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的北面,完颜阿骨打正领着他的女真铁骑,将辽国天祚帝的七十万大军打得抱头鼠窜,契丹人一败再败,先后丢失了通州、沈州、东京辽阳府,新生的大金国如日中天,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辽,已呈日薄西山之像。
此时,距离大辽灭亡还有八年,距离北宋灭亡亦只剩十年。
鹅毛般的大雪愈下愈烈,风雪中的山东大地,没有丝毫“瑞雪兆丰年”的景象,只有那处处可见因匪患兵祸,交不起苛捐杂税而流离失所的难民。
独龙岗下,自半月前,便搭起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粥棚,每日早晚施粥。
方圆百里的难民,如同滔天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一窝蜂的朝着独龙岗涌来。
天还未放亮,漫天的风雪中,岗下的每一个粥棚前都已排成了一条长龙,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只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眼巴巴的望着岗上祝家庄的方向。
沉默、凄凉、萧索、悲怆。
这黎明前的破晓,静得可怕!
“天寒岁暮归何处,含冰饮雪卧荒凉。”
祝彪站在城门楼上,远眺着汴梁城的方向,直喃喃道:“赵官家,你需睁眼瞧瞧,这都是你的子民啊。”
祝家庄的庄门缓缓打开,岗下响起一阵欢呼躁动,无数的火把从庄门内连绵而出,数百庄丁押着一车一车的粮食,朝岗下而去。
半个时辰后,天色乍亮,独龙岗下升起阵阵炊烟,数百庄丁分散站在难民群里,沉默的维持着秩序。
寥寥炊烟伴随着锅中沸腾的热气,升腾而出,米粒熬烂后的香气弥漫在风雪之中,那乌泱泱的难民人群,仿佛顷刻间活了过来。
祝彪熟练的从锅中舀起一碗稀粥,又从一旁的小桃夭手中拿过一个炊饼,微笑着递给面前排队的百姓。
只这一套动作,反反复复下来,待祝彪将面前的两大锅粥舀尽,小桃夭身后的数筐炊饼派完,便已是一个时辰。
“公子,给你炊饼,还热乎的呢。”小桃夭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块炊饼,掰了一半递给祝彪,笑嘻嘻的说道。
“今天不吃糖葫芦,改吃炊饼了吗?”祝彪笑着看着桃夭说道。
“嗯。”小桃夭重重的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贞娘姐姐说小桃夭有糖葫芦吃,这些难民的孩子却连饭都吃不饱,小桃夭想把糖葫芦分给他们吃,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糖葫芦,我就忍住不吃,这样这些难民家的小孩看不见我吃糖葫芦,他们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祝彪闻言,眼角湿润,伸手将小丫头揽入怀中,爱怜的抚摸着她的头,片刻后将那半边炊饼掰碎,送入口中认真的咀嚼着。
大多数的难民陆续散去,回到不远处那用树枝枯草临时搭起的栖息之处,只余少数的难民还在原地徘徊。
此时,远处的官道上,一位身高七尺,却是瘦骨嶙峋的汉子,艰难的背着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妪,朝着祝彪所在的方向而来。
约莫盏茶的功夫,只听得那汉子焦急崩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俺找小圣人,俺娘快死了,俺找小圣人。”
祝彪闻言,猛的起身,朝着那汉子快步而去,走到其面前,直说道:“只我便是你要找的祝彪,这位兄弟你老娘怎么了?”
那汉子听的祝彪言语,也不顾背上还背着个人,直挺挺的朝祝彪跪下,豆大的泪珠潸然而下,嚎啕道:“小圣人,俺娘要死了,求小圣人施舍俺一碗肉糜,俺娘临死前想再吃口肉。”
祝彪闻言,连忙伸手要扶起这汉子,只一双手触摸到这汉子肩膀时,却发觉其背上的老妪似没了呼吸一般,
祝彪伸手触了触老妪的鼻息,却无丝毫感应,只浑身冰冷、面容僵硬的贴在汉子的背上。
见此情景,祝彪眼中的热泪却是再也忍不住,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块大石,压抑的说不出话来。
这却是一个甚世道,直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临死前想吃口肉的愿望都无法达成。
“这位兄弟,你老娘已经仙逝了。”祝彪一脸复杂的哽咽道。
这汉子直摇头,似听不懂一般,直道:“甚是仙逝了?小圣人,只求你施舍俺一碗肉糜,俺做牛做马报答你。”
“仙逝...就是死了。”祝彪拍了拍这汉子的肩膀,忍着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说道。
“死了?死了!怎么会死了呢?”
这汉子闻言愣在当场,一脸呆滞,口中呢喃,半晌后缓缓地脱掉自己的外衣铺在地上,将背上的老娘细细的放下,一双干瘪裂着冻疮的手,温柔的替老娘整理这衣裳。
“娘,往日里你不是总说到了独龙岗,见着了小圣人咱就能活命吗?你怎么就不多等一会儿呢,俺背着你一夜赶了八十里路,不知摔了多少跟头,眼见着已经找到小圣人了,你却走了...这不是叫俺肝肠寸断啊...娘,俺不孝啊......”
祝彪转过身去,不忍看这一幕,一旁的小桃夭爬在祝彪怀里,浑身不停的颤动。
周围无论是庄丁还是其他的难民,都是一阵沉默,偌大的独龙岗下,除了风雪声外,仿佛只剩下这汉子的呢喃和周围泪珠落地的声音。
好半晌后,祝彪朝着身后的吕方、郭盛说道:“吕方,找个好地方,帮这位兄弟把他老娘好生安葬吧。”
吕方应了声“喏”,便领着几个庄丁去寻安葬的地方了。
“郭盛,把岗上的屠夫都找来,把能杀的猪都杀了,请这些弥难的百姓们,吃顿肉,过个年。”祝彪接着道。
世道混乱,民生多艰,能救一个,便是一个吧。
祝彪如此想到,只心中的志向却越发坚定。
......
祝彪心神恍惚之际,却不曾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处坡坎之上,立着两道人影。
一位头戴黄冠、身披鹤氅的道士,一位身长九尺,腰大八围,背着两口镔铁剑的大汉。
只听那大汉说道:“如何?兄长,可是你要找的人。”
“师兄说我攻于外道,不悟玄微,遇德魔降,方有正果;又说应验之人在山东地界,想来便是眼前这一位了。”那道人应道。m.χIùmЬ.CǒM
那大汉闻言,却是爽朗一笑,直道:“却也不管那罗真人怎么说的,只若这山东地界有人值得我们兄弟二人投效,除了眼前这位,又还能有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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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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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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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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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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