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昌想了想,然后回答道:“我刚才仔细想了想,阿郎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既然非要将娘子牵连进来,说不定是为了后面的事情着想。”说到这里云昌停了停,犹豫了一下,“大郎,三郎,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但是小的在心中权衡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说出来。大郎和三郎为人不错,处世也算是谨慎,可是就是德行上太好,谨守礼数,有些事情根本不会往其他地方想。”考虑到李氏现在也在身边,云昌进行了一番铺垫之后,才幽幽地说出来,“处在当年阿郎的位置上,如果是小人的话,有一个年轻漂亮,知书达理,平时又能够给我出谋划策的女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将这样一个女子托付给其他人?即便是这个女子得不到家中人的认可又如何?像阿郎这样的人物,在外面再置办一点家业是十分容易的事情,虽然这名女子与家中的正妻不和,那将她们分开不就行了,根本没有家中妻子不允的情况下,就直接将女子送人的必要!”
云溪和云川听完云昌的话,十分惊讶的望着他,“老管家的意思是说,父亲当年根本没有将杨枫兄妹送人,而是耍了个花招,将他们兄妹二人从家中转移了出去,然后一直在外边养外宅?”
云昌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他又理了一下思路,好让自己的想法更加完美一些,“我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娘子不肯给杨絮名分的时候,阿郎或许就开始谋划这件事了,他第二天就趁着娘子不备,拿走了杨枫兄妹二人的身契。进行计划的那一天,阿郎已经提前知道自己第二天要到京城长安去办公事,所以确定娘子出门进香之后,让杨枫兄妹以接到娘子使唤的名义出门,然后在周围的客店住上一天,自己则是赶忙出门,假装寻找,将戏码做足。做好这一切准备之后,第二天阿郎出门办事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带着杨枫兄妹到京城长安去找个地方安置,这么一来,娘子是根本不会发现的。阿郎之所以要让旁人觉得这件事情和娘子有关,一来这样的理由最能让人信服,二来即便是阿郎的计划败露了,到后面旁人也会觉得娘子理亏,容不下其他人,阿郎才出此下策的。”云昌说到这里,又补充道:“我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刚才的时候想到一件事,当年阿郎还在世的时候,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平时出远门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两个比较重要的人,虽然阿郎从来都不带我,但是总会带上杨枫和云黄,要么两个人一起,要么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可是那一次我记得很清楚,阿郎去京城长安,出门的时候,除了随行赶车的车夫之外,可是一个身边人都没有带!”云昌毕竟在云家呆的时间长了,知道很多东西,虽然他的分析能力一般,但是因为当年的很多事情都经历过,仔细想想还是能说出来很多有说服力的证据的。
云溪叹了一口气,“看来当年的事情,大概也就是这样了,父亲当年肯定是像云管家说的那样,在京城长安找个地方将杨絮养了外宅,所以才故意装糊涂没有将杨枫兄妹的身份销籍。不过这些事情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只要确定杨枫如今出现,不是为了来找我们报仇的,就已经很好了。”云溪如今算是放下了一桩最大的心事,如今杨枫入不入云深家中的户籍,云溪不在意,只要他对现在的云家没有敌意就好。
“怪不得云黄当时为难的时候,一看到杨枫立刻就愿意去云县尉那里了,当年云黄一直跟着父亲在外面东奔西跑,而且和杨枫的关系也不错,他或许是知道这件事情的,而且当时可能还得到了杨枫的某种暗示。”云川也松了一口气,不过放松之后,他商人的本性也立刻显现出来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杨枫兄妹的身契,不是应该还是属于咱们云家的吗?”后面的话云川没有说出来,可是云溪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云溪在弟弟云川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川儿,想什么呢?难道你现在还能去云县尉那里把杨枫要回来?我们现在的情况,连老仆人云黄都没办法给他一个像样的差事,你再把杨枫要回来,是准备往哪里放?”半开玩笑的说了一些话之后,云溪接着说了比较现实的事情,“父亲当年是个十分有分寸的人,他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想的十分周到,对于后面的事情都有安排。现在距离当年的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杨枫既然能够离开长安,重新在我们面前出现,我想着杨絮应该是早就不在人世了。何况这种事情,当年肯定十分隐秘,川儿你想想,父亲做的事情,我们都不知道,我想云县尉和我们差不多年龄,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吧。杨枫来到河东县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并没有来投奔我们,应该就是父亲当年另有安排。何况即便是像川儿说的那样,杨枫的身契还属于云家,他既然没有来找我们,我也不想将这件事情张扬出去,万一一个不留神,岂不是要破坏父亲的名声吗?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我们没必要计较什么。”云溪虽然年纪不大,作为一家之主,可能年龄上显得有些稚嫩,可是在考虑事情的大局观上,已经是十分合格的了。同样的事情上,云川作为商人,就会更在乎财货一些。
本来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有了一个让人信服的结果,作为一家之主的云溪也下了定论,大致决定了之后怎么做,众人在一起的商议已经算是接近尾声了,可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的李氏,突然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我是很熟悉杨枫的,觉得他这个人是个十分忠诚的人,按理说郎君待他这么好,即便是郎君不在了,他也不应该投奔别人家的,如今杨枫老老实实的跟着云县尉,还将自己当年的好兄弟云黄也招了过去,你们说,云县尉的身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作为一个平民百姓,对于已经是官吏的云县尉的身份,李氏是不敢妄加猜测的,但是他还是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不同的人对于同样的事情的关注点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现在说起云康当年办的这一件事情,弄明白了真相之后,云溪作为一家之主,首先想到的是整个云家的名声,父亲的名声,如果能够稳固这些东西,即便是吃些亏也是愿意的。云川作为商人,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首先在意的是财货,虽然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将一些东西再要回来,可是还是第一时间表示了对失去杨枫这样一位好仆人的惋惜。而对于李氏来说,她最关注的东西,则是更深层一点的,那就是血统,如果云深也有云康的血统的话,后面的事情说不定会更加复杂。
李氏的话说完,众人似乎都意识到了问题,云昌立刻说道:“李娘子说的对呀!既然当年阿郎在外面将杨絮养了外宅,那云县尉就有可能是阿郎和杨絮的儿子呀!如果是这样的话,杨枫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便是应该的,即是老主人的儿子,又是自己的外甥,那是绝对信得过的!”
“这么说的话,云县尉岂不是和我的身份一样了?也是父亲的庶子,既然这样的话,那他来河东县干什么?难道是觊觎云家的家产?”云川就是这个习惯,很多事情都能够扯到财货上面来,他虽然不吝啬,可是却是十分在意财货的。
“真有这个可能啊!要知道当年的云家可是比现在富有多了,杨枫他们离开的时候,云家还处于鼎盛时期,云县尉要真是郎君的庶子的话,再加上杨枫按照那个时候的云家资产来算,可是要分走一大笔财产的!还有,云县尉要是和郎君没有关系的话,城外那么多宅子,他怎么就偏偏看中咱们家的了,还有你们之前说的,他在红宅子里给郎君上香的时候,跪拜的那么虔诚……”李氏一下子说出了很多理由,云昌说的只是有可能,可到了李氏这里似乎就已经一口咬定了一样,李氏平时的思路也是可以的,但是关系到亲儿子的时候,就会方寸大乱。
云昌也有些汗颜,怎么自己的一句话经过李娘子这么一说,就像是云县尉觊觎云家财产多时,云家就要大难临头了一样。“要我说的话,即便是云县尉真的是阿郎的庶子,他或许之前会这么想,可是现在肯定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了。河东县的很多人都知道,云县尉来到河东县上任之后,解决了一些案件,刘县令是很看好他的,可以说是前途无量。鉴于这样的情况,河东县其他的人也不是瞎子,很多人都是想要巴结他的,那些小恩小惠都暂且不说,光是程家的赵管家就把自己的亲女儿都送了过去,如今赵娘子和云县尉一起生活之后,如果不算良田土地的话,光是带过去的东西,都抵得上云家如今三四成的家业了,我觉得云县尉现在无论如何都应该是看不上云家这点家业了。”wWW.ΧìǔΜЬ.CǒΜ
云川想了想,“要这么想的话,也是这个道理,作为程家人的赵管家敢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程将军默许的,我听说云县尉有时候闲暇的时候,到紫竹楼转转,那可是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再说咱们云家的产业,那和紫竹楼比起来,那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虽然在内心之中也承认云深或许是对于自己没有威胁的,不过说到云深在紫竹楼随便拿东西的时候,从脸上的表情来看,云川内心之中还是十分羡慕的。
他们几个相互讨论了一番之后,刚才一直没有吭声的云溪说话了,“你们几个就不要在那里胡乱猜测了,我仔细想了想,云县尉绝对不是父亲和杨絮的私生子,所以说他也谈不上对我们的嫉妒或者怨恨!”在独自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云溪十分肯定的说。
“大哥,你为何如此肯定呢?莫非是听说了什么隐秘的事情?”云川满脸疑惑的望着云溪,他当然也是希望云深不是他们云家人的,毕竟这样的话,云深就没有理由觊觎他们家的财产了,同样也没有理由对他们心生怨恨。
云溪仿佛已经胸有成竹,他清了清嗓子,喝了一口茶,故意略微拖延了一下时间,直到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急了,才停止卖关子。“我也没有听说什么隐秘的事情,只是想到了一样东西,就是云县尉的年龄。庶母之前已经说过,杨枫兄妹离开云家的时候,川儿已经六岁了,就算是杨絮在李开云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那么她的孩子也绝对比川儿小得多。再说云县尉,即便是他为了隐藏身份,隐瞒了自己的年龄,可是从他的身材形貌来开,他即便是年龄再小,也绝对不肯定达到比川儿小六岁的程度。何况我们之前一起吃酒的时候,还听云县尉无意间说起过,他得了功名之后,在长安等待铨选都等了很多时日,要知道参加科举是要验证身份年龄形貌这些东西的,他或许能够骗过我们,但是应该骗不过官府吧!”云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罗列了相关的理由。
众人都点了点头,云溪说的确实是十分关键的东西,也足够证实自己的想法。看着众人都感到信服之后,云溪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可以确定云县尉绝对不是父亲的孩子,可是既然父亲当年能将杨枫兄妹托付给云深的父亲,就证明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虽然云县尉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也姓云,说不定还是跟咱们家有什么关系的,所以我觉得以后对于云县尉,我们该结交还是要结交的,不过小心一些就是了。”云溪确定了总体的策略之后,众人纷纷表示认可,然后讨论结束,大家都散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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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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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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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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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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