚感。

  “走吧,日后不许再踏入此地半步,否则杀无赦。”黑衣剑师的冷漠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我心有点不安,觉得怀中的那沓银票有点发烫。

  “做生意敌对双方还可以共赢,但赌场就像一场战役,只有一个人赢,今日输的不是他,那就是你,输了是你道行不够,运气不足,怨不得人,你赢了也不必高兴,只要你继续赌,总有输的一天。”冷凌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说给我听,听到冷凌风的话,我无端想起我爹。

  “爹今生只赌了一次,押上楚家大半家财,但爹真的怕会赌输,我真怕会输,如果这样,你该怎么办?如果是这样,你娘泉下有知,她一定不肯原谅我,倩儿——倩儿——”这是爹临终前对我说的话,本来已经有点模糊了,但想不到今天却表得清晰无比。

  爹临死做了一回赌徒,而我自小就是一个赌徒,将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秦剑的身上,结果爹赌输了,而我也输了,输了身子,输光了钱财,输得一无所有,这不是我运气不足,而是我道行不够,回想这些,心中百般滋味在心头,秦剑,终有一天我要将你夺我的连本带利地夺回来。

  “其实你无须躲在我背后,你现在的武功完全能将他打倒,记住没有人会一直挡在你的前面,凡事得靠自己。”冷凌风的话让我愣住了,的却没有人会一直挡在我面前,凡事得靠自己,我松开拉住他袖子的手,就在这时,人群又围了上来,因为他们都等着切那块最大的黑乌石,这块石头,我十分看好。

  但这次切开后,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石头,众人摇头叹息,看来好玉难求,怪不得一块小小的手镯,都可以贵得离谱。

  “胡少爷,你这块毛料开不开?”就在这时温爷走了过来,而微观的众人全看着冷凌风,那么贵得一块毛料,谁都好奇里面会不会出高绿。

  “切吧——”冷凌风淡淡地说,平静得让人感觉切的是一棵白菜,因为这块毛料价值八万两,黑衣剑师显得异常谨慎,一刀轻轻削去,石头表皮褪去,接着又是轻轻一刀,我感觉他剑师就在磨石头,但周围的人显出了惊人的耐力,都屏住呼吸,似乎这块石头与他们性命攸关。

  这块石料表面比一般石块要光滑,呈暗红色,四四方方的一大块,虽然手感时不错,但我感觉那两块十万的细腻多了,我不明白冷凌风为什么会挑这一块?

  “这毛料如果能出玉,绝对是极品。”有人说。

  “当然了,要不怎会八万两,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出玉,神仙难断玉啊。”

  因为解石的时间较长,终于有人按捺不住说话了,我的好奇心也被他们这话大大勾了起来。

  我死死盯着那把赤魂剑,眼都不眨一下,但这石块已经切了很多,却没有丝毫出玉的迹象,周围已经有人摇头,甚至有人猜测会赌垮,只有冷凌风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出了——出了——”就在我看向冷凌风的瞬间,众人高呼,我瞪大眼睛看了半天都没有出玉,就在我眼睛稍稍转开那么一回,竟然出了,这玉专门跟我作对,心念至此,我已经将眼睛盯住那石块上,但只看一眼我呆了。

  暗红的石块下是一片晶莹剔透的白,白得无暇,白如凝脂,白得让人觉得自己一身肮脏,这竟然是软玉中的极品——羊脂玉,我惊呼出口。

  “是羊脂玉?真的是羊脂玉吗?”众人听到我的惊呼,都盯着我,就连冷凌风也微微动容,他朝我瞥来一眼,这一眼带着探究,他一定是奇怪,我怎会一眼就看出这就是羊脂玉?

  其实我外公的玉玺就是羊脂玉做的,因为小时候外公非常宠我,宠得我有点无法无天,这珍贵的玉玺那小手都不知道抚了多少次,怎能不认得?

  “白璧无瑕,果然是玉中极品。”突然小木屋有一女子款款而出,眉如远山,目若秋水,丰胸细腰,万众风情与清纯如水溶于一身,莫非这就是刚刚弹琴的女子?我好奇地看着。

  这里都是男人的世界,陡然走出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众男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过来,但羊脂玉又实在却他们沉迷,男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游移,一会盯住羊脂玉,一会看着美人,那样子真时滑稽。

  “这位公子,我家青烟小姐想问你,这玉是否转手?”女子声如黄莺,清脆悦耳,原来这个还不是弹琴的那个,丫环都漂亮成这个样子,小姐是怎样的绝色?这群男人估计也是这样想,双眼直勾勾地往木屋看去,似乎能穿透木板,看到美人。

  “商人逐利,有好的价钱自然出手,就不知道姑娘出什么价?”冷凌风朗声道,声音浑厚低沉,但又说不出的好听,加上有副好皮囊,这样迎风一站,更显得俊朗无双,十分惹人。

  “羊脂玉可遇不可求,是无价宝,青烟愿春宵一宿,外加白银八十万两,换公子手中羊脂玉,不知公子可愿出手?”琴音袅袅,声如天籁,柔到入骨,媚到入心,让人的骨头都酥了。

  此话一出,一阵哗然,所有男人妒忌得双目发红,双眼直直射向冷凌风,这家伙真是艳福不浅,我心中嘀咕。

  “我的羊脂玉摆在这里,可青烟姑娘一直犹抱琵琶半遮脸,在下忐忑。”冷凌风笑如春风。

  “那公子可以进来验一下货,看是否值这个价。”这简直是赤一裸一裸的勾引,那柔媚入骨的声音未停,我听到无数咽口水的声音。

  “小欢,你说要不要进去呢?”冷凌风低头问我,说话的时候嘴角轻勾,笑得那个好看,但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大步流星朝木屋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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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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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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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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