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如今虽然得了西陵琅,但是西陵琅还在驯养之中,暂时不能给大魏带来任何的屏保。
相反,当初皇帝为了得到西陵琅,不仅失去了荆南三城,荆南驻军也损失惨重,可以说,如今的荆南防线是近十年最薄弱的时候。
所以,皇帝需要一个媒介,来稳住大魏和南齐的关系,荆南如今修生养息,不能大动干戈。
很不幸,冯筝筝就是这个媒介。琇書蛧
冯保保赶到衡阳王府的时候,衡阳郡主刚被下人,从房梁上的白绫弄下来,正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那脖子伤的勒痕,又红又紫,看得冯保保一阵胆战心惊,还好下人们发现得早。
衡阳王妃也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本想过去查看衡阳郡主的伤势,却被她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
她怒喝着:“滚开,我不要你假好心。”那凶狠的气势,仿佛是衡阳王妃将她推到了齐太子面前一样。
继母难当,这就是。
冯保保叹了口气,过去将衡阳郡主从地上拽了起来,按在了软塌上。为了避免她情绪激动,衡阳王妃乔氏,暗自退了出去,去给衡阳王禀报这边的情况。
房内只剩下冯保保和冯筝筝。
“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冯筝筝现在就像一只炸毛的公鸡,看谁都恨不得啄一口。
冯保保本是好心探望,却被误解,小姑娘漂漂亮亮的一张脸蛋,为什么就是跟原身一样,不带脑子呢?
她在这一刻,突然有一些明白,原身为什么会长成那副模样。
她见过的几个宗室女,大差不差的,都有着相同的特质,仗着出身尊贵,又被家中长辈捧在手心里惯着,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原身因为父母早亡,跟着皇帝长大,可皇帝日理万机,哪能面面俱到。皇帝的妃子们更是将冯保保,当祖宗供着,绝不敢有任何懈怠,也绝没有认真的教导过。
直到冯保保十四岁及笄,齐国皇帝派遣使臣给齐太子求亲,一下子敲醒了皇帝的警钟,哦,原来自家侄女长大了,该成亲了。
于是按照皇帝自己的衡量标准,他很满意的将萧君白赐给宝华郡主,原以为夫妻琴瑟相谐,天长地久。
皇帝万万没想象到,他们成亲三个月后,萧君白决意和离,皇帝终于有了一丝丝发觉,自家侄女的性情,好像长歪了。
可为时已晚。
冯保保如今看着面前的冯筝筝,不过是另一个原身罢了。
衡阳郡主冯筝筝生母早逝,父亲常年辗转各处驻地,鲜有时间教导她。衡阳王后来娶了英国公家的女儿做续弦,冯筝筝变本加厉,处处与继母对着干。
本来就说继母难为,新王妃爱惜自身名声,也就对冯筝筝“宽容有加”,凡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久而久之,冯筝筝的秉性再难挽回正途了。
冯保保静静地看着她,微微皱眉:“你有什么值得我笑话的?”
冯筝筝一副全副武装的神情,咬牙道:“如果我父王硬逼着我嫁给那齐国太子,我就死给他看。”她恶狠狠的说着这话,手上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了一把匕首,看起来十分锋利。
冯保保眉骨一挑,怒骂道:“衡阳王叔坠马受伤,此事还未有定论。你在这里发什么疯?先把匕首给我。”
冯筝筝一下就哭了:“你莫要诓我,我知道的,在两国和谈的大事面前,我一个没了母亲庇佑的孤女,根本无足轻重。不过是任人牺牲的棋子罢了…..”
说到了她的母亲,冯筝筝哭得越发厉害。
“衡阳王叔尚在,你怎么就成孤女了?王叔还是很爱你这个女儿的。”一个领兵打仗的王爷,为了你腿都摔成重伤了,怎么不算父爱呢。
冯筝筝抽泣道:“才不是呢,自从乔氏入门,又给他生了两个小女儿,他就不像从前一样,对我百依百顺了。”说完,哭得更大声了。
冯保保翻了大大的白眼,还要怎么百依百顺,顺到和前世的宝华郡主一样,一尸两命???
她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前世宝华郡主的结局,就是因为被皇帝宠得无法无天,宠得没了脑子,才做了那么多人嫌狗弃的蠢事。
冯筝筝一直骂一直骂,骂累了又开始哭,哭得冯保保脑仁疼的厉害。
不行,她得回去找下西陵琅,皇帝的主意她改变不了,看能不能从齐太子身上,了解到什么。
傍晚的时候,冯保保终于回到自己的府邸。
“郡主,您慢点儿。”冯保保心里着急,下马车的时候,凳子都没踩,直接一蹦,径直跳了下来。
吓得朝琴和暮楚大惊失色,一直跟在后面喊“慢点儿”,可冯保保现在心里急得一团火似的,哪能听进去别的话。
冯保保一只脚踏进房门,大喇喇的喊道:“西陵琅,我有事找…..”话说到一半,舌头被吞了,是什么感觉?
……
……
……
三脸僵住,哦,不,四脸僵住,应该加上冯保保自己。
冯保保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一瞬间以为自己跑错了地方。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左看右看,这屋内的陈设、金丝锦织珊瑚毯,楠木刻丝屏风、海棠雕漆如意方桌、包括那厢端端坐着的西陵琅,都在脑海中提醒她,这就是她宝华郡主府的后院一角——定雪园。
可是,已近傍晚,别家别户正是用晚饭的时候,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萧君白和范渊宁,会同时出现定雪园。
重点是,他们三个同处一室,竟然没有打起来,反而看起来很是和谐。
简直太不可思议!
“郡主如此匆忙,找我何事?”西陵琅抬头看向冯保保,询问道。
冯保保定定的立在原地,嘴巴张大的可以塞下一颗桃子,眨了下眼睛:“.....”
舌头还是没缓过来,她傻了。
“郡主,若无要紧事,就容我们先谈正事。”西陵琅左侧的萧君白冷然开口,看冯保保的眼神,就如看一个多余的路人。
“郡主,要不您先回去休息。”西陵琅右侧的范渊宁起身,走向冯保保,轻轻说道。
“我.....”冯保保看着眼前身姿绝然的三个男人,喉咙就像被谁堵住了一样。
她从没想过,她的前任、现任、新欢,有朝一日会齐聚在这里。
呃,难道不尴尬吗?
明明前段时间见面,他们几个还剑拔弩张地,差点打起来。
算了,不尴尬了,冯筝筝的事情要紧。
“我....我找西陵琅,有要紧事.....”冯保保倒吸一口凉气,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
闻言,西陵琅沉静着还未开口,萧君白冷脸道:“我们正在谈两国邦交大事,郡主可否避让一下。”
萧君白想着,宝华郡主一向不务正业,能有什么要紧事。
冯保保气闷道:“可我的也是终身大事。”
她不说还好,一说对面的三个笨蛋男人,纷纷露出了“郡主又看上齐太子了?”惊悚表情。
这就是说话不说全的结果。
在他们开口质问之前,冯保保反应迅速地补了一句:“衡阳郡主的终身大事。”
嗯,对面的三人,同时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那好吧,你们先聊。”冯保保顿了顿,终于在两国大事之前让步。
看着冯保保离去的背影,背后的三双的眼眸的光,皆是暗了暗。
尤其是萧君白,他今日在长安宫,与皇帝一直在商议两国联姻之事。
他是不同意用联姻的方式,但是君权重于泰山,臣下轻于鸿毛。他一时也想不到别的途径,于是想到了京华城中,还有个齐太子的旧相识。
他本意是极抗拒来见西陵琅的,可鬼使神差之下,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迈进了宝华郡主府的大门。
守门的下人,乍然见到萧君白,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了眼眶。
“萧...萧公子,我们郡主去了衡阳王府,还没有回来。”
“我找范渊宁。”萧君白冷道。
下人冷吸一口气,就要引导他去往落风苑。
只见萧君白脚步生风一般,很快就走在了指路下人的前面。这宝华郡主府,他原是最熟悉不过的,何须人来引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郡主此番前来,想问的事情,应该和萧公子是同一件。”西陵琅一手摩挲着茶杯的螺旋纹,声音不高不低。
萧君白顿首,看向西陵琅,淡然道:“西陵...先生想说什么?”
他眼眸很淡漠,可语气就不那么冷静了,西陵琅笑的极为开怀,道:“第一次听到有人唤我先生,倒是新鲜。”
.....
像是印证什么似的,西陵琅话音刚落,方桌上的烛火狠狠摇晃了一下,照在萧君白的脸上,不知是光照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照的那人脸白如雪,毫无波纹。
而一旁静静坐下来的范渊宁,脸色也并不比萧君白好看多少。
冯保保将一头秀发高高甩在脑后,提起步子大步向前走,因为思考问题太认真,差点就撞到了门口的那棵木槿树上。
暮楚着急扶住冯保保,担忧道:“郡主,您没事吧?”
冯保保反手抓住暮楚的手,激动道:“暮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她现在仍然不敢相信,刚刚见到了什么。
西陵琅和范渊宁坐在一起没什么,范渊宁和萧君白坐在一起也没什么,但是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对于冯保保来说,不亚于太阳和月亮、星星同时出现在天上。
暮楚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道:“郡主,这些奴婢也不懂。”
她只知道,郡主如今对萧君白的态度,真是不同往昔了。就跟她以前盼望的那样,郡主如果少喜欢萧君白一点,就能少一点痛苦。
她只想郡主开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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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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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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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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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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