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身一记大摔碑手重重劈在偷袭之人身上,同时,双足也如老树扎根,在嶙峋的白石山路间牢牢抓稳了身子。
常穆和尚虽说也有武功在身,可一来这些年养尊处优,功夫实在稀疏寻常,二来年老体衰,就是有十分本事,猝不及防下,一时间也只能发挥个十之四五。
眼看就要被莲花池中爆发的吸力卷入水下。Χiυmъ.cοΜ
怎料想,裴妙德只是写意地伸出了一只手,便好似钢筋铁骨死死将他按住,任凭池中那股怪力如何发泄,始终不能动弹二人分毫。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广化师叔一生积德行善,贫僧如何也不能让你个孽畜坏了他的声名,且拿性命来!”
裴妙德兀地转过了身。
出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個慈眉善目,眉长须白,天庭饱满好似中秋之满月的老和尚。
要说唯一不足的地方,大概就是那一副招子坏了形象,诡谲幽邃的不祥在眼眶中翻涌,端败了他一副好皮囊,丝毫看不出得道高僧的气质。
“师父……”
常穆和尚试探性地喊了一声,迎来的却是老禅师逐渐嗜血的眼神。
没等他把话说完,裴妙德倏忽间察觉到不妙之处,不假思索地低下头,同时也险之又险地一把压住了常穆法师的脑袋。
那一池雨荷倏忽间化作一道流光,从山石之间消失去了踪影。
下一刻,却是携着重重凶险,好似一块飞来峰石,直直朝着裴妙德二人的脑袋砸过去。
这一下但凡落在了凡人身上,高低也得是个脑浆迸裂,骨摧筋断的悲惨下场。
“躲好!”
裴妙德冷哼一声,手中却半点儿不落下地举起降魔杵,对着面前陡然化作莲台的青莲,便是狠狠使足了全身气力,打下去。
那青莲看着普通,威力却是着实不凡,遭了降魔杵一下重创,也好似个没事儿的一般,只是晃了晃,又飘飘悠悠地落回到广化禅师那一道法蜕的手中。
人与器相得,当时便生出异样的变化。
常穆法师被裴妙德救了一命,却也顾不上道一声感激,他的心思如今完全在广化禅师身上。
任他怎么也想不通透,自家恩师如此悲天怜人的一个苦行僧,平日里对他们一众弟子端是当做子女一般照顾,怎会变成如今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
“师父……”
常穆和尚的声音不无透着悲伤与自责。
若是自己当时能够坚决一些,力排众议早早将师父他老人家下葬,千佛寺又何来这一劫难。
“师兄节哀,若是师弟猜的不错,师叔他老人家应该没有遭厄难,如今兴许是在西方极乐大世界了,至于眼前这一位,不过是他老人家斩道留下来的邪念,窥得机会,鸠占鹊巢罢了。”
裴妙德出声安慰。
他也算看出些许端倪,面前的广化禅师清明全无,赫然一副人间恶鬼的神色,出手也只是似野兽本能的偷袭,无半点章法。
这对于一位过去也是行明王忿怒手段,降妖伏魔,经验丰富的禅师来说,无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倒更像是肉身被哪来的孤魂野鬼占据。
再一联想到那座七品青莲台,裴妙德心中骤然升起一个猜想。
会不会这一座莲台消耗的根本不是什么善意,而是在不断斩出修道者的恶念,只是贺牛州不得修行之根本法,所以才使这些恶念不得斩却,反而坏了灵台的清明。
莲台保广化禅师一点善灵携功德或投胎转世,亦或早登极乐,只是留下来的邪念无处消弭,方鸠占鹊巢,借着广化禅师的皮囊作恶事。
无怪乎老和尚冥冥之中能料及身后事,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镇器,分明和他那降魔杵一样,传承了一道统传承的根本命法。
观神通,高低也似是斩三尸那般莫测的手段。
裴妙德呼吸一紧,一时间竟动了贪念。
见裴妙德还分心与常穆和尚说话,广化禅师法蜕所化的魔僧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他如今虽已没了神智,却也能从裴妙德处感受到重重的危机感。
凭本能驱使着青莲扫出两道青光,第一个便是朝着裴妙德杀过去。
“佛子小心!”
常穆和尚毕竟是跟随广化禅师时间最久的大弟子,自然知那一道青光的玄妙之处,当即忍不住出声提点。
裴妙德也是第一次和持有祭器的武者作拼杀,不敢小觑天下英雄,当即念咒使了个障眼法,躲过青莲祭出的神光。
“此光名为乙木生青莲枯荣神光,可肉白骨,也可剥夺人的寿数生机,佛子切记万不可被那道青光扫中!”
常穆和尚的提点登时让裴妙德更打起了三分警惕。
来而不往非礼也,裴妙德可不会如这千佛寺中的僧人,对广化禅师的法蜕有什么顾忌,见对方来势汹汹,当即眉心睁开一只竖眼,就要将老和尚定住。
紫金钵一经丢出也登时化作一方佛土,赫然就要将被定住的广化和尚法蜕装进去。
怎料魔僧手持青莲又是一刷,登时化作无数青袍力士,手持刀剑戟杵,乒乒乓乓打作一团,一时间竟当真撑住紫金钵的下坠之势。
趁着这么一段空隙儿,广化禅师法蜕从容不迫地逃出紫金钵盂中那一方佛土之围。
常穆法师伸出手,下意识想出声阻止裴妙德破坏恩师法蜕的行为,只是想起此间种种皆是由自己起,害得师父死后也不安宁,话到了嘴边又重新被收回去。
良久方才化作一声叹息。
“那莲台有一处弊端也是师父生前告与我的,此物虽能更化生死枯荣,却也有一处致命的要害,便是不得受真火烧灼,诸多神通,也是遇火而止。”
“南无黄天星宿光如来,老衲只求佛子能还师父的法蜕一片清静。”
常穆和尚此言竟有大义灭亲之意,赫然要帮着裴妙德,将自家恩师这一具法蜕送将入轮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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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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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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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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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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