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调试的数据就此报废。
从操控版面抬起头来,他在看到门口站着的晚晚时,眉头下意识皱起。
“你......”
你清减了许多。
到了嘴边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薄燕绥拧着眉头见她靠近,看到她怀中抱着那只收纳盒,他的眼眸一沉。
“这段时日听闻你在做任务,可有学到什么?”
晚晚在他的办公桌前停下脚步。
将收纳盒放在桌面上,她低着头没再与他四目相对。
“我学到了很多,谢谢师父的教诲。”
徒弟从未这般过。
仿佛与他有了隔阂,两人之间多了条不可逾越的天堑。
薄燕绥看了眼收纳盒,低声开口,“这些东西为师用不上,你若是喜欢便留着,若是不喜欢......”
“就拿去卖了换钱。”晚晚接了他的话,终于舍得抬眸与他四目相对。
师徒两个许久不曾见面,晚晚哪怕在做任务,在丧尸群中拼命,脑子里依旧抛不开眼前这个人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活该。
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可她不曾后悔。
用手推了推收纳盒,她红着眼眶瓮声瓮气道,“我会听您的话,好好完成任务,好好修炼。”
“这些东西您且收着,就当是我感激您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了。”
“里头那些......我已经烧掉,但还有许多您或许能用上的东西。”
她的喉头滚动,哽咽的感觉让她喉间发疼,“对了,还有这个。”
从怀中掏出一颗崭新的水晶球,晚晚勉强勾起唇角,看着水晶球的目光痴迷。
“当初我不小心弄坏了师父的水晶球,这是我从新的任务里带回来的,新的水晶球。”
“师父,这些年您对晚晚的养育之恩,晚晚不以为报。”
“我想好了,日后我不会再来叨扰您,您就当......从未收过我这个徒儿。”
眸光中泛着朦胧的水光。
晚晚冲眼前人歪了歪脑袋,小脸上笑起来的模样比哭还要难看。
薄燕绥看着眼前的东西,还有徒弟刚刚说的话。
莫名的,他的心口微微发堵。
尤其是在看到徒弟红着眼眶同他说出,‘就当从未收过她这个徒儿’时。
心口发堵的感觉直接蔓延至喉间,让他呼吸不上来。
眸色发沉,薄燕绥拒绝了她无理的要求,“晚晚,你是我的徒弟,我是你师父,今后不许再说这样的气话了。”
他把收纳盒接过来,妥协地叹了口气,“东西我会收下,别生气了,嗯?”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在无理取闹,在生气么?
窒息感袭来的瞬间,晚晚眼前一黑,险些向后倒去。
她在新任务中消耗的能量太多,几乎睁眼闭眼都在杀戮。
能量消耗过多,若非廖野强制性将她召回,或许她在未完成任务时,就先死于某场不知名战争的战场上了。
双手紧握成拳。
指甲嵌入掌心软肉中的刺痛,让她稍稍醒过神来。
“师父,我没有在意气用事,更没有在因为您不收下我送的东西而生气。”
她双眸紧闭,深吸一口气。
眼眶中的泪水随着她闭眼的动作滑落眼眶。
待她再次睁开双眸,除了泛红的眼眸外,她的眼底一片平静。
“徒弟对师父产生情爱之心,本就是大罪。”
“师父您从不与我计较,甚至没有将我赶出门去。”
“我很感激您,也感谢您这么多年的教导,若非有您,我看不到不周山以外更广阔的天。”
单手抓起衣角,晚晚以手做刃,割下了衣角。
割袍断义。
这个方式放在这个场景里自然不合适。
但晚晚找不到更好的断绝师徒二人关系的方式了。
断面整齐的布料掉落在地,晚晚双膝跪地,给薄燕绥磕了三个响头。
一如当年刚化出人形,还没薄燕绥膝盖高的小团子步伐踉跄地端着拜师茶,跪在他的面前。
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谢谢师父。”
眼前已经长大的晚晚,与年幼时的小团子身影重合在一块儿,看的薄燕绥恍然。
做完这一切的晚晚好似心头落下一块巨石。
她起身冲他勾了勾唇角,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狗狗祟祟的廖野,“薄局,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
一如快穿局内所有员工见了薄燕绥时该有的语气。
不等薄燕绥开口,晚晚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你你你,你没事吧?”
廖野一直站在外头,忐忑不安地来回踱步。
听到晚晚对薄燕绥说的那番话,他更是替她捏了把冷汗。
这么多年谁都没在薄燕绥手上讨到过好处,晚晚身为他唯一的徒弟,可见薄燕绥对她的感情不一般。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开口就说要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薄燕绥没有以她胡闹,将她关进宇宙监狱冷静,都是她运气好。
看到廖野一脸担忧地站在门口,晚晚哭的眼红鼻子红的,见他急的抓耳挠腮的模样,登时被逗笑了。
“我能有什么事,从今往后无事一身轻,不过薄局或许不会要我,我身无分文的,你得借我点钱。”
她的钱都拿去换成礼物送给薄燕绥了。
即便此刻的她穷困潦倒,连食堂的包子都买不起,但她从未后悔。
那是一份纯粹的感情,她爱过薄燕绥,对方爱她是她的幸事,不爱她也是对方的选择。
她在爱她是倾注了自身的一切,在离开时便头也不回地走。
这是他曾教导她的,做事要磊落果决,不要扭扭捏捏。
廖野听了她说的话,幽幽地叹了口气。
想到自己在赌局上赢得那些钱,他把口袋里的一张卡递到她面前。
“喏,前段时间你帮我指出了肉包的bug,这是你应得的。”
晚晚知道他是故意给自己钱。
她当时只是说了肉包不够人性化,他就给自己送钱,哪有那么好的事。
可她还是伸手接过了那张卡,笑道,“这算你借我的,日后我赚到钱了就还你。”
廖野耸了耸肩,并未答话。
他伸手勾住她的肩膀,两人一块儿朝办公楼外走去,“听说食堂阿姨弄了个新口味的包子,要不要去尝尝?”
“不吃,我偷偷尝了,酸甜苦辣咸五种口味集合的包子,你爱吃你去吃。”晚晚摇头。
廖野当场笑出声,“好啊你,背着我吃独食是吧?看招!”
“看剑......”
办公室的门并未关严实,里头的人能清楚听到外边人的对话。
薄燕绥呆坐在办公桌前,从晚晚离开后,他的目光便停留在了桌面上的水晶球上。
没有注入能量的水晶球就是颗普通的透明球体。
上头倒映出了他愣怔无措的神情。
他一手拉扯大的小徒弟......从此与他再没有任何关系......
她会结交到新的朋友,认识新的老师,拥有新的爱人......
而他,已经被踢出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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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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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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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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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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