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们认真整理出来的股价数据,王经理尽管放心地拿去给交易大厅的经纪们用,除非香江会那边的广播有问题。”拍着胸脯保证的高弦,突然心里一动,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针对远东交易所的危险。
“那好,我相信你了。”王和亭转身出了办公室,有气没处撒地斥责躲在门口围观的那几个职员,“贼眉鼠眼地干什么呢,没工作要忙么?”
高弦附和着说道:“那个谁……你把地上的玻璃杯碎片打扫一下。”
其实,但凡换个情况,高弦都不想呆在王和亭身旁,恶心到了自己,可他所发现的,最直观全面的香江股市一手数据就在眼前的便利,又实在是难以割舍,只能先这么对付着。
高弦不仅想要看到香江股价今天一天的“静态”数据,还想看到未来一段时间持续变化的“动态”数据。
只是,高弦又想起了刚才对王和亭的随口一句“除非香江会那边的广播有问题”,在脑海里所引发的一闪而过念头。
归根结底,远东交易所现在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挂牌上市公司,表面上看起来热闹非凡的交易大厅,里面的股票经纪们交易的都是香江证券交易所的挂牌上市公司的股票,连股价都是人家广播过来的,如果对方掐断了这个信息通道,那局面可就尴尬了。
也不知道,李福照、汪启明等人,是否意识到了这个潜伏的危机?
不过,高弦反过来又一想,掐断股价广播这一招太损了,香江证券交易所好歹也是一个颇具声望的机构,应该不至于如此下作,何况,在给远东交易所釜底抽薪的同时,也会影响到香江证券交易所自己的正常运作。
“高弦,我们成功过关了。”郑伟豪压低声音的庆幸,打断了高弦的思索。
“瞧把你吓的。”高弦哑然失笑道:“你觉得,过完了这一关,就没有下一关了?下午的工作还没开始呢,明天的工作也还没开始呢。”
“别再吓我了。”郑伟豪心有余悸地连连摆手,“你越说,我就越感觉,这里的日子好难过。”
“确实是一种煎熬啊。”高弦沉吟道:“除非……我成了这里的头儿!”
“你可真敢想!”郑伟豪的眼睛飞快地向左右扫视了一下,然后竖起大拇指道:“不过,我祝你早日成功。”
……
下午开市不久,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发布,远东交易所今天上午的交易额超过了一百五十万,预计全天交易额达到两百万不成问题。Χiυmъ.cοΜ
远东交易所的发起者们,随便遇到一位,都能发现其脸上的神色轻松了许多,就连高弦时时提防的王和亭,看起来都似乎慈眉善目了不少。
高弦给郑伟豪使了一个眼色,心领神会的郑伟豪,悄悄地朝着王和亭的方向张望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一语双关地低声道:“天气不错哈。”
这时候,汪启明拿着一张名单,把高弦叫了出去,吩咐道:“等把今天的清算交割工作都完成了,你再下班。”
高弦上哪拒绝去,老板给你加担子,那是看重你!再说了,这年代能找到劳动法说理么,有活干就不错了。
必须指出的是,远东交易所的发起者们,虽然都是财经界的精英,但深谙股票者,也就是包括李福照在内的零星几个人,至于招聘进来的职员,就更谈不上什么专业的证券水平了。
这个现象和大环境有关,即股票在香江还没有达到走近大众的程度,从业人员的专业素质也无从谈起。
简而言之一句话,这是一个蛮荒时代,大家都在边干边学,边学边干,摸着石头过河,谁要是能走在前面,并保持这个优势下去,那他就基本上距离功成名就不远了。
高弦心理上不抗拒这种加班,因为确实能学习到东西,而李福照、汪启明也没有让他失望,都亲自坐镇,给包括高弦在内的这一群专门挑选出来的可造之材,现场讲授专业知识。
香江股市采用“T+1”的制度,也就是股票经纪们今天在交易大厅写完买卖单,要等到下一个交易日才能交割完成,而远东交易所要在这两个交易日之间的空隙,准备好相应的文件,并盖厘印,确认交易有效。
相比于香江证券交易所只有英文文件,远东交易所为了吸引投资者和股票经纪,同时采用英文和中文文件。
类似这样,同一种工作,远东交易所要比香江证券交易所繁重不少。
“或许,等这一大堆杂事,形成完善的制度,系统固定下来,熟练运转起来,就不用如此累了。”伸了一个懒腰的高弦,暗自想道。
在真正下班前,汪启明大声击掌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最终统计结果已经确认了,今天我们远东会的成交额,达到了二百二十一万;香江会那边的成交额虽然还没有消息,但根据我的过往经验判断,应该也就是四百多万。所以,我们远东会取得了真正的开门红,前景会越来越好的!”
高弦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只是心情没有那么激动起伏。
……
等高弦回到自己的“鸽子笼”时,邻居们几乎都睡下了。
在公共水龙头那里洗漱的时候,高弦遇到了其中一个上厕所的邻居,被对方颇为好奇地询问,“听包租婆说,你在证券行业工作,应该挺体面的吧,怎么下班如此晚?”
“公司刚开业,事情比较多。”高弦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地回答。
这个在印象里好像是老师的邻居,点了点头,迷迷糊糊地回房间了。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猪……好一些,这应该就是我当下的状态吧。”高弦也不由得拿自己开涮。
……
转过天来,一个新的工作周期开始。
郑伟豪一见面就问高弦,“咱们远东会第一天的交易额,统计出来了没有,是多少?”
“二百二十一万,开门红。”高弦一边随口回答着,一边琢磨着自己在笔记本上记录的香江股市行情。
“太棒了。”郑伟豪兴奋地一拍巴掌,“一会听听香江会的广播,也不知道那边昨天的成交额是多少。”
“估计会有四百多万吧。”高弦倾向于汪启明的推测是对的。
过了一会,郑伟豪疑惑地对高弦说道:“香江会的广播是不是出问题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至于吧,到时间了么?”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的高弦,因为专心研究股票行情,还真没注意到时间的快慢。
“当然到了。”郑伟豪推了一下高弦,“你自己看时间啊。”
高弦一激灵,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于是他连忙拿起电话,打到了香江证券交易所,用英语问道:“香江会的广播,还没有开始么?我想问一下,昨天的成交额是多少。”
“对不起,先生,广播出故障了。”电话那头回答道:“我这里得到的公告是,昨天的成交额有四百五十六万。”
高弦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够维修好广播?”
“我这里暂时还不清楚。”对方的声音平淡得如同清水。
高弦放下电话后,不由得一咧嘴,难道自己真的预料对了,看不惯远东交易所的香江证券交易所,不顾颜面,直接釜底抽薪地掐断了股价广播。
不管是否真的如此,职责所在的高弦,都要立刻向自己目前的直接上司王和亭汇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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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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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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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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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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