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县县衙内,张文远双臂被两名衙役左右扯住,嚎啕叫唤道:“县尊大人不公,纵我与那阎婆惜有纠葛,那也是情投意合,却又与宋江这厮杀人有何关系,县尊大人如此颠倒黑白,枉为一县父母。”
那县令时文彬高坐县太爷椅上,听得张文远叫嚣,怒不可遏,拍案道:“只你这厮行为放荡,全县谁人不知,你与那阎婆惜勾搭成奸,却说是情投意合,真是好生不要脸;宋江杀人,本县自有判决,由不得你这厮来置喙;叉出去,重重的给我打。”
张文远被两个衙役拖到堂外,拔了外衣捆在老虎凳上,杀威棒落在皮肉上,打得皮开肉绽,响起阵阵鬼哭狼嚎。
堂下的阎婆见得此情此景,哪里顶得住,且昨夜又得了宋清送来的二百两雪花银,直叩首道:“县尊大人,老身不告了,不告宋押司了。”Χiυmъ.cοΜ
此言落下,那衙门前便响起一阵喧哗,人群后方立着两个汉子,其中一人说道:“石秀哥哥,这没了原告,宋江该如何判罪?若真无罪释放,却不是怪了公子的计划。”
另一人微微一笑,应道:“朱富兄弟且看好,不管如何,这宋押司杀人已是事实,人证物证俱在,洗是洗不掉的,只这时县令与满县衙的公人都有心相觑,多半是重罪轻判,刺配个舒服些的州府服役。”
似为了印证二人的谈话,那堂上的时文彬县令拍下惊堂木,朗声道:“虽阎婆不告,但宋江杀人已成事实,本县便宣判,将宋江脊杖二十,即日刺配江州牢城。”
堂下的宋江此时松了口气,忙伏地认罪,终究是保全了性命,那江州也是个好地面,鱼米之乡,想来是雷横特地使钱买将那里去。
只宋江这口气却没松多久,便见着县衙内的刀笔匠背着箱子步入堂内,朝着县令时文彬躬身拘了一礼,便立于宋江面前,沉声道:“宋押司,得罪了。”
宋江眼瞧着刀笔匠一件一件的从箱子里拿出刑具,眼神中渐渐流露出深深的绝望,往日里他是山东呼保义,是这郓城县内人人敬重的及时雨宋押司,一旦面上刺下金印,他便不再是那人人敬重的宋押司了,但有不识得他宋江往日名声之人,看着他脸上的金印,只会难听的道一声:贼配军。
只如宋江这种一辈子为了功名利禄活着的人物,此刻心中直感觉悲愤难平,不由得对那梁山上的晁盖等人升起一抹恨意,自己当日那般冒着性命危险前去就他,如今却因恩受罪,若非那刘唐突然来郓城县,自己怎会落到这般地步。
这一抹恨意长在心中,随着时日越长只会越来越大,以至于最后不可调和,这却是后话。
尖刃划破皮肉的刺痛感令宋江感到眩晕,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缓缓留下,十数载功名被剥离开来,那种令人燥热的耻辱感爬满全身。
盏茶之后,鲜血淋漓的四个字出现在宋江的面颊上:刺配江州,宋江麻木的被衙役套上枷锁,缓缓的被押送至县衙牢房。
日落月升,万籁寂静,皎洁的月光透过牢房窄小的栏杆,洒在宋江的身上,这间往日里不知其周全了多少好汉性命的牢房,如今却成了宋江在郓城县最后一夜的栖息之地。
夜凉如水,宋江把头埋在双腿之间,直一夜之后,晨曦的光芒照进牢房内,宋江方才抬起头来,那个当了十余年郓城县押司的及时雨“宋江”已在宋江心里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蕴藏着蓬勃野心的宋江走出了郓城县的牢房。
一夜的时间,宋江思考了太多的事情,杀个不知廉耻的阎婆惜这事大吗?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真算是可有可无。
只为何那雷横兄弟费了许多心思,使了许多银钱,最终也只是堪堪保全性命而已,说到底不过如自己往日自称那般,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吏,在江湖上虽有个偌大的名头,但用在官场之上,无半分作用。
那朝中巨奸蔡京、高俅等人手上便没有几条人命?便没背负着几桩天大的案子?为何那些人依旧能升官发财、为所欲为,不过是因为其身居庙堂高位罢了。
要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
宋江在心里为自己选好了一条路,也为自己选好了一处地方,只现在还不是合适的时候,那些昔日里散在天下各处的人情,宋江要一一去讨回。
郓城县城门外,雷横予了两位押送的差人几两碎银,在桥边与宋江说话。
“公明哥哥,此去江州路途遥远,一路上还需多多保重身子,到了江州若是短了用度,尽管来信告知兄弟。”雷横把着宋江的手臂,情真意切的说道。
宋江闻言,却是心头感慨莫名,终究还是这位自己觉得变了的兄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道:“兄弟,此番宋江蒙你出力活命,已是万分感激,怎敢再作劳烦,银钱方才宋清已经给足了,来日若咱兄弟还能相逢,宋江必报今日之厚恩。”
“哥哥去了江州,只需好生服役,待得过些年朝廷大赦,咱们兄弟定有再会之时。”雷横一脸宽慰的说道。
只此刻的雷横却是不知,他口中的宽慰之词,宋江却是全然听不进去,此去江州,宋江心里自有一番打算。
话不多说,宋江与雷横拜别,只此一别,虽有天大恩情,在数年之后,两人依旧站在了对立的位置,成为生死大敌。
......
抱犊山下,祝彪也正在与唐斌、文仲容、崔埜三人辞行,便听得那文仲容说道:“公子何不在山寨多住些时日,也好叫咱多与公子说说话。”
祝彪莞尔一笑,只道:“实在是我那华州的史进兄弟大婚在即,还得尽快赶去才行。”
“公子说的那史进可是那少华山寨主,被江湖山唤作九纹龙的史进,听闻他手下还有个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都是河东绿林上有名的好汉。”唐斌闻言,略作沉思后出言问道。
祝彪点了点头,道:“便是此人,来日定引三位兄弟与他们相见。”
崔埜听罢,直面色一苦,抱怨道:“唉~若非要防备田虎那厮,某也定随公子去少华山讨杯喜酒吃。”
“公子那冈山的英雄好大都是孑然一身,往后成了自家兄弟吃喜酒的时候多了去,此时你却是贪这杯喜酒作甚,某与公子作别后也需得前往山东与闻先生送信,这段时日山寨中只余你和唐斌哥哥,你却是莫要贪耍误事,做好公子吩咐的事情,协助唐斌哥哥守住抱犊山才是正事。”文仲容听崔埜抱怨,眉头微蹙,一脸正色的对其说道。
祝彪听得文仲容之言,拍了拍崔埜的肩膀,也未多言,只朝着唐斌说道:“仲容兄弟此去独龙岗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需得半月,这半月里若那田虎再来,兄弟莫要一口回绝惹怒了他,与其虚与委蛇即可,待杜壆与乔道长带着人马来后,便一切无忧了。”
“公子放心,小弟晓得其中厉害。”唐斌一脸正色的拱手道。
祝彪点了点头,不在多言,与唐斌、崔埜、文仲容拱了拱手,便领着扈青娥、红衣、许贯忠、王进四人,朝西而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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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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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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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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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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