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小路上,太阳刚升起没多久,村民们正趁着时间尚早,想着趁凉快多干点活,一个个地埋头苦干。
阮玥换下了昨天那身白色小洋裙,一身背带裤和蕾丝花边衬衫衬得她小脸越发娇俏几分。
她跟在薄远身边,两人一路走一路谈,阮玥压根没记住薄远刚才都介绍了小满村什么,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臂瞧。
薄远身上的短褂已经很旧了,上头还有缝补的痕迹。wWW.ΧìǔΜЬ.CǒΜ
没干农活的他肌肉并不像昨天那样勃发,但依旧强壮。
薄远把阮玥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
他本着村长的叮嘱好好招待阮玥,可对方心思不在这上头,他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这会儿听到阮玥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薄远没有和外人卖惨的习惯,只是沉声道,“不想念了。”
这和阮玥预期中的半分不相似。
薄远这样有能力的人不该在田野间挥舞镰刀,他更应该拿着电话在办公室招待客户。
阮玥一下急了,伸手就去拉薄远的手臂,“怎么不想念了呢,国家正在发展的时候,需要大批量的人才。”
“薄大哥你念书好,又有能力,合该多念书报效国家的。”
阮玥一下把层面抬得太高。
薄远忽然顿住脚步,低头看着地面。
阮玥见状心下一喜,以为自己成功了大半,正要开口告诉他,自己可以推荐他继续去省城念书,就听到跟前的男人再次开口。
“要念多少的书才够?”
他抬起头来,那双凤眸直勾勾地盯着阮玥看,“像阮同志一样,念那么多书,还不懂礼义廉耻四个大字该怎么写么?”
阮玥当场愣住。
她才意识到刚才薄远不是低头看着地面,而是在看她的手。
这年头男人碰了女人会被请进去喝茶,冠上个流氓的罪名,女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男女正常谈恋爱随意让人说道。
坏就坏在薄远是个有妇之夫,人小两口刚结婚没两天呢,阮玥就对薄远动手动脚。
这要是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说呢。
薄远虽然不喜欢裴晚晚,但他是个男人,娶了裴晚晚就要对裴晚晚负责一辈子。
薄唇轻抿后松开,薄远继续道,“从昨天起阮小姐就一直盯着我看,我只是个山野村夫,种地的,不知道阮小姐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
阮玥从小在高等教育的环境下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在薄远话音刚落之际,就见她红了双眸,面上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这时候薄远才发现,他对一个要哭的人心里态度是不同的。
他像是天生缺失了这一块感知,他不会哭。
但看到村里头有人因为某些事哭,他的心头就会生出些许隐秘的快感。
这份快感在昨天看到裴晚晚红着眼眶盯着自己瞧时,攀至峰顶。
而今阮玥在自己跟前哭,他反倒没有那份快感了。
有的只是对她的厌恶。
“薄远,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让你陪我是看得起你,你……”
“我什么?我的学历虽然没有阮小姐的高,但也知道礼义廉耻的意思。”
“还是说,省城来的人,都像阮小姐这样不懂规矩?”
薄远这话框的太大,把省城的那帮人都框了进去。
阮玥气的双唇嗫嚅许久,也没再说出一句话来。
她知道自己这样盯着薄远不好,若是让爸妈知道了,肯定要狠狠批她一顿。
但她接受过那么好的教育,甚至还留过洋,外国那些名人不都说爱情是自由的,要勇敢去追求自己的爱么。
她只是在勇敢地追求属于自己的爱。
她有什么错?
这样想着,阮玥红着眼眶抬起头,咬牙恶狠狠道,“薄远,你会后悔的!”
说罢,就见她捂着脸转身朝村子跑去。
薄远站在原地,待他收回目光,转身就朝着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用冰凉的溪水冲洗过双手手臂,薄远正要起身朝自家田地走去,就听到不远处响起了一道娇俏的声音。
“阿远!”
裴晚晚换了身花衬衫,昨天头上扎的双马尾也被她绑成了一颗小球,坠在脑后,随着她跑动的步子上下晃动。
“阿远阿远,阿娘给了我两颗奶糖,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裴晚晚跑的小脸通红,好不容易在田间找到了丈夫,就如同归巢的燕,迫不及待地朝他跑。
薄远蹙着眉看她一扭一扭地跑过田埂,正要开口让她慢些,就见她已经跑到自己跟前,剥开糖纸把沾着糯米纸的奶糖塞进了自己口中。
“大嫂病了,大哥特意去县城抓药,还给建平带了奶糖,可好吃了,我好不容易从建平嘴里抢的呢。”
建平就是裴晚晚大哥大嫂的小儿子。
裴晚晚回家的时候看到还没到自己膝盖高的小团子,抱着他逗弄了许久。
“阿娘说不能告诉阿爹,我和建平抢糖吃,阿爹知道了肯定又要念叨我。”
这个时候的奶糖实在罕见,尤其对小满村来说,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去了县城合作社,条件好的才会买上一点儿奶糖。
裴晚晚昨晚吃窝窝头吃的嘴里没啥味儿,这会儿奶糖入口,香甜中充斥着浓郁奶香味的奶糖,一下让她脸上绽开了笑容。
用舌头把奶糖卷到左边腮帮子,裴晚晚笑的见牙不见眼,“阿远,好吃吗?”
薄远不喜甜,不过看着裴晚晚一脸期待的模样,他还是点了点头。
“以后不要再拿爹娘家的东西了。”
裴家一家七口人,除去已经嫁给自己的裴晚晚,家里也仅仅是刚够揭的开锅。
这段时间裴晚晚的大嫂病了,裴家杀了鸡有买了糖,特意想着给她大嫂补补身子。
裴晚晚要是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光了,爹娘大哥他们吃什么?
薄远拿舌头卷了下奶糖,看到裴晚晚小脸垮下来,继续道,“你要是想吃,改明我带你去县城买。”
裴晚晚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被天降馅饼砸的头晕眼花。
瞬间化身成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裴晚晚激动地抱紧了他的手臂,小脸蛋贴在他手臂上蹭来蹭去。
“阿远你真好,我也会努力向阿远学习,变得越来越好的!”
“诶等等,阿远,阮同志呢?”
裴晚晚摸了把口袋,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这才意识到自己只拿了两颗奶糖,没带上阮玥那一份。
“我忘了给阮同志拿上奶糖了,阿远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回……”
刚一转身的裴晚晚,后衣领瞬间被抓住。
就听薄远的说话声在她头顶响起。
“阮同志是从省城来的,什么好东西没吃过,把那两颗糖留给嫂子和建平就行。”
薄远看着没有半点心眼子的妻子,眉头皱的死紧,“还有,以后离她远一点。”
就她的小脑瓜,别让阮玥骗了,还乐颠颠地帮人家数钱。
裴晚晚不知道其中原因,但阿远说的话她就听。
乖乖答应了声,裴晚晚转过身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满是诚挚。
“阿远你忙完了吗?刚才大哥找你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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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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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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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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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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