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不以为意,却有些期待,想要看看二人会怎么对这对联。
两人都到状元台前。
“李兄,先请!”孟浩然示意李浅白先来。
李浅白也不推辞,走上前去,挥笔写下“烛镌河坝松”五字。
字迹龙腾凤舞,潇洒不羁。
围观众人纷纷品读,继而叫好,上联中“烟锁”为视觉上烟雾弥漫缠绕柳树的印象,下联中“烛镌”亦是视觉上烛光对暗处的松树的轮廓产生的隐隐约约,光怪陆离之感。而“烛”字,点清了“烟”的诱因。
“妙哉!”
围观之人中,忽然走出一人,手中折扇敲击手掌,大声喝彩。
姬十方!
田伯光眼睛眯了起来,竟然主动来了醉归楼?
姬十方自门口缓缓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段妖娆,长相俊美的侍女,还有那个白天跟在姬十方马车旁的将领,如今卸去一身盔甲,身着黑衣,手持长枪。
“妙哉,妙哉,果真不愧为西蜀大才李太白!”姬十方走近状元台,毫不吝啬夸赞。
李太白露出厌恶的神色,此人行径,今日在城门外窥见过,嚣张跋扈,完全就是一个贵家公子的做派。
李太白对此人感官并非太好。
孟浩然倒是神色不变,行礼道:“原来是十方城姬城主。久仰久仰。”
“久仰什么?暴戾之名?”姬十方故意刁难。
“姬城主谦虚了。”孟浩然抱拳,“姬城主文武双全,心直口快,又何来暴戾之名。”
姬十方倒也不谦虚,说道:“多读了几年书而已,要论文,可真比不上两位。心直口快倒是贴切,不过倒也是因此得罪了许多人。”
“姬城主大权在握,看不惯某人,杀了便是,又何来得罪之说。?”旁边李浅白忍不住反唇相讥。
十方城城主是什么样的人,天下人何人不知?
姬十方并未生气,而是指着李浅白大笑了起来。
“都是西蜀孟李,孟水李火,果真如此。”
“孟水李火,指地是两人的性格。”公羊寒雪不知何时坐在田伯光身边,为其解释道:“孟浩然性子温和,崇拜上善如水,李太白嫉恶如仇,性格如烈火般,一身傲气,铮铮铁骨。”
“还真是恰当的比喻。”田伯光笑道。
孟浩然见状,连忙道歉道:“李兄脾性便是如此,还望姬城主莫怪。”
姬十方大度地摆摆手,说道:“无妨,有才之人,当应如太白一般,恃才傲物。”
李浅白并不领情,却也不再言语。
“孟先生,可有想好下联?”姬十方问道。
“尚有一联,或可一对。”孟浩然走到状元台前,执笔写下“灯深村寺钟”五字。
字迹工整硬朗,形体方正,异常漂亮的楷书字体。
“好对,好字!”姬十方十分欣赏,大为赞叹。
姑苏才子们惧于姬十方,不敢上前,不过依旧看到那楷书五字,纷纷暗自喝彩。
田伯光也觉得眼前一亮,这下联,不但平仄协调,且胜在自然,意境韵味直追原句。是“以虚带实”的写法,“深”既是形容村寺的所在处,也是对灯光的视觉享受。“钟”应是指钟声,“村寺钟”中听觉方面的描写。与烟锁异曲同工,的确精巧。
“比之桃燃锦江堤,似乎差了些韵味。”孟浩然抱拳谢过夸赞,随即看向田伯光。
“对仗工整精巧,倒是差了些气魄。”李浅白直言不讳,亦是看向了田伯光。
两人自是知此联之难,所以更加对田伯光所对的“桃燃锦江堤”,大为敬佩。
沿着两人的目光,姬十方也注意到了田伯光。
看到是个和尚,姬十方愣神片刻,随即走了过去,说道:“故人见面,没想到却是在这姑苏城中。”
田伯光诧异,姬十方认识自己?故人?哪来的故人?
见田伯光似乎是不认识自己,姬十方似是自嘲,似是意有所指:“原来是认错了人。”
“以前有个姓田的家伙,那可是京城里的名人,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时候还被那家伙打过一顿,到如今也是耿耿于怀。”
“后来去了十方城,便再也没有见过,据说这个故人被人追杀,还被迫出家做了和尚,说来也是一段趣事。”
姬十方满是怀念之色,言语中却从未提及朋友二字。
田伯光明白了,这家伙一定认识残魂,可惜残魂到现在一直悄无声息,无法询问,不知道以前跟此人是友是敌!
不过姬十方不会无缘无故感怀过去,看来对方已然清楚自己的身份,残魂小时候真的打过他?
既然姬十方不明说,田伯光自然乐得借坡下驴,双掌合十,开口道:“贫僧令狐冲,见过姬城主。”
姬十方盯着田伯光片刻,莞尔一笑,不再多说,转身来到状元台旁。
“在下也有一联。”姬十方提笔,在状元台下写下:“炬镇海城楼!”
字迹虽不似孟李二人好看,却也工整潇洒,锋芒尽显,配上这战斗气息浓烈的下联,相得益彰。
“此联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平仄相对,对仗工整巧妙!”
“五行相生相克,难得的好联。”
周围称赞之声不断,尽是对姬十方此联的恭维。
孟浩然亦是称赞道:“此联一出,我那灯深村寺钟便又黯然失色了几分,孟某佩服!”
便是连李浅白,此刻也对姬十方刮目相看。
姬十方摆了摆手,说道:“都是即兴所作,不值一提。不过,姬某人一直都有一颗争强好胜之心,依我看来,这天下能对出此联之人,除了你我四人,恐怕无人可出其右!”
“既然如此,何不让大家评评我们这四种对法,究竟谁更胜一筹,如何?”
姬十方刚说完,西蜀众人便脸色难看。
刚刚孟浩然已然暗示自己之联,不如姬十方,这会姬十方又提及排名一事,岂不是逼着让西蜀之人丢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和尚所对的桃燃锦江堤,无论意境还是对法,都更胜一筹,刚刚孟浩然也明确表示自己之联逊色于姬十方,那排名的区别,无非就是姬十方和李太白二人。
一旦今日之事传将出去,蝶宴还未开启,西蜀便已经脸上蒙羞了。xiumb.com
周围姑苏城的才子听闻姬十方之言,纷纷起哄,争论排名不休。
姬十方见此,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公羊寒雪此刻却着急起来,自己做的可是生意,一旦发生矛盾,有损失的,只会是自己。
“掌柜的,赶紧拿出你平日的机灵劲,想想办法呀!”公羊寒雪戳了戳田伯光,着急说道。
田伯光无奈,被公羊寒雪一打搅,顿时没了看戏的兴致。
“阿弥陀佛!”
田伯光站起身来,走到状元台旁,轻轻一声,却宛如洪钟,在场之人纷纷眼神清明,停止了喧嚣之声,看向了田伯光。
“令狐大师,不知有何高见?”姬十方盯着田伯光。
“贫僧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羊寒雪见田伯光双手合十,一幅得道高僧的模样,不由得心头一乐,心里默念道:“装得倒是挺像的,在床上怎么也不见这种模样。”
“大师要讲,自然无不可言!”刚才那一声,令姬十方对田伯光产生忌惮,此刻见田伯光卖关子,自然顺着田伯光的话头,看看此人要做些什么。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田伯光点了点头,开口道:“文之一字,若是存了较量的意思,那岂不是早已没有文字的精髓,依我看,我们既有缘相聚于此,何不以文会友,莫论虚名。”
“好一个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孟浩然当先夸赞,“令狐大师真乃高人!想我孟浩然蹉跎半生,竟也耽误在天下文采独占三斗这种虚名之上。”
“令狐大师,今日之言,如醍醐灌顶,一言震醒在下,平生所愿,茅塞顿开,实在是感激不尽!”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李浅白也目露神采,盯着田伯光,惊若天人。
姬十方眼中愤怒一闪而逝,但眼前情形,早已被田伯光一句话轻松化解,既然如此,只得作罢。
眼珠转动,姬十方转而说道:“既然文无第一,那我这种争强好胜的粗人,改日定当勤修武道,争取做个天下第一才是。”
门口处,一道声音传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令狐大哥当真是天下奇才。”
原来是武昭极,武行宗二人自门口进来。
“原来是武兄弟,过奖了,无心之言罢了。”田伯光连忙谦虚说道。
转而看向姬十方,笑着说道:“姬城主天资聪颖,又是武学奇才,天下第一自然不在话下。”
“那就借大师吉言了。”姬十方说道:“待我到天下第一,可一定要来再向大师讨教一番。”
“随时恭候姬城主喜讯!”田伯光双掌合十。
“今天也不早了,本城主先行一步,大家吃好喝好。”姬十方爽朗大笑,唤来公羊寒雪,吩咐道:“今天这醉归楼,所有的账,本城主付了。”
旁边持枪一直未说话的将领,掏出一锭玄金,递给公羊寒雪,顿时令其笑开了花。
在一片赞美声中,姬十方心满意足地离去。
离开之时,姬十方眼神扫过武昭极,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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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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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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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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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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