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阵后方的杜壆高举起手中的丈八蛇矛,朝着战场中搏命厮杀的己方兵马,猛地声嘶力竭的呐喊道:“全军后撤。”
顷刻之间,方才还在搏杀的抱犊山兵马,在田虎麾下数千喽啰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如潮水般散入两侧的密林间。
大军后方,范权眉头微蹙,忙朝着一旁的田虎说道:“哥哥,当心那杜壆诡计。”
田虎虽是猎户出身,但能坐大到如今这般程度,自然不是无脑之辈,略作思索,便下令全军后撤。
然而战场中央的寻常喽啰,哪会有田虎、范权这般想法,方才生死之间的搏杀,尚有一腔悍勇,如今没了对手,绝大多数皆是一脸的劫后余生,呆立当场。
这一幕落入在密林间的乔道清眼中,却是充满了喜色,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吕方、郭盛二人点了点头。
天赐良机,不取更待何时!
二百精壮喽啰松开手上的缰绳,点燃了牛尾巴上浸透了油的苇束,火苗在密林间升腾而起,接着一点两点,无数个火苗仿佛是繁星般闪现。
山林震动,巨兽咆哮!
一股浓烈的危险气息从心底升腾而出,田虎身侧的范权,条件反射之下,猛然一扭头,接着瞳孔猛然一缩,顿时间一脸的惊恐。
“撤!快撤!哥哥快撤!”
范权声嘶力竭的呐喊响彻抱犊山上空,一时间所有人纷纷惊愕的回眸一望,但见:
两侧密林间一阵晃动,接着一匹匹双目赤红,尾部拖着一根巨木,燃烧着熊熊烈火,发疯般的朝这田虎麾下冲了过来。
“火牛阵!”
看清情形的范权刹那之间肝胆俱裂,惊骇的魂飞魄散。
公元前二八四年,乐毅率领六国联军大举讨伐齐国,以报三十年前齐趁燕国内乱出兵燕地之仇。
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大军在聊城打破齐军主力后,五国罢兵,燕军继续东进,攻破临淄,短短半年间,齐国七十多座城市纷纷陷落,最后只剩下莒城和即墨两座孤城。
齐国守将田单向燕军诈降,使之麻痹,又于夜间用牛千余头,牛角上缚上兵刃,尾上缚苇灌油,以火点燃,猛冲燕军,并以五千勇士随后冲杀,大败燕军,杀死骑劫,田单乘胜连克七十余城,光复齐国。
此便是举世闻名的“火牛阵”。
“快撤!”
田虎、范权顿时间面如白纸,朝着战场中央吓得呆若木鸡的数千喽啰,声嘶力竭的呼喊道。
但为时已晚,那些发疯般的“火牛”,已经冲进了战场中央,牛角上锋利的尖刀,带起道道猩红的鲜血,刹那间哀鸿遍野,人仰马翻。
此时这数千喽啰终是表现出了其的劣根性,奔跑逃命,混乱之间自相踩踏,然后是沉重的牛蹄子落到身上,骨断筋折,成为一滩血肉淤泥!
发疯的“火牛”横冲直撞,本就是金秋落叶时节,战场间满是枯枝败叶,刹那间便是一片火海。
不管是动物也好,人类也罢,都已经失去了方寸,惊呼、惨叫、求救声不断响彻在抱犊山上空。
半晌之后,战场中央已是一片焦土,撤到远处的田虎见两侧密林间不再有火牛冲出,慢慢的冷静下来,当即派遣田豹、田彪领着两百骑兵,上去驱赶火牛。
收拢溃军,原本的万人之众,如今已经折损近半,只剩下六七千人。
田虎勒马于阵前,望着重新自两侧密林间汇聚而出的抱犊山兵马,双眼瞪如铜铃,唇齿间泛着寒气,朝着杜壆咬牙切齿的喊道:“今日某田虎不杀尽你抱犊山上下,誓不罢休。”
此时杜壆身边亦是仅仅剩余两千余人马,然而听见头顶上空传来的嘹亮鹰啼,却是心神一松,知晓自己已经拖住了时间。
“田虎,某抱犊山与你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偏你这厮觉得河北地界甚都是你的,今日之果,乃是前日之因;你若还有甚手段,尽管放手施来。”
杜壆端坐于马上,横着丈八蛇矛,此时心中无了后顾之忧,倒是愿意与田虎说上几句。
“好!甚好!”
田虎牙呲欲裂,咬碎了牙冷冷的说道,说话间,便要再起大军,忽听这时远处飞奔过来三两匹快马,马上之人大叫道:
“泰山君来了,泰山君来了,带着一千马军......一千步军......只多不少.......只多......不少!”
人的名树的影,本就刚刚战争失利,如今却听得那泰山君亲自带兵前来,纵是田虎如今已经胆子大的没边,也不由的面色一变。
一旁的范权见了田虎神色,心头微微一叹,想自家这位女婿兼哥哥,如今在这河北已然是一方巨寇霸主,面对着泰山君,也不由得不慎重。wWW.ΧìǔΜЬ.CǒΜ
只谁又能想到,独龙冈那小小的冈子,竟然在那人数年间捣弄之下,如今展露出这般威势。
想那泰山君传言不过二十出头,居然给他聚起战将数十员,战兵两三万;如此离奇的情节,岂不叫人匪夷所思?
就算是抛开其如今官面上的身份,单就势力大小而言,无论是淮西王庆,还是自己哥哥,难与之比肩,如今怕是只有那江南的方腊,能与之相较一番。
这江湖与民间,说起泰山君之名来时,哪个不是万分推崇,心生敬仰。
实在不知这人小小年纪,到底是生得三头六臂,还是巧舌如簧,善于蛊惑人心,直叫他弄得风生水起!
“哥哥,一山不容二虎,既然那泰山君铁了心要在河北安下楔子,如今却是不得不与他,见个雌雄了。”范权抬起头来,朝着田虎正色道。
田虎闻言,点了点头,道:“传令钮文忠兄弟与房学度兄弟回军,莫与那唐斌纠缠了;前军变后军,列阵在前,听令行事,某家未下令时不可轻动,若下了令时,胆敢踌躇不前者,便是我河东、河北绿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
田虎此言落下,只有数骑飞马而出,前去与钮文忠、房学度传令,其余头领皆是约束麾下,严阵以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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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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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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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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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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