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展会过后,她被方勤带回了家,方勤指着她的鼻子,当着裴怀远的面质问后者,裴家为什么要把这样的灾星养在家。
方勤把裴瑜养在身边是人尽皆知的事,他原先还因为裴瑜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如今伏低做小任由自己欺辱,而骄傲。
眼下他却十分后悔。
谁知道裴瑜性子娇纵也就算了,脑子也不聪明。
薄家是什么地位,就算裴家不喜欢裴晚晚,但裴晚晚已经嫁去了薄家,就等于嫁给了太子爷。
裴家在裴晚晚身上没花一分钱,裴怀远这个蠢货还要裴晚晚扶持裴家。
这和在路边捡了五百万有什么区别。
方勤虽然贪,但他不蠢。
裴瑜在展会上做的一切,将来都会影响到他在京城的地位。
想到将来自己包了裴瑜这件事,会成为大家的饭后谈资,方勤的脸色黑的难看。
裴怀远此刻完全没有心思搭理方勤。
当他听到裴晚晚是关卓君幕后的投资方时,他的思绪就彻底乱了。
关卓君把他手头里的项目拿走了,之前关卓君说他交出那份项目,对方就不再针对裴氏。
关卓君也确实做到了。
但关卓君放手,不代表幕后人会放弃。
这段时间他被不同企业争夺资源,裴氏距离塌台命悬一线。
如今连这最后一线都断了。
他那看似乖巧温顺的亲女儿,竟然是让这个家四分五裂的真凶。
裴晚晚有头脑有相貌,眼界开阔且懂隐忍。
裴怀远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裴氏没了,他的亲女儿也与他断绝了关系,就连送出去的养女也面临退货。
手指微动,裴怀远就听头顶响起方勤的说话声。
“我投你的那五千万呢?那个项目我有权喊停,我方勤自认倒霉,不该和你裴家沾染上半点关系。”
“钱呢,我把这个蠢货还给你,我也不要你五千万,三千万,你还我三千万。”
生怕惹一身腥的方勤急着离去。
他拽住裴怀远的衣领要钱,声音大的在整栋空旷的别墅中回荡。
裴怀远如今就如同个木偶,无论方勤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没有回应。
要不是他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恐怕方勤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有银行卡顺着裴怀远的衣领掉落在脚边地毯上。
方勤见状双眸一亮,弯腰捡起银行卡就要跑。
裴怀远后知后觉银行卡被抢,再想去追已然来不及。
方勤开车跑远了,夜风包裹着寒意吹散了裴怀远脑海中的混沌。
他猛然回过头,以往眼眸中那副商人的市侩模样,如今只剩下阴翳与狠厉。
快步朝着客厅走去,裴怀远一把将瘫坐在地,大哭不止的养女拽了起来。
“你哭什么,嗯?”
“当初要不是你那个胆大包天的亲妈,裴家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裴怀远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时候我就不该把你留下,现在好了,哈!裴家一无所有了,你满意了?”
“方勤说的对,你就是灾星扫把星,裴家变成这样都怪你,你好端端的招惹裴晚晚做什么?她才是我裴怀远的亲女儿,你凭什么那样欺负她,让她现在有家都不敢回来?”
“裴瑜,你和你妈一样让人恶心!”
裴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海中一片混沌。
在听到父亲的斥责后,她睁开哭的红肿的双眸,哽咽道,“你怪我?我变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不配成为一个父亲,你不过就是个市侩的商人,你眼里只有利益。”
“活该你变成现在这样,就算当初你把裴晚晚找回来又能怎样,事情已成定局,你扭转不了的。”
“你说我妈恶心?我呸!自己失误的时候只会找别人错误的懦夫!”
沾染了泪水的口水喷在裴怀远脸上,让裴怀远本就漆黑的脸色越发阴沉起来。
裴家已经空了,为了挽回裴氏,裴怀远把能卖的都卖了。
现在连最后的三千万也被方勤抢走,裴瑜说的对,裴氏灭亡已成定局。
但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原因么?
抬手狠狠扇了裴瑜巴掌,直到把她扇的双颊通红,裴怀远麻了掌心,方才喘着粗气撒手。
他的双眸赤红,眼神里一片癫狂。
相比裴怀远的不冷静,裴瑜眼中却没了光亮。
她见裴怀远又要对自己动手,当即伸手抓过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朝着裴怀远脑袋上来了一下。
裴怀远应声而倒。
裴瑜跨坐在他腰上,双目呆滞地拿着手里的烟灰缸,一下接一下地砸在了眼前人的身上,脑袋上。
客厅里灰色的地毯被洇湿成了深色。
直到之前裴家的佣人想起来有东西没拿,转头回了裴家,才发现躺在地上的裴怀远早已凉透,而裴瑜嘴里碎碎念着什么,手里砸人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
“啊——”
尖叫声在夜空中响起。
尚在酒店的裴晚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一周后,她才知道裴怀远的死讯。琇書蛧
“难过?”
薄乘渊刚进门,就看到小妻子坐在阳台上发呆的模样。
这样脆弱易折的小妻子是他没见过的。
她就好像那虚无缥缈的云,好似他一眨眼,她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心脏骤缩了一下,薄乘渊上前把人抱在怀中,低头在她的耳垂后边落下一记轻吻。
感受到怀中人身体变得僵硬,薄乘渊唇角勾起一抹笑,嘴上动作越发张狂。
裴晚晚受不了有人亲吻自己的耳后,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低声道,“不难过,只是有些感慨而已。”
“薄乘渊,你抱的太紧,我喘不过气了。”
自三天前两人顺利领了证,薄乘渊就越发粘人。
裴晚晚受不住他的粘人劲,赶他去了公司,帮她赚钱。
薄乘渊一脸无辜的看着小妻子,不怕死的又在她的耳后落下一吻。
“紧?当初晚晚勾我的时候,可从来没这样说过。”
“是因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么?如今晚晚有了那么多追求者,会不会就把我抛在脑后了?”
裴晚晚愣了一下,眉头轻蹙,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自从那场珠宝展后,不少人都找关卓君要你的联系方式,甚至还有不怕死的找我要。”
说起这件事,薄乘渊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裴晚晚确实不知道这些事,她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所有事务都是自己一个人打理,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才拉上薄乘渊一块儿。
关卓君也从未和她提起过这件事。
“晚晚,你是有夫之妇,生是我薄乘渊的人,死也是我薄乘渊的鬼,不许抛下我一个人,否则的话……”
“否则?”裴晚晚挑眉。
薄乘渊咬牙,“否则我就把你关在家,一直做,做到你受不了为止。”
裴晚晚嘴角扬起一抹笑,偏头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吻,“放心,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薄乘渊抱着她回到房间。
时间已经不早了,薄乘渊在公司念了小妻子一整天,好不容易挨到下班,他便匆匆往家赶。
“薄乘渊,还没吃饭!”
裴晚晚见他又要解领带,吓得赶紧从床上坐起。
不想她刚起身,身子就又被推倒,男人高大的身形下压,拦下了她要逃跑的去路。
“先不吃饭,先吃肉。”
……
一场云雨过后,累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裴晚晚,忽然感觉到指间一阵冰凉。
她侧目看过去,就见一枚质朴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一份厚厚的资产转让书同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晚晚,从今往后我便是你的专属下属,我的世界,将永远只为你一人开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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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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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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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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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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