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落罢,一石激起千层浪,梁山万余喽啰,一片哗然,宋江蓦的反应过来,顿时牙呲欲裂,额头青筋暴起,双眼赤红的望向祝彪,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要择人而噬。
“泰山君所言可是真的?真能放咱们回归原籍,重做良民?”有胆大的梁山喽啰,站在人群中,一脸兴奋的喊道。
祝彪莞尔一笑,全然不理会宋江一伙如尖刀般锋利的眼神,正色道:“祝彪以声名起誓,方才所言句句真实,此言袭庆知府钱相公亦可作证。”
说完此言,祝彪回头望向钱伯言,感受到祝彪的目光,钱伯言缓缓抬头,随着而来的是梁山阵中数千希冀的眼神,此时被祝彪出言架住,钱伯言也无法再继续冷言旁观,纵马上前几步,沉声道。
“祝防御使所言不假,今日本官招安梁山,却不做裹挟,但有愿意从良归籍者,皆可至梁山周遭各州府衙门讨要身份文书;当然,本官上任袭庆府知府时间尚短,州府兵马尚未聚齐,此番招安,也同样欢迎诸位投军袭庆府。”
钱伯言此言落罢,方才堪堪躁动的梁山万余喽啰,如今已是人声鼎沸。
这些人终究不是山寨头领,绝大多数上梁山前都是老实巴交的乡野务农之人,如今将脑袋拴在裤腰上,每日里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所得亦不过是三餐温饱;若能有机会过上安稳踏实的日子,谁又愿意上山落草,背着一个贼寇强人的身份。
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打击,却是叫宋江那颗刚刚愈合的心,瞬间破裂开来,望向眼前不远处的那一老一少,今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宋江不由的自脊背处升起一顾贯穿全身的凉意来。ωωω.χΙυΜЬ.Cǒm
这两位梁山周围最有权势之人,似乎从钱伯言那一句“招安”开始,便拉开了瓜分梁山的戏幕。
没了秦明、黄信,还有孙立、穆弘、李逵;没了韩滔、彭玘,还有十余位头领;但没了梁山这万余喽啰,便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如今那袭庆府尚且有双鞭——呼延灼与没羽箭——张清两位兵马都监,不说自己招安后是否在官职上能略胜一筹,单说今日最后留下的兵马,有了秦明的横插一脚,到了袭庆府自己却又能分到多少。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落草水泊山头。他年若得报屈仇,血染独龙冈口。
此刻的宋江心底升起一股比过往四十年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野心来,心下暗自嘶吼道: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终将有一日,我宋江也要成为下棋者,再不做任人摆弄的棋子。
但见的宋江面上的沉重顷刻间烟消云散,片刻后拿出那一副山东呼保义的诚恳面容来,转身朝着梁山万余喽啰喊道:
“昔年宋江流落江湖,全靠山寨数万兄弟抬举,做了梁山之主,数年来诚惶诚恐,一心只盼着能带着大家奔个好前程;今日万幸,蒙得钱相公招安,又有祝防御使周全,能使众兄弟回归良籍,摆脱强人身份,诸位兄弟莫要迟疑,但有愿意归籍从良者,宋江当发放盘缠路钱,绝不阻拦。”
说完此言,宋江叫孙新、顾大嫂等人取出下山时带出的金银,又叫身边众头领拿出随身积蓄,不多时,七八箱装着金银铜钱的箱子摆着战场中,日后照耀下,泛起阵阵金银之光。
一时之间,梁山万余喽啰,人头涌动,一片哗然,争前恐后的围观上前;在宋江一番义薄云天的发言后,又见了这般多金银钱财,本来躁动的人群,却是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此时那梁山阵中,穆弘、李逵等人或许只感觉自家哥哥果真是义气,但却依旧有那么几人,心中震颤;孙立与自家兄弟、弟媳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难言的情绪,似惊讶,亦似恐惧。
“好可怕的心计,好高明的手段呐,晁天王,咱们败的不冤枉。”吴用眼神中的凌厉一闪而过,半晌后只在心底无言的感叹。
一旁的戴宗将吴用的眼神尽收眼底,这位自己的旧时相识,从自己在江州归顺了宋江开始,便一直与自己不相往来,如今不仅是没了晁盖,连带着梁山也没了,戴宗却是多少有些理解吴用的心情,只沉默片刻后,在吴用耳边低语道:
“学究,往事已矣,莫要再追究了,如今梁山也没了,你再去深究,最后又能得到甚么?”
吴用闻言,转过头颇为诧异的看了戴宗一眼,低声笑道:“戴院长之言,小生受教了,今后定当好生辅佐宋哥哥,求个前程。”
“学究心里有数便好!”戴宗与吴用眼神交汇,当下只微微点头,也不管其是真心还是假意,响鼓不用重锤,眼前这秀才是聪明人,定能明白自己话中之意。
梁山阵中,祝彪端坐在马背上,此时心中亦是感慨,深深的看了眼宋江,却是未曾想这人到了如此境地,还能有这般手段,即便是身为对手,祝彪也不得不叹服。
若不出预料,最后出走的梁山喽啰必定只会是极少的一部分,祝彪也不愿再费口舌去搅乱宋江的谋划;不说自己对梁山喽啰没有兴趣,便是有兴趣,以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资格去招募收容这些人。
没有再逗留的必要,祝彪调转马头,领着林冲、卢俊义、朱贵、乐和、韩滔、彭玘回归本阵。
纵马路过钱伯言身旁时,戏谑一笑,道:“钱相公,只盼你莫要引狼入室,毁了你在袭庆府的大好局面。”
钱伯言将目光从宋江身上收回,压下心中的想法,同样是戏谑一笑,应道:“对于看得见的居心叵测,老夫从来不惧,只有那些看不见的野心之辈,才叫人心中恐惧。”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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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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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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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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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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