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将军,公事说完了,还有我们蔡家的一些私事,需要和祝将军商量一下。”
祝彪有些错愕,而蔡京不慌不忙的说道:“老朽小儿子得章自幼缺乏管教,一向顽劣,承蒙祝将军照顾,现在也算是出人头地,可以承担起来一方之责任,老朽深感欣慰。”
见说此言,祝彪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来,蔡京此言可以说是往祝彪脸上贴金了,蔡得章能有今日,全是靠蔡京一手扶持,与祝彪全然没有任何关系。m.χIùmЬ.CǒM
“蔡相此言,晚辈却是听不太明白,蔡知府无论是昔日作为江州知府,还是如今作为袭庆府知府,与晚辈都没什么关系,更谈不上照顾了,晚辈与蔡知府亦不过是昔日在江州有过一面之缘罢了。”祝彪莞尔一笑,并不接蔡京的话。
见说此言,蔡京却也只是一笑,对于祝彪这般回答,蔡京并不觉得意外,蔡九能与眼前这年轻人把话说透,是因为其自信能吃得住蔡九,但在自己这儿却是行不通。
这样想并非是蔡京自视过高,而是事实;自己三起三落,如今仍然高居庙堂,虽说首相的位置叫王黼那厮占了,但实际上的权利依旧在自己手中。
对于自己这般人,不到大宋王朝风雨飘零,不到对方羽翼彻底丰满时,眼前的年轻人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吐露心声的。
有些事情,猜到是一回事,但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祝将军信不过老朽,老朽自然是能够理解,不过蔡京这辈子除了蔡攸那个逆子,看人便没错过;既然说了为将军说话,便说话算话。”蔡京微微一笑,复又叹了口气,接着道:
“老朽如今也是年逾古稀,时日无多,所盼的无非就是身后的这些子孙,如今蔡家也算是子孙颇多,老朽思来想去觉得由小儿得章继承蔡家最是妥当,不知祝将军怎么看?”
此言落下,祝彪却是有些吃惊,抬头看向蔡京,眼神中带着一股不信任。
这话无疑是表明蔡京在自己身上下注了,名义上是请教祝彪的看法,但蔡家的继承人乃是一家之事,对于蔡京而言可以一言而决,但对方偏偏说出了蔡得章,仅仅只是因为蔡得章与自己是利益捆绑的关系。
对于祝彪来说,若能得到蔡京的支持,自然是在汴梁城内畅通无阻,但对于蔡京此人,祝彪却是实在信任不起来,不仅是因为蔡京此人在历史上的名声,更因为此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无论是蔡京,还是蔡攸、蔡得章,所代表的都是蔡家。
自汉王朝以来,世家之祸持续千年之久,如今虽不似南北朝、隋唐时那般强势,但依旧存在,这些家族始终能够站在风口浪尖上把持整个时代的潮流,其钱财的雄厚和人才的垄断终究是不可小觑的,而蔡京所在的蔡家,已算是当世最大的家族之一了。
或许对于当权者来说,世家就是一杯毒药,一旦什么都信任和倚重世家的话,那么整个王朝就已经不再归自己掌控,世家庞大的实力和丰厚的人脉足够将皇帝彻底架空成为傀儡。
南北朝的代代更迭,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世家不甘寂寞,干脆直接上位,因此历朝历代对于世家也是严加提防,但是提防归提防,却依旧不得不用世家,否则恐怕就真的是令不出京城,做一个光杆皇帝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千年以来,一代代皇帝下来,对于世家的削弱作用终究是有的,至少现在已经没有了诸如当年南北朝王谢,以及隋唐时五姓七望那样的偌大的家族。
蔡京所代表的蔡家也好,三槐王氏家族和真定韩氏家族也罢,他们的家族虽然同样有权有势,但是还没有到彻底控制整个朝堂甚至是国家的地步,距离当年东晋“知有王谢,而不知有皇帝”的情况差远了。
然而削弱归削弱,世家依然有着其不可小觑的力量,即使是祝彪这等沉稳睿智、兵强马壮之人,也不敢轻易的接纳。
如今独龙冈能够一团和气,其根本的原因并非是冈上兄弟都是义气之人,最核心的关键,乃是绝大多数人的出身与跟脚都不高。
即使是柴进、杨志少数人,亦不过是家道中落的落魄子弟。
“晚辈不过一介外人,岂敢掺言蔡相的家事,只不过蔡相尽管放心,晚辈不是个知恩不报之人,蔡相此番维护之情,祝彪铭记于心,他日必报。”祝彪笑着拱了拱手,与蔡京虚与委蛇的说道。
见说此言,蔡京眉头微蹙,再看向面前的年轻人时,已不是初进书房时的张狂,反而是一副圆滑不沾手的模样。
蔡京忽的想到当初闻焕章入府时,曾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其言语中提及,眼前这位年轻人乃是当世最不可小看之人。
“祝将军果真是与闻先生所言一般,乃是当世难得的青年才俊,也难怪能在河东取得如此胜果。”蔡京叹了一句,接着道:
“既然祝将军不愿与蔡京纠缠过深,老朽也不勉强,咱们便按照前些时日与闻先生说定的来办。”
祝彪点了点头,心中了然,当初闻焕章与蔡京相谈的结果,最后达成协议,此番蔡京保全祝彪离开汴梁,日后祝彪便保全住蔡京子孙的性命。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数年之后靖康元年,因金军南下,宋徽宗禅位给宋钦宗,边事日紧,蔡京举家南下,逃避战乱。
天下士人认为蔡京是六贼之首,侍御史孙觌等开始上书极力陈述他的奸恶,于是蔡京以秘书监的身份管南京,连贬崇信、庆远军节度副使,衡州居住,又迁到韶、儋二州,最后客死潭州。
蔡京八子,蔡倏早死,蔡攸、蔡翛被诛,蔡绦被流放到白州死去,其余子孙都分别被流放到边远的州郡。
“夜以深了,蔡相年事已高,当早些休息,晚辈便不打扰了,这就告辞。”祝彪缓缓的站起身来,朝着蔡京拱手道。
蔡京见说点了点头,心知今夜的谈话也就到此了,起身将祝彪送至门口,当书房门缓缓关上时,蔡京望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喃喃自语道:
“杀尽降兵热血流,一心犹自逞戈矛。功成若解求身退,岂得将军死杜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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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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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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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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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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