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回来了……’
谢翎天拒绝了民警一路护送,在到达邕海市高铁站后背起民警帮买的黑色大背包,独自上了一辆乘客寥寥无几的公交车。
他并没有坐下,站在后车门边,右手抓着头顶上的车厢横杆扶手,望着车窗外熟悉又陌生的繁华都市。
眼前这一切都像是恍如隔世。
离开已经有七年多了。
七年前的他不告而别,背着吉他却漫无目的的去流浪。
他背着吉他并不是因为自己弹得有多好,只是因为这样看起来……在当时很酷,就像一个真正的流浪歌者一般,或者诗人。wWW.ΧìǔΜЬ.CǒΜ
其实他没有一点目标,就只想逃离让他压抑、只能喘息的城市空间罢了。
在流浪三个月后,他后悔了想要回家,但一位苟延残喘的老头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
一路上,谢翎天一直在感慨邕海市变化之巨大,他就像一个乡巴佬进城亦或是刚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带着些许不安、慌张和满满的期待。
经过这七年深山老林的封闭式生活,谢翎天早已没有了当初幼稚的叛逆,心中只有对家人遥远的思念和无尽的歉意。
站台下车之后,他花了二十来分钟,问了四五位路人,才找到二巷小区的大门。
这里的变化太大了。
兴桥区,位于邕海市西南方向,属于老城区。七年时间,周边已经林立起一栋栋高大上的智能小区、商业街以及正在开发的用地。
幸好,谢翎天住的这个小区还是原来的样子。
“妈,我回来了……”谢翎天站在老旧小区门外望着远方中间一栋位于三楼的阳台,喃喃自语。
刺眼的正午阳光将他整个人完全暴露在外,心中无尽酸楚湿润了双眼。
谢翎天闭上双眼、张开臂膀,散发出体内的青玄之气,一股常人无法看见的气场能量便立即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方圆数百米的范围。
青玄之气吹拂过打着瞌睡的老门卫,掠过低矮围墙、爬上电线杆、再顺着风飘向周围的一切,一丝丝熟悉的感觉源源不断地回馈到谢翎天心底。
远处老人下象棋的围观起哄声、小小绿茵广场上小孩的嬉笑声、还有一只从远至近传来的狗吠声……甚至连路边野草传来的淳朴清香、老门卫身上的汗味,谢翎天都能一一触碰到。
‘家?’这个陌生的字眼在七年里反反复复、无时无刻都出现在他的梦里,可半软禁状态的他在当时根本没有足够的能力逃离张老儿的掌控。
就在他用心感受周围一切事物时,一声轰然乍响将他脑海中美好的画面瞬间击碎。
谢翎天猛然睁开双眼,这道声响发生在直线距离不出三百米的范围,普通人站在这里听不到。
但对于拥有青玄之气的他,感知力极为敏锐,只一瞬间便锁定了发出乍响的方位。
谢翎天不知为何心中一惊,连忙翻越小区门禁,快速朝家里跑去。
“喂!小伙子,你干什么!”
门卫老刘本来打着瞌睡,但被院内的狗吠声吵醒,模糊间看到一道人影晃过,这才看到不刷门禁卡冲进小区的谢翎天,不由大声喊道。
十栋301室
“李艳,给我出来!别想耍什么花招,趁早把合同签了!”宁鹏一脚踹开大门,踏进李艳家。
带头砸门的人是一位穿着花里胡哨、梳着油头的社会青年,人叫宁鹏,江湖人称鹏仔、鹏哥。
他早年也是住在二巷小区,后来搬走了。现在他来这儿可不是邻居走访慰问,而是代表皇盛集团,负责该片区前期征地拆迁工作其中的‘武力指导顾问’。
而十栋301室是目前最难啃的住户之一。
现在好不容易让手下盯到了人,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
“宁鹏!你别太过分了,我父亲头七还没过,你那破征地拆迁的我不想跟你谈,快给我滚!”
李艳大声嘶吼着,从厨房拿着锃亮的菜刀跑出客厅,身躯因为恐惧、委屈而微微颤抖。
“哟呵,跟小爷我玩刀?”宁鹏从背后腰间掏出一把蝴蝶刀,瞥了一眼客厅正中靠墙还摆着的遗像啐了一口痰,暗呼晦气。
“李艳,你看看你,儿子失踪、男人跑了、老爹也死了,妥妥的克子克夫克亲命!估计是这套房邪门,我让你签还是为你好,赶紧给我签了!”
宁鹏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两位小弟,三人同时箭步上前就是夺过李艳手中的菜刀。
“放手,放开我!放开我!”李艳奋死抵抗。
“草你马!”宁鹏狠狠对着李艳就是一脚,李艳哪经得起三个小伙的殴打。
吃痛下身体倒退,一不小心脚下一滑,咚地一声脑袋撞到餐桌桌角,重重摔倒在地。
三人看着卧地不起的李艳,心里都愣了一下,但宁鹏见到对方还醒着便立即拿出合同递给小弟。
“让她签字!”
“不,你…你们不能这样…放…放开我!”李艳被一名男子半扶着靠在墙边,另一名男子则是强迫其拿笔签字。
“301,301!”谢翎天心头默念着门牌号飞奔上楼,眼里所见却是一道被踢翻的房门和里边杂乱的场面,一道道急切愤怒的骂喊声从客厅传来。
谢翎天顿时脑袋嗡的一响,身体因为紧张而瞬间绷直,眼中立刻冒出一团青色烈火。
这些是普通人无法看到的变化,但却在谢翎天身上真实发生着。
“卧槽!”谢翎天怒骂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宁鹏面前,一把将对方脖子死死掐住,抓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狠狠地撞在墙上。
“卧槽你妈!”谢翎天怒声吼道,声音似乎能够刺穿宁鹏的耳膜,令他从内心深处感到一阵寒意袭来,紧接着后脑勺的钝痛和窒息感随之而来,他快喘不上气了。
两名小弟这会儿才有所反应,纷纷放下手中资料从背后掏出蝴蝶刀。
蝴蝶刀还未弹出,谢翎天一手一个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拧,“咔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和对方的惨叫声充斥整个房间。
宁鹏也因此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但脑袋传来的剧痛和窒息感让他脚底一软靠着墙滑坐在地,一时半会竟站不起来。
谢翎天身体一转,双手向后一拉一放,两人从李艳身边被扔到客厅茶几上。
‘啪啦!’茶几上的物件碎落一地,两人从茶几上滚落在地,嗷嗷大叫。
“妈?妈!你哪里受伤了?”谢翎天连忙蹲在地上扶着李艳,眼中充满青玄之气不停在她身上扫视,并未发现有明显的外伤,但这时他也注意到老妈似乎是撞到头了。
“翎…翎天?!儿子?!”李艳本就没回过神来,眼里所见之人模模糊糊,可她分明听到有人叫‘妈’,当她触摸到对方的手和脸时,喊了一声,心里一激动便晕了过去。
“妈!!”谢翎天吓坏了,连忙运转青玄之气于手掌之间,用双指点摁李艳的大陵穴推行至曲泽穴,再双手揉搓内外关。
一丝丝青玄之气便从谢翎天的手指尖流入李艳体内,如同涓涓细流,润物无声。
青玄之气可杀人于无形,同样能救人于危难之际,但却也不是万能的。
像这般遭受物理伤害及精神刺激晕倒的病人,青玄之气一时半会也无法将其唤醒,主要是起到护住心脉、维持良好身体机能运转的作用。
倘若刻意加大青玄之气的输送,没有修炼过的常人铁定受不了;物极必反的道理让谢翎天不敢盲目输出青玄之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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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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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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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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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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