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其余头领就是面面相觑,唯有摸着天——杜迁、云里金刚——宋万两人,心头惶恐万分,连忙走到场间,朝着宋江拱手道:“愿随公明哥哥招安,再效犬马之劳。”
宋江闻言,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道:“二位兄弟高义,宋江必不相负。”
简单应付一句,便叫杜迁、宋万转至自己身后,这两人在梁山之上,实在是没有甚存在感,没本事、没背景、没脑子的三无人员,宋江却是没有甚兴趣,但聊胜于无,总归不是朱贵那边便好。
杜迁、宋万站在宋江身后,意味深长的望着前方与乐和并肩站着的朱贵,片刻后彼此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穷的复杂。
人与人不同命,有的人为了短暂的利益享受,而尽情放纵;有的人却会为了长远的追求,而隐忍不发。琇書網
想当年自己二人与王伦得了沧州柴大官人资助,才上梁山落草时,眼前这人便是山寨的头目,因为忌惮其招募上山的喽啰太多,怕其喧宾夺主,王伦便叫其一直在李家道口打听消息,暗地里许了几次山寨交椅都未兑现。
后来晁天王上山,火并了王伦,却叫眼前这人咸鱼翻身,压过自己二人一头,再后来宋江当家做主,这旱地忽律虽比不得秦明、李逵这些人,但却始终把持这山寨喉舌的一把手,本以为这样便到头了,哪知今日方知,这人竟早在数年前,便已经是独龙冈泰山君的人了。
“朱贵兄弟却是好深的心计,掌管着我梁山喉舌情报,平日里与山寨众兄弟称兄道弟,却不曾想到头来将我等卖的干干净净的,竟然是你!”
宋江眼神如刀,望着眼前这人,言语中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道:“乐和兄弟为人精细,三教九流无有不会,想来朱贵兄弟前番讨要乐和兄弟帮手,便早存了这般打算了吧。”
此时朱贵站在梁山万余人包围之中,却是不卑不亢,丝毫不觉得有任何危险,今日这般局面,梁山败亡亦是定数,能活下来多少人,皆取决于自家公子的想法,宋江此刻是绝对不敢对自己出手的。
这旱地忽律蹉跎半生,投身绿林被王伦压制,后来虽归顺了石秀,成了绣衣使的天字号密探,但却不似同在白虎司的自家兄弟朱富那般自在,也比不得其他三司杨林、曹正等人大权在手,今日好不容易可以脱下梁山这层外衣,直叫朱贵将数年来压抑的不满,顺着口舌倾泻而出。
“宋押司却是说错了,乐和兄弟自有福缘,说起来也全靠宋押司将其派到汴梁盗甲,方才得了我家公子看重。”
宋江闻言面色一滞,还没说话,孔明已经开骂了:“狗屁福缘,若非看在孙立哥哥、解家哥哥面上,谁将他一个只会吹拉弹唱的小娃娃放在眼里;公明哥哥与孙立哥哥提携你,你还真不识抬举!”
乐和眼神复杂的望了眼站在宋江身后的一言不发的孙立,心下苦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往后不至于后悔今日之决定,自家这位姐夫,正是学得一身明哲保身的本事。
乐和不说话,却不代表朱贵不说话,石秀曾与朱贵透露过,乐和是自家公子与汴梁城的青龙使燕青同时看重的人物,日后极大的可能便前往汴梁,与燕青一明一暗,共同负责汴梁的情报,其未来的身份地位,便当是主母之下,仅次于四方指挥使的存在。
无论将来如何,今日这一份香火情,朱贵都得将其敬好了,便听得朱贵嗤笑一声,朝着孔明道:“提携?抬举?叫你毛头星还真未叫错,果然是个甚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你道今日是官家下旨招安你师父么?到了袭庆府你师父顶天了便做个秦统制当年的官职,孙提辖能再做回提辖便是走了好运,又能提携乐和兄弟什么?”
朱贵一番话,却是将孔明怼的哑口无言,便见得孙立叹了口气,纵马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乐和,一副语重心长模样,道:“孔明兄弟的话虽有不妥,但亦是不无道理,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你随我们跟着公明哥哥,无论如何总不叫你受了委屈,若只听他旱地忽律一面之言,去了独龙冈,依着你那点微末本事,又能混个甚名堂?”
乐和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望着眼前这人,直感觉其虚伪到了极点。
“孙提辖,这些年蒙你照看,叫乐和混了个小牢子的身份,往后便不必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便祝你前程似锦了!”乐和朝着孙立拱了拱手,无悲无喜的说道。
孙立闻言,冷哼一声,怒斥道:“便是由我好话说尽,你就是听不进去,你这般做,对得起你姐姐么?”
“家姐就不劳烦孙提辖操心了,自有乐和照顾,朱贵哥哥已经安排妥当,此时与花姐姐已经在去独龙冈的路上了。”乐和嗤笑一声,眼神淡淡的应道。
见说此言,孙立浑身一震,满脸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这位昔日的妻弟,这个平日里只晓得吹拉弹唱的娃娃,竟是如此果决。
却未等孙立做出反应,一旁的霹雳火秦明双眼瞪如铜铃,青筋暴起,朝着朱贵喝道:“朱贵贼子,安敢如此欺我,你怎敢将我娘子拐到独龙冈去。”
朱贵闻言,刚要答话,便瞧着乐和轻蔑的看了眼秦明,嗤笑道:“秦统制,此事怪不着朱贵哥哥,要怪你便怪你身旁的宋押司,或者怪你自己,宋押司与花知寨反目时,你可做过什么?早先阵前花知寨求死时,你可做过什么?此时你响起花姐姐是你娘子了,早些时候你怎么想不起花知寨是花姐姐的亲哥哥?”
秦明听得乐和一番言语,却是愣在当场,这往日里性如霹雳的霹雳火,此时嘴唇蠕动却是说不出话来;其身后的黄信见了,叹了口气,对着秦明道:“师父,算了吧,花知寨已经死了,纵是花家妹子没走,师父日后又如何面对?”
秦明呐呐无言,半晌后仰天长叹,心头只觉得万般憋屈,这位昔日的青州兵马统制,梁山头号大将,半晌沉默后,却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纵马出阵,隔着钱伯言几步翻身下马,躬身拜倒在地,道:
“前青州兵马都统制秦明,愿招安相公麾下,牵马坠蹬,任凭差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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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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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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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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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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