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门前,蔡攸望着同上一辆马车的蔡京与蔡九二人,面色阴沉如水;曾经那个灰溜溜离开汴梁的小九,如今竟然又起了别的心思。
老而不死是为贼!蔡攸心下暗恨:父亲大人,无论你是看重那个蔡绦,还是这个蔡九,只要有我蔡攸在一日,他们便永无出头之日。
“居安兄,有些东西强求不得,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只要咱们一日还是官家心腹,蔡相的位置咱们迟早也能坐得。”御史中丞王黼不知何时站在蔡攸的身后,幽幽地说道。
蔡攸闻言,转过身来,换了张笑脸,拱手道:“将明兄说的有理,蔡攸还未恭贺将明兄,即将上任少宰之位。”
“八字还没一撇,居安兄还请慎言。”王黼面色微变,朝着蔡攸低声道。
望着眼前这位自己当下在官家面前最大的对手,蔡攸心头哂笑,还真是当了婊子立牌坊,甚好处都想占了。
作为赵佶身边的近臣,蔡攸与王黼既是对手,又是互为帮手,是以虽是心中看不惯王黼这厮的嘴脸,场面上的话依旧要说。
“将明兄莫要自谦,官家已经点过了,想来过些时日,便成事实,到时候蔡攸便要称呼兄长一句右相了。”蔡攸拱手笑道。
话说到这份上,王黼也不再做作,笑道:“居安莫这般抬举为兄,咱俩同为官家做事,今日王黼的位置,明日未必就不是你的。”
蔡攸闻言,知晓他话中之意,与王黼对了个眼神,相视一笑,各自上了马车。
......
宣德门回太师府的路上,蔡京与蔡九在马车内相对而坐,蔡京久久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小儿子,开口道:
“小九,你与为父交个实底,你此番谋划袭庆府知府之位,到底是何打算?”
“父亲此言何意,儿子不过是在那江州待得太久了,想要换个地方罢了。”蔡九一脸疑惑的看向蔡京,不解的应道。
蔡京微微摇头,道:“若你只是想换个地方,江南富庶之地,扬州、建康这些地方都可以,便是想调回汴梁,为父也能谋划;袭庆府虽不算甚苦寒之地,但也不是享乐之地,依着你的性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想着去袭庆府。”
见说此言,蔡九低下头,微微沉吟片刻,朝着蔡京沉声道:“父亲,人是会变的,怎知蔡九如今便还是那个贪图享乐的纨绔,或许我真想为咱大宋朝出一份力,做一方良牧呢。”
蔡京闻言不由的嗤笑一声,道:“知子莫若父,你是什么样的人,为父还能不知道,或许你在江州这几年真有什么变化,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父亲说的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既然我本性难移,便只能改这个江山了。”蔡九忽的抬起头来,凝视着蔡京的双眼,一脸正色的说道。
“混账!怎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来。”蔡京心头猛震,这位在大宋官场起伏这么多年的权臣,争权夺利了一辈子,却是从未有过这般念头。
蔡九戏谑一笑,道:“父亲莫要多想,儿子并未有造反的念头,只在江州这些年,儿子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这辈子若一直声色犬马下去,难免有些无趣,大丈夫还得握权才行,然只要有蔡攸在一日,儿子便绝无出头之时;父亲健在那厮或许收敛,父亲若不在了,却叫我与其它几位兄弟如何自处。”
蔡京听的言语,却是未在意这些,只眼神直直的望着蔡九,道:“你如实与为父讲,你想做什么?你上任袭庆府,要剪除宋江一伙我能理解,但那东平府防御使祝彪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费尽心思把周昂带去袭庆府又有什么打算?”
“自保罢了。”蔡九玩味一笑,接着道:“父亲大人,你久在汴梁,或许已经不知道我大宋如今已经是何模样了,如今造反的可不止那河北田虎,儿子所在的江州,西面是京西与荆湖,南面是江南与两浙,父亲可知这两处又是何等模样;京西之地有昔日与童枢密侄女苟且的王庆啸聚房山,聚众数万;江南有方腊宣扬摩尼教,信徒不下十万。”
“父亲,如今我大宋是按下葫芦浮起瓢,剿灭了田虎还有王庆,剿灭了王庆还有方腊;这些强人何时征剿的完,便是征剿完了,西夏真就能叫童贯就此灭国么?燕云十六州真就是我大宋囊中之物了么?女真人真就比契丹人好对付么?”
蔡京颇为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个小儿子,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心下暗道:眼前这个小儿子怕是真有了不臣的心思。
“你的话怕是没说完吧?那东平府的祝彪,怕才是这其中最大的,也是你心中最有可能成事的势力吧?”蔡京望着蔡九,意味深长的说道。
“父亲这话有些捕风捉影了,祝彪乃是朝廷的防御使,怎能与田虎等草寇相提并论;儿子与他也无甚牵扯,更无甚看好的说法。”蔡九却是神情微变,片刻后便一脸正色的回道。
蔡京玩味一笑,对着蔡九意味深长道:“我也不管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但有句话你记着,常言道大奸似忠,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无论你起什么心思,只要官家还在龙椅上坐着一日,这大宋的天就变不了。”
“你若以前是装作纨绔子弟,那以后便继续做好你的纨绔子弟,在你羽翼未满,或者说你看重的那个人羽翼未满之前,不要把你内心的想法表露给任何人。”
蔡九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家父亲,这一番话中的舔犊之情,从前只能在蔡绦那儿能听到,自己虽不似蔡攸那般不受待见,但也未享受过甚么父爱。
“老爷,九公子府邸到了。”驾车的马夫朝着里头车厢喊了声。
蔡九听的声音,朝蔡京拱了拱手,道:“父亲,我先回府了,过两日我便前往袭庆府上任,到时候就不来与父亲辞行了。”wWW.ΧìǔΜЬ.CǒΜ
见说此言,蔡京点了点头,望着蔡九下车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落寞来。
鳏寡孤独!蔡京虽未走到这一步,但没来由的升起一抹感慨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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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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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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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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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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