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深深的看了眼眼前这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唇方口正,额阔顶平,看着一副忠厚仁义,实则却是鹰视狼顾,大奸似忠,程万里心头没来由升起一抹庆幸之意:这人幸好乃是郓城县的小吏出身,若真叫其身居高位,恐怕又是一王黼、高俅、朱勔之流。
“虚假客套之话便不讲了,不知宋头领可否开恩,叫程某与救命恩人借一步,说上几句话。”程万里眼神望着宋江,平静说道。
见说此言,宋江心头一震,只未动声色,转过头看了眼花荣,朝着程万里笑道:“程相公请便。”
程万里微微一笑,转头望向花荣,却见着花荣环视周遭,那些昔日与自己谈笑风生的兄弟,此时皆是避开眼光,更有燕顺、王英等人怒目而视,一股难以言说的凄凉之感,爬满了心头。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花将军,你我虽素昧平生,但今日蒙你救命之恩,有句话程某却是想讲与你听。”程万里朝着花荣拱了拱手,面带笑容的说道。
听罢言语,花荣叹了口气,翻身下马,也不往人群外走,朝着程万里拱了拱手,正色道:“程相公有话便在此处说吧,花荣一生行事,只求问心无愧,无有不可对人言。”
程万里听得花荣言语,并未有半点反感,却是心中对此人更为欣赏,叹了口气,由衷赞叹道:“濂溪先生之言,诚不欺人,世间却有如花将军这般,出淤泥而不染之人。”
此言落罢,却是激起了数位梁山头领的怨愤,一道道肃杀的眼神剜向程万里,那李逵站在宋江身侧,一头雾水的问道:“宋江哥哥,甚是出淤泥而不染?”
宋江见说,只将袖口一甩,背过手不答言,李逵又将眼神望向吴用、孙立、秦明、黄信等人,见其都是神色复杂的转过脸去,却听得那白面郎君郑天寿仗着识得几个字,嚼舌根道:
“铁牛哥哥,那鸟官拐着弯骂咱们呢,只将那花荣比作清白的荷花,咱们便是塘里的烂泥。”
李逵听得此言,哪还能不明白,这黑旋风虽除了一身勇力,没别的本事,但其对于宋江来说,最大的好处便是忠心,这一点甚至连自家兄弟铁扇子都比不了,李逵的忠心,便是宋江叫他跑去东京杀了当今官家,也会毫不犹豫的去,不计生死,不顾后果。
眼见着这小李广与自家宋江哥哥意见相左,越来越不是一条心,当下破口大骂:“都是一个茅坑蹲着拉屎的,偏要装甚清高,若真这般清高,当什么强人,让这鸟知府赏个官当便是,将来与咱梁山做成一路,战场上见个高低。”
李逵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无论是场间头领还是喽啰,皆是不可思议的望向李逵,宋江面色一变,忙朝着李逵喝骂道:“说甚胡话,花荣贤弟乃是我等换命的兄弟,岂容你这般言语。”
“俺哪里说错了?他不就是......”
李逵梗着脖子,话未说完,便见着宋江一马鞭打在其身前空地上,厉声喝道:“再敢胡言,便滚回你沂水县百丈村老家去。”
花荣眼见着这一幕,心头万丈苦水翻涌,哽咽在喉头,程万里见状,沉声道:“如今那董平已是没了活路,若将军不嫌东平府城小民寡,可与本官一道回城,过往种种本官皆可上告朝廷宽宥,请将军做个兵马都监如何?”
语不惊人死不休!程万里这一番话,却是叫梁山的数十位头领一时间心思各异,此时孙立端坐在马上,望向花荣的眼神渐渐的充满了怨恨,若早知救这程万里能有这般好处,其如何会叫花荣得了,想自己上山前也不过是一偏州提辖官,此时程万里却以大府兵马都监之职邀请花荣,直叫这病尉迟心中恨意难平。wWW.ΧìǔΜЬ.CǒΜ
宋江自然也听得了程万里之言,只面色却未有半点改变,反而上前几步,满脸微笑的朝着花荣说道:“贤弟乃是将门之后,因着宋江所累,落草梁山,今日既然有机会重新做回朝廷武将,又是东平府这般大府的兵马都监,自当是莫要犹豫.....”
听得宋江此言,花荣却是一脸狐疑的望向宋江,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来:难道自己错怪了宋江哥哥;只这念头转瞬之间便熄灭了,宋江话未说完,接着道:
“贤弟放心,待你在东平府站稳脚跟后,宋江就是拼着秦明兄弟怪罪,也将花家小妹送至东平府来。”
听罢宋江最后这句话,花荣直感觉难以置信,心头那一座高山缓缓塌陷,这么多年的交情啊,宋江......花荣视你为亲生兄长一般......你怎生能如此心狠手辣......失望、愤怒、茫然......万般情绪交织心头,最后只化作一双血红的眼眸,望着宋江,嘶哑着嗓子道:
“宋寨主放心,花荣生是梁山人,死是梁山鬼,绝不会离开梁山的。”
“贤弟怎生如此说话,莫不是误会宋江了,宋江方才言语,句句发自内心,绝无半点虚假。”宋江见说言语,直满脸焦急的握住花荣的手,险些掉下眼泪来说道。
“呵呵~~~”花荣嗤笑一声,掰开宋江的双手,一脸惨然的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寨主无需顾虑花荣,这边回山吧。”
一旁的程万里见到眼前这一幕,也是长叹了一口气,人这一辈,信对一个人,可以一世顺遂;信错一个人,也能一生蹉跎;只看着梁山宋江的手段,便可知这山上的头领,每一个能逃得出其手心。
一时间程万里只朝着花荣拱手致歉,转过头对着宋江道:“宋头领,好自为之吧!”
说罢便转过身去,领着数千百姓,朝着东平府的方向而去,有头领一脸怨愤,跃跃欲试,便瞧着花荣翻身上马,手执银枪矗立在官道中央,无声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宋江深深的望着眼前之人,心中知晓其已然与自己决裂了,只却也不在乎,作为一名合格的打手,便该与李逵一般,有打手的觉悟!
宋江招呼着一众头领领着麾下喽啰离去,端坐在马上,心下暗暗想到:此番虽是未打下东平府,但也是临门一脚,彰显了梁山有攻打大型州府的能力,往后水泊周遭的袭庆府、东平府也好,还是齐州、济州也罢,都不敢再正眼相瞧梁山;那袭庆府的钱相公处,早先便透露过有招安梁山的意思,过几日再叫宋清去联络一番,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只宋江这般想法却是未高兴太久,一夜行军之后,万余大军渐至梁山,然而旭日东升,当一切的黑暗散去,映入梁山众头领与万余喽啰眼中的,却不是那八百里水泊波光粼粼的湖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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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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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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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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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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