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世事不由人,唯有正途可丈夫。
浔阳江上,一轮明月高悬,漫天的繁星下,一艘乌篷船静静的卧在干枯的芦苇荡中,那船火儿张横不知从何处耍钱回来,远远的望着自己的乌篷船头上坐着个人影,从腰间后背处摸出一柄短刀来,小心翼翼的靠近芦苇荡。
到得近前,却听得那船上传来一道声音,“兄长,是某张顺,收了短刀吧。”
张横听得声音,借着月色看清了船上之人的脸,当即重新将短刀收回腰间,大摇大摆的走到船上,进了船舱,不知从哪儿扯出一床被褥,三两下裹在身上,躺在船舱内,朝着外间的张顺嘲讽道。
“你不是去寻那泰山君请罪了么?怎的,别人看不上你,又大半夜的跑来寻某?只要我说,人家是天上的鸿雁,咱是地上的淤泥,莫要想着高攀,似咱们这等人,就只配在江面上......”
“兄长,某是来与你辞行的。”
张横的话未说完,便被张顺拦腰截断,张顺眼神朝船舱内看去,月光照进船舱,张横的脸上神情显得有些错愕,张顺暗自叹了口气,接着道。
“小弟不想再这般浑浑噩噩的度日,每日里做这伤天害理的行当,李俊哥哥抬举我,邀我一道外出谋个营生。”
张横闻言,坐起身来,望着自家兄弟坐在船头上的背影,幽幽的说道:“可要带上老娘?”
“老娘自是随我一道。”张顺未做多想,毫不犹豫的应道。
言语落下,却听得张横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说道:“只你这性子,便是编瞎话也编不全乎,你待老娘比我孝顺,又岂会让老娘随你一道出去受那颠沛流离之苦,想来你真是被那泰山君看重了,要把老娘带去他冈上生活吧。”
张顺听罢,转过头来,怔怔的望着自家兄长,欲言又止,却又听张横说道:“你不用觉得意外,早间某便看出了那泰山君对李俊尤为看重,想来他此时也投了泰山君吧;你也无需担心,我张横不会拦着你,你自去攀你的富贵,我也自干我杀人越货的勾当,往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莫要再做牵扯。”
望着自家兄长毫不在意的模样,张顺心中却是没来由想起了儿时的画面,那时老父健在,老娘身体还算康健,兄长每日里带着自己在这浔阳江里摸鱼,自己这一身水下的功夫也是那时慢慢练就的,只不知从何时起,一家人安稳的生活就破碎了。
“兄长,换个活法吧!”张顺深深的望着张横,言语中带着丝丝恳求之意。
听得此言,张横却是将自己隐匿进了船舱的黑暗处,眼眶中浮现起淡淡的水雾,暗暗叹了口气,道:“换不了了,张横这双手沾了太多鲜血,便是这浔阳江的千层浪也洗不干净,往后你自带着老娘好好过活,莫要再与我联系,那泰山君以仁义之名誉满天下,手下之人俱是一时英豪,莫要因我,污了你的出身,毁了大好前程。”
刺骨的江风掠过芦苇荡,清冷的月光洒在张顺脸上,张顺虎目含泪,朝着船板重重一锤,仰天长叹:“何至于此啊!”
张横自艎板底下取出一包裹来,扔给张顺,道:“这里面是某多年来杀人越货攒下的银钱,你拿走,回去告诉老娘,让她就当没生养过张横这个儿子。”
张顺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包裹,方才包裹砸在船板上的声响,让张顺知晓其中银钱不斐,张顺沉默良久,起身朝着张横重重的跪地一拜,捡起包裹,跳下船去。
张横自船舱里走了出来,看着张顺离去的背影,目光深邃,朝着张顺的背影喊了声:“二郎,跟着泰山君,混出个名头来。”
张顺闻言,身躯一滞,却又听得一句,“莫要回头”,张顺喉头一紧,两行浊泪自眼角滑出,埋头向前走去。
望着张顺渐渐远去的背影,张横从船板下刨出一坛酒来,扯下封皮,猛烈的灌了一口,朝着远处的黑暗处看了眼,迎着江风唱起歌来:
“老爷生长在江边,不怕官司不怕天。
昨夜华光来趁我,临行夺下一金砖。”
......
浔阳江畔黑暗处,两道身影缓缓的退去,返回李俊庄上的路上,时迁朝着祝彪幽幽的说道:“公子,未曾想这船火儿张横坏事做绝,对自己的兄弟却是这般用心。”
祝彪闻言微微颌首,道:“再恶的人心中亦有牵挂,这张横对其老娘都能不孝,却唯独对张顺这个兄弟照顾有加,他兄弟二人在浔阳江上做了这些年杀人越货的勾当,张顺手上却不沾血,除了其良心未泯以外,何曾又不是张横对他的保护。”
水浒原文中,在浔阳江上张横自李俊口中得知宋江身份后,便第一时间将自家兄弟张顺之名说与宋江知晓,何为?因李俊是这揭阳地界拔尖的人物,其尚且如此看重宋江,张横哪有不第一时间为自己兄弟二人抱大腿的道理。wWW.ΧìǔΜЬ.CǒΜ
后来闹江州,劫法场,落草梁山,招安后随梁山大军征战四方,张横从未想过与兄弟张顺争功。
杭州之战时,张顺被万箭穿心,魂归涌金门,死后幽魂不散,杭州城破时缠住方天定,一直跟到五云山脚下,正好遇到张横,便附上张横肉身,借张横之手杀死方天定;张横清醒后听闻兄弟战死,当场昏死过去,后来染上瘟疫,凄惨而死。
“公子今夜尾随张顺到江边,可是不放心他?”时迁又开言道。
祝彪莞尔一笑,道:“往后都是自家兄弟,却是没什么不放心的,只这人日后某有大用,今夜却是想看一看他心志如何。”
听得此言,时迁没有再问下去,只时迁自己知晓,能被自家公子说上一句“大用”之人,日后定时冈上核心人物之一,上一个公子说有大用的人,乃是如今驻守河北抱犊山的杜壆哥哥,却不看其现下高居冈上骑兵正将第一人的位置。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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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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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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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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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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