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伸出双手去扶子墨和子蝉,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抓过草药的手有些脏,谢静天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后一边扶起子墨二人一边开口道:“两位这是做什么,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有什么难处尽管说,我谢静天能帮到的绝不推辞。”
谢静天也是被眼前两人的动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眼中这两人非富即贵,有什么事需要求他这个乡野郎中的。
可是子墨和子蝉并未起身,两人抬起头来,眼睛微微发红。
子蝉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缓缓道:“二十八年前,天降大雪,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我与哥哥住在村口破庙中过夜,结果我半夜生病发烧不止,我哥哥抱着我前来救助,承蒙郎中出手救我性命,临走之时还送我兄妹两人食物,虽然此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是我和哥哥一直不曾忘记,特来拜谢救命之恩。”
中年郎中谢静天听到子蝉这番话,忽然想起许多年前那天夜里遇到一个小乞丐,起初他还以为是为了讨吃的,最后发现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看病。
也是那一次,谢静天想到了自己去世多年的弟弟,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看完病之后,谢静天送了小乞丐几个馒头,看到外面凛风大雪天气寒冷,便让两人在柴房住了一夜。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几十年,甚至两个小乞丐的样子他都已经忘记,但是他仍然记得那个身为哥哥的小乞丐神色郑重,跪在地上说的一番话,“只要你救我妹妹,我愿意此生用做任何事情报答。”
他也一直认为,这只是小乞丐为了救自己妹妹说的孩子话罢了。
可如今看到跪在他面前的两人,谢静天无论如何也无法和当年的两个小乞丐重合在一起。
只是年过半百的谢静天看着两人真挚的眼神,似乎被触动了什么,一瞬间就红了眼睛。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快快请起,当年救你妹妹本就是小事一桩,况且我是个郎中,救人乃是本分,当不得如此大礼。”
谢静天将两人扶起,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如果不是他们兄妹说出自己是谁,自己绝对认不出来他们,二十多年的时间两人可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叫子墨,这是我妹妹子蝉,身后的则是我的师姐师傅。”
子墨一一介绍,姬正天三人也是微微抱拳,虽然眼前之人是凡人,但是就凭他救了子蝉,就值得他们这一礼。
谢静天显得有些不安,他也看出子墨几人现如今定然身份不简单,他一个小小郎中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说话都显得有些不利索。
子墨也看出了谢静天的局促,瞥了一眼悄悄后退的刘云,转移话题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静天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沉默片刻,最后他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罢了。”
他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特别是这种小山村从来不缺耳边吹风之人,身后一个明显认为自己姿色不错的婆娘轻咳一声,偷偷瞧了一眼子墨之后,便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干净净,就差把刘云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来了,说到最后竟然开始介绍起来自己,说自己是一个寡妇,今年二十八,还没有孩子之类的云云。
听到她后面越说越离谱,子墨赶紧打断了她的话,瞅了一眼谢静天,“他说的可是真的?”
谢静天尴尬一笑,最后点了点头。
子墨扭过头来向着正想逃跑的刘云招了招手,那刘云瞬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动了,紧接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出现在了那个白发男子面前。
“你是妖怪?还是神仙...”
刘云内心颤抖不已。
“我记得你。”
子墨拢着袖子脸上带着笑意。
“我妹妹从小喜欢吃肉包子,我记得当年你家开了一家包子铺,名字叫做刘记灌汤肉包,有一天我妹妹只是站在你家包子铺不远处,多看了几眼你家刚出炉的肉包子,就被你扯着头发拳打脚踢,若不是我来得及时,我妹妹很可能就会被你活活打死,当年我妹妹才十岁,你十三岁,如此年纪就下手没有轻重,看来有些人不是年纪大了就变坏了,而是生来就是坏种。”
刘云过去的记忆在这一刻终于苏醒,他也想起了当年那两个有上顿没下顿的小乞丐。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才二十多年过去,两个人竟然变化如此之大,大得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们两人和当年的小乞丐联系在一起。
“仙人,饶了我吧,我那时候也是年少不懂事,你们就当我是一个屁,把我放了吧。”
刘云在这一刻屎尿都下了出来,平时窝里耍横的他,现在终于知道怕了。
子墨不顾刘云脸上的惊恐,他徐徐开口道:“按理说我不应该和你一介凡人计较什么,但是我本就是心胸狭隘之辈,也不用在意这些,我这个人啊,没什么优点,就是记仇。尤其对于伤害我妹妹之人更是记得一清二楚,加上你今天所做之事,新仇旧恨我就一并跟你算了,人们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本以为这只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如今看来,还真有几分道理。”
话音落下,子墨挥了挥衣袖,就像是甩掉身上的灰尘一般,那刘云和他父亲的尸体同时化为灰烬。
在场众人哪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喊着“鬼啊鬼啊”四散而逃。
摇了摇头,子墨淡淡一笑,“劳烦师姐抹去他们的记忆,对他们造成心理阴影那就不好了,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也没那么坏。”
白清浅扁了扁嘴,嘟囔了一句子墨没有听清的话,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那些四散而逃的村民上空,一一将他们的记忆抹除。
子蝉看到白清浅走远,笑嘻嘻地看了子墨一眼,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子墨,悄声道:“哥,白师姐是不是喜欢你?”
子墨瞪大眼睛,伸出手指点了点子蝉的脑袋,苦笑道:“你这小脑袋里天天想什么呢!”
子蝉依旧不依不饶,“那你有没有喜欢过白师姐?”
“没有。”
子墨拢着袖子,回答得斩钉截铁。
子蝉撇了撇嘴,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大拇指放在食指中间,她在子墨眼前比划了比划,不死心道:“这么点都没有?”
“没有!”
子蝉又将拇指向上移动了几分,盯着子墨的眼睛,“这么点呢?”
“也没有。”
子墨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妹妹啊!
子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
子墨身后雪凝尘看了一眼子蝉,脸上挂满了笑意。
吐了吐舌头,子蝉伸出巴掌轻轻从自己的脸颊上划过,假装打了自己一耳光,意思很明显,我错了,是我多嘴。
子墨脸色一苦,双手合十不停求饶,自己算是怕了这个妹妹了。
只是子墨没有发现,身后的姬正天,轻轻叹了口气。
谢静天此时犹如在梦里一般,他实在没想到当初救得两个小乞丐如今居然是仙人,他居然见到了真正的仙人!
“我在书里读到过,你们都是仙人吧。”
子墨脸上瞬间挂满了笑意,平淡道:“我们只是修士罢了,成为仙人岂是那么容易。”
谢静天不知道修士是什么,想来也是很厉害的人,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子墨看到谢静天欲言又止的样子,笑道:“我今天能来,就是为了兑现当年的承诺,我当年说的话如今依旧作数,不管你是想要金银珠宝还是长命百岁,抑或是成为达官显贵,我都能满足你。”
“那些...那些我都不要,我只是...”
说到这里,谢静天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声道:“只是我儿子身体出了毛病,我身为郎中却束手无策,想来以你仙人的手段定然能够救他,如果你能救他,我谢静天感激不尽。”
子墨赶紧将谢静天扶起,“不要急,可以的话我先看看你孩子的情况,咱们慢慢说,再者说你当年能救我妹妹,我今天便能够救你儿子。”
子墨之所以说得如此有底气,那是因为他身后的师傅姬正天可是丹师,自己如果不行,不是还有师父在呢,想来以师父的手段,对于凡人的一些疑难杂症还不是手到擒来。琇書蛧
谢静天也知道自己刚才情绪有些激动,他狠狠点了点头,“对...对...是我太心急了。”
原来谢静天在自己四十八岁之时才有了这个儿子,说是老来得子也不为过,今年他的儿子正好六岁。
老来得子的谢静天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百般宠爱,要什么给什么,只要是他能够得到的不管想什么办法都会为儿子寻来。
可是就在他儿子四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情。
谢静天外出采药,回来之后听妻子说儿子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冰凉并且逐渐僵硬。
谢静天一听心中一惊,只有死人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吓得他赶紧去看儿子,让他长舒一口气的是,儿子并没有死,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昏迷不醒。
这可急坏了谢静天,他是想尽办法,查尽了医书,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儿子的病因。
就这样夫妻二人天天守着儿子一筹莫展,妻子更是天天以泪洗面,说自己夫妻二人没做过什么缺德事,更是救治了不少人的性命,为什么会遇见这种事情。
就这样,谢静天的儿子一直昏迷,直到有一天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那一天,天上雷霆如龙划破长空,雨水更是如瀑布落下。
也就是在那一天夜里,他的小儿子忽然醒来,嘴里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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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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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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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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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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