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旗帜之时,在这一刹那间,酆泰除了松了一口气之外,只觉得很是羞愧,自己终究没有能在军师赶到之前将这个粮仓拿下来。
“将士们,我们还没有输!”刘智伯洪亮的声音拔地而起,一下子将叛军中的嘈杂和慌乱镇压下去。
人潮向两侧分开,刘智伯飞身下马,拔出腰间的佩剑,大步走到队伍的最前列,一把抢过来一名士卒手中的旗帜,那旗帜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旗面上满是箭矢穿过留下的孔洞和烟熏火燎的痕迹。
但是越是这样一面旗帜,越是能够鼓舞人心,周围一切的声音都已经平息下去,甚至就连风都在这个时候下意识的保持了缄默。
“兄弟们,杀!”
刘智伯猛地一挥旗帜,越众而出,他孤单的身影出现在有些凌乱的散兵线之外。
“杀!”酆泰第一个发足狂奔,手中的精钢锏直指向前方。
“杀!”无数的伪楚叛军这一次没有犹豫,他们悄悄扭向后方的脚踵,再一次变换方向,迎着官军的刀盾兵,发起冲锋。
“杀!”怒吼声在这一刹那打破死一般的寂静,在汝阴县城中骤然炸响。
平地起惊雷!
酆泰第一个从刘智伯的身边冲过去,而在他的身后,一名名伪楚叛军都在疯狂的向前奔跑。
伪楚大军最后一丝一毫体能在这一刻似乎都被压榨出来,他们最后一点儿力气都在被充分的利用。
长枪端平、刀剑高举,阳光洒下来,一片耀眼的光芒,片刻之后,无数的光点汇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影重叠在一起,翻涌着向前!
站在粮仓后方的寨墙上,嵩州都监周信只觉得有些恍惚,童贯返回汴梁时,传达下的命令便是汝阴县的兵马以周信为首。
童贯乃是官家宠臣,大宋的枢密院使,周信心中清楚,只要能守住汝阴县不失,自己头上的都监名头,早晚会变成都统制,甚至都总管。
所以周信分外重视这一战,现在汝阴县正是敌众我寡的时候,周信不指望着能够战胜伪楚大军攻城,只要他们能够守住汝阴县甚至只是拖延时间,等到那京西节度使祝彪的大军赶来就足够了。琇書蛧
无论是大宋朝廷也好,祝彪也罢,本来就没有对他们有太多的期待,只需要他们拖延时间,让第二波平叛大军能够来得及赶到就可以。
这也是为什么周信也好,其他的三位都监也罢,并没有乱阵脚,打败伪楚大军的能力他们没有,但是拖住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可是当真正与伪楚大军再次交手的时候,方才知道这些平日里看不起眼的绿林贼寇到底有多么棘手。
周信自问自己也算是在汝阴县上下布置的很严密了,可是谁曾想到连区区三日都没有坚持住,他们的进攻就像狂风暴雨一样,狠狠的撞上来。
这几日周信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伪楚叛军人多势众,对方的统领可以不顾麾下生死,只要有钱有粮食,顷刻之间这样的叛军又可以拉起一波来。
然而官军养尊处优惯了,叫他们舍生忘死,却是难!
不过周信毕竟是一州兵马都监,强弩之末,不可穿鲁缟,他不相信人体的力量不会没有极限,也不相信眼前的这些贼寇便真的悍不畏死。
因伪楚叛军被弓箭压制住,败退下去的时候,周信只是松了一口气,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而这一次败退,对于敌人的士气打击想必是很严重的,这从他们散乱的队形和倒卷的旗帜就可以看出来,说明短时间内他们很难再一次发起进攻了。
不过很快他就安稳不下去了。
因为本来乱哄哄的叛军,甚至都没有集结整队,就再一次向着粮仓发动了进攻,甚至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的进攻来的更快,来的更为迅猛!
甚至周信都能看到,那些向前冲锋的叛军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只不过这种疲惫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愤怒,似乎只有将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他们才会善罢甘休。
......
箭矢呼啸,官军弓弩手们坚持着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一支支箭矢从刘智伯的身边飞过,身后的伪楚叛军不断的向前超越刘智伯,而一只手握在了刘智伯手中的旗杆上,一用力,直接将旗杆夺了过去。
只见脸上还带着斑斑血迹的酆泰大喊道:“军师,拼命的事情就让俺来吧!”
刘智伯这一次没有反驳,身为主将,在士气低落的时候带头冲锋是必须的,但是不代表在将士们已经完全被调动起来之后还应该冲在最前面,继续向前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刘智伯并不怕死,但是他必须要对整支军队负责。
刘智伯的心中志向,并不是成为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而是想要成为的是一员运筹帷幄、所向披靡的统帅。
身为王庆最信任的左臂右膀,当王庆揭竿而起向前走的时候,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他也必须要跟上去。
“兄弟们,杀了这帮官军杂碎!”酆泰猛地扬起战旗,手中的精钢锏在夕阳的余晖中,反射着冰冷的寒光。
旗帜舞动,猎猎有声。
而原本就在拼命向前奔跑的叛军队列,并没有因为箭矢的倾泻而停顿,箭矢有的打在盾牌上,有的刺入人的身躯,不断有人倒下,但是空出来的空隙很快有人顶上。
“左翼包抄,右翼给老子挡住!”酆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相比于之前的无奈和狰狞,这一次变得从容了很多。
一队队伪楚叛军追随着舞动的旗帜四下奔走,官军在接二连三被突破防线之后,终于丧失了斗志,不可避免的溃败。
周信,王义、李明率领着千余残军节节败退,很快身后便只剩下身后最后一处偌大的粮仓,不过显然叛军更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些残兵败将,而是周围的粮食和草料,因此一时间竟然也没有人直接冲上来。
更或者对于他们来说,如今数万大军入城,这些溃兵已经是瓮中之鳖。
刹那间周信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做出的决定,若当时厚着脸皮求着童贯一道回汴梁,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一瞬间周信想到了另一件事情,昨夜那祝彪的密探传信,言及大军今日必定赶到,然而如今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却还是看不见援军的身影。
周信心中有一个猜想,隔岸观火,坐收渔利,恐怕就是如此。
长叹了一口气,周信不知道祝彪到底想干什么,但是在这一刻他隐约感觉到,这一战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和简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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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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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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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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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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