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桌子上摆着的两碗简单的饭食,云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纤儿,你还没有吃饭吧,我睡了这么久,你干嘛要一直坐在这里等着我,其实可以先吃饭啊!”云深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想到水纤宁愿饿着肚子等自己,心中还是有些感激。
“纤儿如今是逸之的人了,哪有夫君还没吃饭,纤儿就先吃的道理,不过看着夫君为了案件这么劳累,纤儿也不忍心叫醒夫君,所以就只好坐在一旁等着了!”水纤的脸上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满怀欣喜,却又带着开玩笑的味道。
“纤儿,你也太小心了,我虽然是官家人,可是也没有让随身的婢女饿着肚子等着我的道理,纤儿完全可以先吃嘛!”云深一边客气着,一边来到桌子前面坐下来,桌子上摆着两大碗粥,另外便是一大碟腌制的葵菜,算是比较简单的饭食,不过这也十分正常,如今是在赵华家中,伙食肯定不比自己在家的时候,程家人财大气粗,所以平时的饭食也好得多,赵华要是敢像云深平时那样的吃法,不出半年肯定就要破产。
“纤儿如今是第一次一个人服侍逸之,当然要小心了,而且纤儿没什么本事,不像嫣儿姐姐那样会经商,万一得罪了逸之,怕是就会被嫌弃了。”水纤一边说着巧话讨好云深,一边恰到好处的递过来一双筷子。
云深接过筷子,然后夹起一片葵菜放在嘴里尝了尝,那葵菜还十分新鲜,仿佛是刚刚从外面采摘回来,在水里煮过之后,立刻用盐腌上的,而且盐的分量掌握的恰到好处,吃起来十分可口。云深又端起面前的一大碗粥,放在嘴边尝了一口,碗里的粥黑乎乎的,十分粘稠,看不出是用什么食物做成的,可是喝到嘴里却感觉味道十分的好。云深细细的品味了一番,这不是普通的粥,微微的有一股咸味,似乎主要是用豆面做成的,可是里面似乎还放了牛油,大麦面,鱼粉之类的东西,至于再详细的成分,云深也尝不出来的。
看着云深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水纤盯着云深,似乎微微有些惊讶。云深看着水纤这样的反应,也起了疑心,仔细看看水纤面前的那一大碗粥,碗的边缘似乎已经有了尝过的痕迹,云深瞬间明白了。自己还在睡觉的时候,赵华应该就已经派人送来了早饭,当时水纤起得早,看见饭食就已经尝过了,只是觉得味道不好,才一直放在那里,装作一直没有吃的样子,在自己面前卖乖。
想明白了之后,云深心中有些不快,不过他没有立刻戳穿水纤,端起碗又喝了两大口之后,故作惊讶的看看水纤,“纤儿,你怎么不吃啊,难道说是不饿吗?还是想要我喂你吃?”云深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勺子伸过去,舀了满满的一大勺子稠粥,然后送到水纤的嘴边,水纤有些惊讶,虽然她并不太喜欢粥的味道,可是这是云深亲自喂自己吃的,如果拒绝,她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立刻张开嘴喝了下去。
本想着这一勺子就完了,可是没想到云深并没有停下来,水纤一勺子刚喝完,云深下面的一勺子就送了过来,直到喝了五六勺之后,将一碗粥整整喝下去了三分之二,云深才停下手来。这时候水纤也已经觉察到不对了,“逸之,你是故意的!”
看着水纤有想要爆发的意思,云深不由自主的往后躲了躲,虽然水纤身材比赵嫣要矮一些,武力值也要低一些,可是毕竟是习武之人,要真是爆发起来,自己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可是没想到水纤叫了一声之后,后续并没有什么动作,而是规规矩矩的坐下来,老老实实的端起碗来,将碗里的稠粥一勺一勺的喝完了,然后放下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云深有些惊讶,这可不像是水纤的作风啊,和水纤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云深也大致了解了水纤的为人,要说赵嫣,偶尔还会表现出一些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水纤却从来没有过,虽然水纤平时表现的要比赵嫣可爱得多,可是她因为从小家教的原因,虽然跟着程家二娘生活了好几年,学了一些贵族的礼仪,可是骨子里还是农家的小女子心态,比方说有时候会装模作样的讨好自己,私下里又不愿意吃亏等等,云深原本以为水纤生气之后,肯定会放下剩下的小半碗稠粥,再也不喝的,可是没想到她不但喝完了粥,还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叹息起来了?”云深意识到水纤肯定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但是看着她这么奇怪的反应,又猜不透她的心思,所以才开口询问。
“虽然前两口感觉到味道很不好,可是吃着吃着便慢慢的觉得习惯了。”水纤似乎有些失落,“看着逸之吃的那么从容的样子,看来纤儿这些年在程家真是过了好日子了,连嘴都变得叼了。要知道当年纤儿也是贫困人家的小女子啊!”水纤看了看云深,似乎承认错误一样,“其实逸之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和对面的杨承杨小郎君抱怨过了,杨小郎君并没有直接说我的对错,只是小声的给我说了一件事,他说他昨天闲着没事的时候,和赵头儿的小儿子在一起玩,小孩子没什么心思,说希望我们一直住下去,这样他就可以一天三顿吃好东西了。当时我才知道,我们如今吃的饭食,比平时赵头儿家中的,还是略微好些的,而且赵头儿家中和普通的农户是一样的,平时一天只吃两顿饭,也就是我们来了,怕我们不习惯,才改成三顿的。”水纤说着,似乎想到了自己之前的生活,眼圈有些湿润起来。
云深微微的点了点头,对水纤的话表示认可,“纤儿,从今以后,你也是官家人了,我们是有不错的生活,可是却不能忘了民间疾苦!还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下,现在先不说,等我们回县城的时候,让杨承拿着钱偷偷的给赵华的小儿子,就算是我们的谢礼,我们这些天住在他家,确实是给他添了不上麻烦!”云深说完低下头来,很快喝光了自己碗里的稠粥。
水纤看云深吃完,将碗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在云深的面前坐了下来,“逸之,纤儿看你昨天回来的时候,似乎是十分劳累的样子,所以也不敢开口问,如今逸之闲下来了,倒不如给纤儿讲讲案情的进展吧,纤儿昨天回来之后,一直待在屋子里,这村子里不比城中,我没有认识的人,所以也没有地方去!”水纤脸上显出一丝不舒服的神色,像是在家中要憋坏了的样子。
云深想了想,原本案情这样的东西,是不能随便泄露的,但是云深也知道,水纤只是有些闷而已,而且她即便是知道了案情,也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何况之前作为关键证据的飞镖,还是水纤找到的,也算是有不小的贡献,所以云深思考了一阵之后,将事情从头到尾给水纤讲了一遍,包括自己最初的发现,最初的推断,加上后来的验尸结果,考虑验尸结果之后重新做出的判断等等,这中间的一些东西,水纤因为曾经去过案发现场,所以是知道的,不过她看起来仍然听的津津有味,或许在水纤的内心之中,她在意的并不是案情,而是云深愿意坐下来将案情讲给她听吧!
不过水纤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注意案情,听完云深的叙述以后,水纤想了想说道:“这女子性子也太柔弱了,如果是纤儿的话,绝不会让张屠户有好果子吃!一定揍得他满头是包!即便是不会武艺,手里也没有兵器,那树林子里不是有很多树枝和石子吗?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指甲吗?随便拿点什么过来,对付一个已经喝醉了的人,即便是不能完全打赢,也总能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什么的!”水纤似乎十分看不上比较柔弱的女子。
听完水纤的话,云深有些咂舌,看来这水纤骨子里和赵嫣是一样的,性子都是风风火火的人,估计她也就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表现得能够柔顺一些。不过听了水纤刚才说的话之后,云深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之前发现手帕的时候,知道有女子在现场,但是却一直将这名女子定义为十分弱势的人,所以才有了后边凶手作为女子的朋友,恼怒之下,杀死死者的情况,起初这个推断是说得过去的,凶手十分在意女子,所以一怒之下杀死死者,然后护送女子离开现场,等女子安全之后,才又跑回来假造现场,这说明,凶手虽然在恼怒之下做了过激的事情,但整体情绪是十分在意女子的。
可是后来确定飞镖上的血迹是凶手的之后,这个改变了之后的推断,虽然还说得过去,但是却微微有一些不合情理,比如说凶手既然十分在意女子,为了她杀人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就不会在仅仅是被飞镖轻轻划伤的情况下,撇下女子逃之夭夭,这一点有些不好解释。但是如今如果按照水纤的说法,这就好解释的多了,如果女子并不柔弱,而是像水纤和赵嫣那种很强势的人,在遇到张屠户想要占自己便宜的情况下,肯定会恼羞成怒,奋力反击,那么这个时候,同样可以造成张屠户奋力逃跑的假象,而凶手也可以和女子并没有什么关系,他或许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偶遇或者跟踪死者到这里,看到机会之后便下手了,后面并没有出现自己第二次推断时候出现的第四个人,就是那名武艺高强的侠客,而是强势女子正好追了上去,看见凶手杀人,所以发射飞镖想要阻止凶手,不过失败了,然后凶手逃走,因为怕女子在原地等他,所以直到天亮之后,才敢再次回来伪造现场。
如今这种对于案件的假设是相对比较合理的,毕竟先前的假设,中间掺杂了太多的巧合,如今各个人物在案件中间的反应,反而更合理一些。从最开始的时候,这件案子被定性为是意外,然后又变成谋杀案,云深最开始的时候,认为这是特殊情况下的突发事件,张屠户是偶然闯入案件环境之中,才被杀的,可是如今来看,这或许是一件蓄谋已久的案子,凶手应该早就惦记上张屠户了,所以才会在后面跟踪他,准备伺机报复。起初云深认为在整个案子里面,张屠户遇上女子这一段才是最重要的,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岔了,凶手跟踪张屠户那一段才是重点,张屠户遇到强势女子这一段,反而是个小插曲,属于意外事件。
确定了这一点儿之后,云深根据自己以往的经验,知道如今侦察案件的思路需要变一下了,因为如今这件案子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了。最初的时候,云深觉得这是一件意外,所以心思主要放在侦查现场上,因为一件意外发生的人命案子,最重要的地方就是发生意外的原因。后来云深又觉得这是一场偶然发生的激情杀人案件,这种案子,现场的情形仍然是重点,重要的是弄清楚让凶手突然冲动的原因,所以当时云深并没有改变心思,他主要的心思仍然在现场。到了现在,云深已经大致可以确定,这或许是凶手蓄谋已久的一件杀人案子,这样的话,整个性质就变了,案子的重点也不是现场了,而是动机,因为只要凶手有了杀人之心,就会一直惦记着死者,伺机行动,一次不行,凶手就会找机会进行第二次,如今表面上看这是一起简单的人命案子,可是实际上说不定已经是凶手很多次尝试的结果了,只不过之前凶手一直都没有成功,这一次终于成功了,所以官府才注意到。ωωω.χΙυΜЬ.Cǒm
这样的话,自己查案的方向就要变一下了,之前云深一直试图从现场找到一些凶手的蛛丝马迹,想着通过这些线索来确定凶手的身份,可是凶手似乎十分狡猾,再加上小树林那种不容易留下脚印的环境,所以算是失败了。如今查案的重点要转向到动机上来,具体研究一下张屠户的情形,平时的习惯,接触的人,看到底谁最有动机成为凶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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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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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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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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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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