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坏他性命犯了众怒,便正如雷横说的那般,杀他便等同于再次造反,如今梁山被独龙冈把控,便是再无退路。
宋江眼神直直的望向雷横,其实在难以想象,曾经那个惜身怕死的插翅虎,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魔力,将其变成今日这个郓城县的“活雷公”。
“雷都头,若宋江今日说不呢?”宋江低沉着声音道。
此言落下,周遭气氛为之一悸,片刻后宋江身后众人俱是拔刀,李逵、穆弘、王英等人朝着雷横怒目而视,只需宋江一声令下,便会将眼前这碍眼的狗屁都头大卸八块。
雷横浑然不惧,半步不退,站直了身子,道:“宋统制兵强马壮,雷横与东西两村的百姓难以抵挡,但这大宋自有王法,我济州有张叔夜老大人这般贤良牧首坐镇,自不会叫雷横今日白白枉死,雷横便站在这宋家庄门口,宋统制若不偿还百姓耕牛,引军从雷横身上踏过去便是。”
“雷公所言,正如老朽之意,便再加上老朽这一条命与宋统制做个添头。”雷横身后的王太公听罢言语,也是老夫聊发少年狂,颤颤巍巍的向前几步,与雷横并肩站着。
雷横见了,便要去搀扶王太公,边伸手便道:“太公,此事只有雷横与宋统制计较,这大冷的天,您老且先回去吧。”
说罢雷横便朝着身后与王太公一道来几名庄稼汉子看去,眼神示意将太公带走,却哪知这几人看到此时也叫雷横风姿折服,忽的一跺脚,一齐迈步上前,站到王太公身后,挺直了腰杆,放声道: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今日咱也随雷公与太公一道站着。”
雷横一时无言,却听得王太公猛地开怀大笑,道:“好好好,我东村的娃儿不孬!”
听着眼前几人的对话,宋江顿时间眼露凶光、眉生杀气,这大宋朝的贪官污吏何其多也,鱼肉百姓的不知繁几,自己不过放任麾下杀了几头耕牛罢了,却叫这帮人步步相逼,真是该死!
宋江双拳紧握,心头暗道:这雷横与王太公似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杀又不能杀,然几头耕牛事小,若今日在这数百兄弟面前丢了颜面,我宋江日后还如何统御袭庆府万千兵马。
正是宋江心中举棋不定之时,却听得雷横与王太公身后响起震天的呼喊声,数千百姓手拿着庄稼的锄头、铁锹,密密麻麻的蜂拥而至,一声声“雷公”喊的震天响。
顷刻之间,宋家庄门前风声鹤唳,剑拔弩张,宋江死死的盯着雷横,心头涌起无限的嫉妒来,想自己当年在这郓城县名望最盛时,也不曾有过这般待遇。
只宋江这等人却是永远不会知道,做人要么以真心换真心,要么就如同那东汉末年的刘皇叔一般,纵是装模作样,那也要装上一辈子,装到自己成为汉昭烈帝那天;似宋江这般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假仁假义的做派,却是难叫人心服口服。
“雷都头,未曾想咱们再见时,竟然是今日这般局面。”宋江朝着雷横戏谑的说道。
雷横嘴角微微一抽,也不答言,只将眼神望向宋江的后方,宋清搀扶着宋老太公走出院门来。
“雷都头。”宋老太公朝着雷横拱了拱手,眼神望向王太公,意味深长道:“老王,咱们相交数十年,何至于闹得今日这般程度。”
王太公亦是叹了口气,朝着眼前这位数十年的老友道:“老宋,不是老朽与雷公要闹,是你家这娃儿变了哟,官做大了,心也大了,眼里再无家乡的父老乡亲;想他昔日在县衙做押司的时候,满县的人哪个不说他的好,现今你再看,老朽身后的乡亲,看着他只觉得害怕;你家这庄子官威太盛,老朽以后却是再不敢登门了。”
见说此言,宋老太公双眼斑驳,立在原地,心头一时间思绪万千;良久后转过身,朝着宋江道:“公明,此事发生在济州郓城县境内,属于咱郓城县的村社纠纷,你虽是郓城县人,但如今已是袭庆府的军官,却是不便插手,此事便交给为父处理吧。”
宋江闻言,心知自家父亲还是向着自己的,将自己与麾下从事情中摘出来,免得自己难以抉择。
宋老太公其心思虽好,但宋江却不准备立刻接受,只将眼神放到雷横身后一人上,那人身材长大,貌相魁宏,双拳骨脸,留着三丫黄髯,身着一身褐色布袄,静静的打量着宋江。
“朱贵兄弟,既然来了,且请出来见见故人吧。”宋江朝着人群中的朱贵喊道。
朱贵玩味一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宋江等人微微拱手,道:“朱贵见过宋统制、穆提辖、李提辖。”
那王英、燕顺等人听得朱贵招呼都不与自己打,顿时眼露凶光,喝骂道:“叛徒!”
朱贵只是一笑置之,宋江摆了摆手,望着朱贵,道:“此事是泰山君的意思么?”
“呵~我家公子没这个闲心操心安排这些狗屁事,宋统制,说句实在的,人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在很多人心里,你并没有那般显眼,没有人会时刻想着算计你。”朱贵嗤笑一声,戏谑道。
听得此言,宋江也是笑了,哂笑道:“过去在梁山时,朱贵兄弟一口一个哥哥喊得甚是亲切,如今入了泰山君麾下,却是变得盛气凌人起来。”
“宋统制,还是莫要操心朱贵如何了,你离开袭庆府这些时日,就不担心出什么事吗?若再不回去的话,怕是赶不上趟了。”朱贵朝着宋江玩味道。
宋江面色一变,急声道:“此话而已?”
“宋统制不知道么?朝廷下了文书,召钱知府回京另做任用,袭庆府过些时日便会迎来新主人了。”朱贵也不欺瞒应道。
见说此言,宋江眉头紧皱,转身与宋老太公耳语几句,便叫众人返回庄内。
朱贵见状,也不逗留,朝着一旁的雷横拱了拱手,走到人群后方,翻身上了一匹快马,便往郓城县而去。Χiυmъ.cοΜ
与宋太公谈好了三日内归还耕牛,雷横叫得了村民归还了宋江此前赔偿的几贯钱,便领着数千村民离去。
空旷的宋家庄前,只留下宋老太公在宋清的搀扶下,孤独的站着,良久之后,宋老太公转身望向宋清,意味深长道:“看好你哥子,莫叫他一错再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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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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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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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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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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