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他的袍泽,此时他们因为他的疏忽而倒下,丘岳心中有愧;但真正叫丘岳愤怒的,却是若今夜先锋大军覆灭于此,那等待自己的将是何等命运,丘岳不敢想象。
不过刘敏显然并不打算丘岳顺整理队伍的时间,就在两三万官军的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
丘岳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并不明亮的月光下,可以看见山崖上绰绰约约的身影。而在这些身影的旁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些轮廓分明的巨石。
占据局面优势,无论是攻是守,落石永远都是一种最有效的杀伤方式,尤其是当居高临下的时候。
丘岳屏住了呼吸,而几块巨石已经翻滚着顺着陡峭的山崖扑面而来!
“砰!”一声巨响,石头撞开单薄的营寨栅栏,直接滚入到营寨当中,几名手持盾牌正在慌张抵挡箭矢的官兵直接被这石头撞上,惨叫着倒下,而这石头去势不减,继续向着不远处的刚刚列好的官兵阵型滚去!
丘岳的心在滴血,他知道敌人的主要目的不是利用这些石头来杀敌,而是想要以此打乱自家的阵列,只要自家弓箭手为了躲避这些石头而疲于奔命,那么敌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是他别无选择,丘岳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些将士可以听从他的命令,在这些扑面而来的大石头面前保持不动,不说麾下的这一众官兵乃是汴梁城养尊处优的兵老爷,便是这种人与生俱来的恐惧很难克服。
此时丘岳不得不感慨,对方主将对于时机把握的实在是太准确了;刚刚入夜正是人下意识放松警惕的时候,而这些火矢与其说是射杀敌人,倒不如说是为了自己麾下士卒全都赶出来,逼迫自己列阵迎敌,这样才能为之后的落石提供足够的机会。琇書蛧
如果己方军队是一盘散沙的话,那这石头可就很难起到作用了,反而站的越是密集、阵型若是整齐,这石头的威力越大。
显然对方已经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甚至连自己的大致反应时间都已经计算在内。
“王庆麾下竟有这般能人?”丘岳眉头紧锁,看着已经乱作一团的己方营寨,能够将这些细节把握的如此到位,在他丘岳的心中也算是当世难得的善谋之将了。
而不远处山丘上,刘敏霍然站起身,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半边脸庞照亮;而一双双目光同时落在他的身上,带着信任和激昂。
“杀!”一个字从刘敏的嘴中蹦出。
“杀!”袁朗兴奋的挥舞着手中的两柄水磨炼钢挝,猛地嚎啕一声,身先士卒的朝着山下冲去。
无数的叛军怒吼着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倒下,看着敌人好不容易布置起来的阵脚大乱,对于这一场本来兵力悬殊的战斗,他们突然间有了无穷的信心。
刘敏的将旗在最前方昂扬舞动,而叛军将士一个接一个追上那旗帜,月色下,他们手中的兵刃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左翼,右翼,杀进去!”刘敏挥舞着手中短刀,大声下令。
袁朗一马当先,手中的水磨炼钢挝将一名想要阻拦他的官兵将领直接劈翻,鲜血迸溅了他一脸,不过他连眼睛都没有眨,径直冲向下一个对手,同时一声不知道积蓄了多久的吼声脱口而出。
“杀!”
“杀!”无数的叛军随之咆哮,他们从山坡上倾泻下来,万余人马奔跑的时候,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漫山遍野的叛军如山洪一般袭来,根本分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混乱的官军阵型彻底乱做一盘散沙。
挝虽然也在十八般兵器之内,但其形状诡异,是战场上的另类,没有超绝的武功,还真操作不了这种奇门兵器。
历史上使用挝留下名声的,也只有那“王不过项,将不过李”的唐末五代第一猛将李存孝。
作为王庆手下第一流的猛将,原本轨迹中,袁朗手使钢挝连败梁山军两员大将,打死金鼎,生擒黄钺,又跟秦明大战一百五十回合不分胜败。
此时袁朗身上满是鲜血,大呼酣战,每一挝下去,都带起阵阵血肉横飞。
而每一名叛军士卒都像是下山的虎狼,他们手中的兵刃就是他们的獠牙,任何的敌人都在他们面前都没有抵抗的余地。
惨叫哀嚎之声不绝于耳,丘岳被数百亲兵护在中间,面色铁青的看着仓皇奔逃,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的大军,一股透顶的冰凉占据心头。
丘岳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情况他已经看得清楚,叛军将这周围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显然不打算给自己任何一点儿突围的机会。
但丘岳也看得分明,这支叛军的人数至多万余,但偏偏就是这万余人,此时将自己麾下的两万余大军吓得肝胆俱裂,丝毫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
这山坳虽然没有山林之中那么危险,但是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叛军的弓弩手占据高地,可以轻松的居高临下射杀任何一个露出破绽的目标。
环顾四周,丘岳心中有些惶惶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无力感,这里或许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了。
四周是突围不出去的大山与敌人,自己被困在山坳之中,丘岳虽不是甚博古通今的人物,但面对此情此景,却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再经典不过的战例——长平之战。
当时的赵括也是被白起围困在长平的谷地之中,进退不得,最后只能以四十万大军投降;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降卒,使得赵国元气大伤,再无与秦国相争之力,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留下的国运一战败尽,而赵括也成为千百年来的笑柄。
丘岳一直以“纸上谈兵”为耻辱,只是没有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落到了和赵括一样的地步。
或许自己连赵括都比不上啊······丘岳不由的重重叹息一声。
但丘岳能有今天的地位,也不是靠着混吃等死得来的,生死关头,一股武将的血性充斥胸膛。
此时丘岳却是再顾不上甚童贯、蔡攸了,今日若两万余先锋大军葬身于此,哪还有他丘岳的明天,丘岳沉吸一口气,朝着身旁的亲兵沉声喝道:
“既然没有办法衣锦还乡,那就在这里杀他个轰轰烈烈!各部收拢,死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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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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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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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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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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