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营,幸未辱命!”
祝彪当即上前两步,伸手托住他,上下打量一番,除了手臂受伤之外,看上去并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时迁率领朱雀营潜入城中,算得上九死一生的战斗,能够只受这么一点儿伤已经算是老天眷顾了。
当然时迁如此,不代表他身边的将士也都是如此,冷宁此时也是身上带伤,叫一名密探搀扶着,看二人身边能够聚集起来的应该也就只有五六十人人了,百余名密探入城,折损半数以上,这着实让祝彪心痛。
绣衣使的密探不必寻常士卒,都是千挑万选的,可以说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些密探不是铁打的,而这定远城却是实打实的铜墙铁壁,能够付出这些牺牲之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定远城,的确已经出乎意料。
“这是怎么回事?”祝彪指着时迁的伤口,又朝着冷宁的方向看了眼。
“在西门诈城时,叫那闻人世崇射了一箭,没有大碍。”
时迁无所谓的笑了笑,接着道:“冷宁兄弟那伤是早先冲击府衙时受的,此番其当居首功,草料场的大火与这府衙都是冷宁兄弟做下的。”
见说此言,祝彪点了点头,走到冷宁面前,莞尔一笑道:“辛苦了,此番功劳狴犴营会记录在册,兄弟安心养伤。”
“末将不敢居功,都是时迁哥哥运筹帷幄,末将不过是执行罢了。”冷宁连忙拱手,急忙说道。
“功劳是你的便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当然时迁的功劳也是一样。”祝彪应道。
听的言语,冷宁也不再推诿,旋即转身指了指身后的府衙,“公子,这便是定远府衙,李助带领一队残兵退入府衙之中,昨夜末将率队冲击未果,折损了十余名弟兄,未敢再强攻,派人封锁住了各处出口,只是······”
“只是什么?”祝彪皱了皱眉。
“只是到现在各路兄弟都已经回来,这府衙中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末将担心······”冷宁此时有些无奈的说道。
祝彪怔了一下,顿时明白冷宁的意思,定远城是李助苦心经营的据点,谁都不能保证定远城中,尤其是这府衙中就不会有专门建设的密道等等,来让府衙中的将领官员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逃走。
更不要说李助遇到袭击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进入府衙之中,如果不是早有准备,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做?
冷宁有些懊恼,之前他与时迁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应该如何驱散城门处的敌人、制造混乱、为攻城大军入城创造条件上了,毕竟二人手头上的人手并不多,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应该是物尽其用。
进攻很有可能存在伏兵和陷阱的偌大府衙显然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冷宁不是时迁,与祝彪相处多年,了解自家公子的脾气;可是现在里面迟迟没有动静,让冷宁也有些忐忑不安,或许自己当时先把李助抓住了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平白放跑了李助这么一条大鱼,冷宁自问承担不起罪责。
祝彪拍了拍冷宁的肩膀,转而对着一旁的杨再兴沉声说道:“再兴,撞开大门!”
杨再兴听的言语,当即带着一队亲兵飞快而去,同时祝彪微微侧头看向朱武,意味深长道:“军师,你说是死是活?是走是留?”
朱武淡淡一笑:“看看便知。”
而前方几名士卒抬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木头狠狠撞击着大门,与此同时,更多的将士干脆直接将云梯架在了墙头上。
府衙的墙虽然高,但是终究比不得城墙,梯子搭在墙头上已经近乎平放,进攻的将士甚至都不需要用手,只要不踩空就可以。
“师傅,大门后没人!”杨再兴站在墙头上说道,旋即飞身跳下府衙的高墙。
大门很快就被打开,祝彪与朱武对视一眼,快步走进去。
一道道大门砰然打开,所有的房屋之中都是空荡荡的,只能看到散落一地的凌乱公文。
祝彪目不斜视,径直往前走,似乎他早就已经料到李助不会躲在这些厢房侧室之中,果然当杨再兴一脚踹开议事堂的大门时候,祝彪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几名伪楚士卒聚集在一起,毫不畏惧的和冲进来的杨再兴等人对峙。
李助就在他们身后,坐在议事堂上本来就属于他的位置上,李助并没有想要冒犯,哪怕是生命可能所剩无几的最后时刻。
察觉到有人进来,李助艰难的睁开眼睛:“泰山君?”
不需要祝彪回答,这已经是祝彪和李助的第三次见面了,头两次是做交易,第一次交易是以人换人,李懹换了娇秀;第二次依旧是交易,不过时候看来,两笔交易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而现在眼前这一站,甚至李助都没有与祝彪做交易的资格与机会。
祝彪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李助,相比于上一次见面,李助明显苍老了很多。
显然伪楚在汝阴县、寿春、濠州甚至江州的一路败退,也让李助承担了很大的压力,尤其是最近的定远城攻防战,那位王庆的结义兄弟显然难以独当一面,李助真的可以说是在一人支撑,闻人世崇、刘黑虎、祖虬实际上更多的是起到帮忙的作用。
大军压境,而偌大的城池中守军寥寥,这对于李助来说几乎是常人不可想象的压力。
所以祝彪从心底还是佩服李助的,若是换做常人在这里,恐怕一切只会变得更糟糕,更或者根本坚守不到现在,早就已经投降了。
“如果······李某在北门同样布置了充足的兵马,哪怕只是增加了几支巡逻队伍,这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泰山君潜入城中的那些人就算是再厉害,也无法赤手空拳的和全身甲胄的我大楚将士拼杀吧?”李助心有不甘,有些感慨道。
“这倒是没错。”
对此祝彪并没有否认,而且他也没有让旁边跃跃欲试的朱雀营密探扑上去,似乎很有兴趣在这个时候和已经穷途末路的李助聊聊天。
“本来你定远城中就已经没有这么多兵马了,又如何能够调度的开?更何况难道你天真的以为,拦截了潜入城中的内应,定远城就能守住了么?”琇書蛧
“如何不可?”
“如何可?”祝彪直接反问。
李助顿时怔在那里,眯了眯眼,不由的苦笑一声道:“是啊,某相信可以,而你确信不可以。某相信,是因为某对江州的局面还存有一丝侥幸,而你比某更清楚,一切都是江河日下,不可挽回。”
顿了一下,李助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时也,命也!”
李荩忱这一次没有说话。
王庆的伪楚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李助所期盼的局面终究不可能到来,因此定远城注定是要落入祝彪手中的。
这个答案很残酷,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李助既然自己想清楚了,祝彪就不再重复和强调。
半晌的沉默过后,李助忽的意味深长道:“与泰山君同处一世,也不知是天下英雄的幸还是不幸,真不知道你以后能够走到哪一步,没有福气看到那一天了!”
祝彪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忍住了。
有些人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依旧可以随意的改变,而有的人做出了选择便是此生不渝。
已经不是和李助第一次打交道了,祝彪对于这个对手很熟悉,李助性格深沉而内敛,意志却极其坚定。
李助一把抽出佩剑,释然道:“泰山君,定远城城是你的了。”
祝彪在沉默中微微点头,对于这个结果他并不会谦虚的否认,只应了一句,“李懹兄弟不多时便入城了,金剑先生或许在自戕之前,应该与他见上一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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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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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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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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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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