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啊,王希先生。”
办公室中,宇文瑞鹤笑眯眯的起身迎接,“沈家的事辛苦先生了,回去之后可有好好休息?”
“院长大人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
见宇文瑞鹤那副嘘寒问暖的热情模样,百烨淡声道,“我现在也算戴罪之身,可承不起您这般大礼。”
“哈哈哈哈,什么戴罪之身。”
宇文瑞鹤挥了挥手,无所谓的说道:“你若真的有罪,我怎么会留你到现在?那只不过是当初为了稳住你,让你继续为我办事的说辞罢了。”
百烨笑了笑:“没想到院长竟然对我抱有这么大的信任。”
“能被宫玥看上,总归会有几分能耐的。”宇文瑞鹤扬眉道:“我很相信她的眼光。”
百烨闻言垂下眼眸,面色不变,但也没有作声。
宇文瑞鹤见状目光微动,继而问道:“不过我也很好奇,你既然来自雅尔山庄,那为什么不早早言明,还一直说自己是宫玥的人呢?我看你和宫玥的交情,似乎不一般啊?”
“院长大人是不相信我的身份?”
百烨没有正面回答自己与宫玥的关系,而是默默偏转了话锋:“实不相瞒,我以前不叫‘王希’,所以均察院应该查不到有关‘王希’的过往,我能理解院长的怀疑。”
“不过现在雅尔山庄的庄主,此刻就在灵鸿庄内,您若不放心,可以亲自去问问她。”
“我当然不会怀疑你撒这种谎,”宇文瑞鹤数道,“只是我需要知道,你与宫玥合作的目的。”
抬眼平静的对上宇文瑞鹤的目光,他已经问的这么直接,百烨清楚自己若不给个答案,只怕今天就别想谈其他事了。
“盛音东州如今的局势,您应该很清楚。”
百烨淡声道:“估计用不了多久,那些因为血晓围战而闭关修养的强者们,会一个接一个的出关。到时候,盛音东州又会掀起一波巨浪。”
“为了在这波巨浪中不倒,蛰伏许久的雅尔山庄,也该开始准备了。”
宇文瑞鹤微眯起眼眸,“你是说,雅尔山庄要与迦娜拍卖行合作?”
“谈合作这种事,可轮不到我这种小角色来决定。”百烨说道:“不过,为雅尔山庄打探情报,我还是可以胜任的。”
闻言,宇文瑞鹤的面色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瞬暗色。
这小子的意思,是说迦娜拍卖行只在尤婀的选择范围内,并不是绝对的目标?
虽然雅尔山庄的确深不可测,但这口气,也是不小啊。
“虽然我的权限不高,既不能做决定,也无法得知太多的消息。但至少还可以为您转达消息。”
百烨微微俯首,恭敬的说道:“院长大人如果对雅尔山庄有些兴趣,我可以立刻为您通报,相信尤婀大人肯定也很愿意与您见面详谈。”
哼...这锅甩的倒利索。
默默盯着态度谦卑的百烨,宇文瑞鹤心中冷哼了一声,当即明白这小子已经看出自己想要试探雅尔山庄,而且找借口将此事推了出去,显然是软硬不吃。
“不必,突然联系尤婀大人也有些不妥,这件事就不麻烦你了。”
宇文瑞鹤风轻云淡的平声道:“来谈谈沈家的事吧。”
百烨点点,注目看着宇文瑞鹤回到书案后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对于这件事的处理,你是否不满意?”
“如今这件事已成定局,我相信院长的努力和判断,所以没有不满意的地方。”百烨应道。
“你在卞千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宇文瑞鹤笑了笑,而后正色道:“就在昨天,我带人查了薛怀的资产。”
百烨闻言心中一动,只见宇文瑞鹤的表情似是有些凛冽的缓缓说道:“他的资产底细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能让我定罪细查的疑点。”
“是因为他之前已经把资产转移走了?”百烨神色凝重的问道。
前些天时,他通过奚欢那边,得知薛怀一直在往别处输送物资,像是在转移资产。
当时他们对这一做法有些猜测,但都没能证实。
而现在,薛怀这么做的理由,显然已经浮出水面了。
“如果说他真的是为了躲避调查而转移资产,那么也就是说....的确是他设计陷害了沈家。”
百烨皱眉道:“沈家被查,他必然会受到牵连。他知道自己日后会被调查,所以就早早做出防范。这样一来,一切疑点就都说的通了。”
将查封暗市前后的问题串起来,百烨恍然一惊,但随即又想起了那个疑问。
“薛怀为什么要陷害沈家?”琇書蛧
百烨不解道,“沈家在他的庇护之下,被培养到如今正般强盛的地步,失去沈家,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吗?”
“相比起被查暗市与自己有牵连,还是牺牲掉沈家的损失更小吧。”
宇文瑞鹤说道:“而且,也是以为沈家家大业大,所以审判团才相信,这暗市是又沈路一手操办,与薛怀没有关系。”
“或许,沈家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薛怀当替罪羊呢?”
百烨闻言依旧不解,“但薛怀他明明可以关闭暗市,避免危险,他又为什么偏要牺牲掉沈家?更何况他也没有全身而退,因为这件事,他也被降职成了秘书——”
说到这里,百烨的话声戛然而止。他目光迅速闪动了一下,眼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愕然之色。
“想通了?”宇文瑞鹤扬眉问道。
“薛怀...难道是故意让自己降职的?”
百烨怔怔的说道:“他降职之后,虽然失去了许多权限,但盯着他的眼睛也会变少....除此之外,承担他部分职务的杨祥,也能获得更多权限!”
“没错。”
轻叹一声,宇文瑞鹤点头道:“因为他和杨祥的关系,在他降职后,依旧可以操纵杨洋为他办事。而他自己却可以用权限不够这个理由,规避绝大部分怀疑,做到片叶不沾身。”
“还有他的最终目的....”
百烨沉声道:“在外人看来,他被降职是一次打击,但他的最后目的,恰恰就是要离开迦娜拍卖行。从长远来看,他想一能一步步迦娜拍卖行,走被降职的这条路,无无疑是最安全的。”
“而且虽然他牺牲了一部分权利,但杨祥却手握着几乎半个迦娜拍卖行,足够他继续在迦娜拍卖行中横行。”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查出杨祥和薛怀的私下交易。”
宇文瑞鹤正色道:“主要能证明他们二人早有联系,那么我就可以给他们二人定罪。”
“我明白了。”
百烨点头应下,但严重却闪着几分犹豫之色。
稍作考虑后,他试探询问:“难道就不能直接把杨祥抓起来拷问吗?一定要用这么复杂的方法?”
闻言,宇文瑞鹤摇头笑了笑:“你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稍稍一顿,宇文瑞鹤反问道,“你认为,盛音东州的霸主是谁?”
百烨愣了愣:“...难道不是宇文家族吗?”
“不,是源城。”
百烨闻言有些困惑,而后听宇文瑞鹤严肃道:“源城虽然位于汇川中州,但它是整个明源大陆的至高势力,是五大州的唯一霸主。”
“你知道,宇文家族属下行动,事事都要遵循寻条例法规,要有足够的证据吗?”
宇文瑞鹤的表情中充斥着绝对的服从与崇敬:“因为这是源城用来管束明源大陆上顶端强者的法则,是让明源大陆平稳渡过灵力匮乏难以修行的艰难时代,走向如今这般繁盛的法则。”
“宇文家族数百年来一直以源城为信仰,所以宇文家族也会将源城的法则,作为永恒信条。”
“....原来如此。”百烨恍然大悟的应道。
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属于宇文家族,没有接受过这些历史心念的熏陶,百烨面对宇文瑞鹤那激情澎湃的神态,并没有感同身受的感觉到源城的“伟大”。
也或许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提出这些法规,拯救混乱凄惨的明源大陆的人,明明是那个上古智者——也就是他这贱贱的好师父。
不过若说起公开破坏智者留下的法规的家伙,他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源城。
废除门派势力禁止进入共享资源区采集资源的这条规定,当时可让他的好师父生了不少闷火呢。
不过撇开这些不谈,他还是不太理解,为什么宇文瑞鹤不直接拿下杨祥——这位院长大人,应该不会只认死理吧?
“除了要效仿源城之外,也有宇文家族的内部问题。”
不等百烨追问,便见宇文瑞鹤敛了敛神,解释道:“我们虽然可以直接拷问杨祥,但不能保证一定能从他嘴里撬出我们想要的东西。”
“薛怀很了解宇文家族的手段,他肯定也有应对拷问的方法——之前那部叫‘影魂之障’的灵技,就是一个。”
“而且你仔细想想,为什么薛怀能保证自己受到牵连后,还能回到迦娜拍卖行任职?”
百烨想了想,应道:“还有等级更高的人,在保护他?”
“没错。”
宇文瑞鹤有些无奈道:“宇文家族这么庞大的势力,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内外一心。薛怀只是运气不好,被我们查到了蛛丝马迹。除了薛怀之外,我也不清楚在特法庭、均察院和守卫团中,还有多少生有异心的人,但我知道,这样的人可能永远都除不尽。”
“不过至少现在,我们抓住了薛怀这条线,有希望扯出连在这条线上的其他脏东西。”
百烨默然不语。
他在一个多月前刚回到宿明城时,便和宫玥怀疑过,是否还有更强大的人做薛怀的靠山。
而如今,这一疑虑也渐渐的得到了证实。
只不过在那时,他以为宫玥手握大权地位极高,现在却发现,宫玥对于宇文家族来说,可能也只是一个....
“我回去便开始着手调查杨祥,我手里也有些关于他的消息。”
百烨沉声道:“虽然消息不多,但也有利用价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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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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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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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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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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