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雄抛开大队仪仗,提前一天乘快马离开京城。
他必须速战速决。
“皇帝御驾南征?”
徐伯义一骨碌从行军床上爬起来,抢过驿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南疆地界虽然和岭南相差不大,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是过于难熬。
他已数次向周少保上书,与公与私,朝廷都不能放任一个老人家独自面对南夷近百万兵马。
“快!准备迎驾!”
可能是过于兴奋,下床时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前栽倒。
“徐大人小心!”
一只有力的大手托住他肩膀,徐伯义刚要说话,抬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陛……陛下?!”
殷雄笑吟吟地把他扶到床上坐定,“徐大人,借点兵马给我如何?”
“借……”
整个大夏国都是你的,还说什么借啊?
人马一旦上万,目视过去便是无边无沿的感觉了。
徐伯义意气风发,手提大刀高居马上,身后的两万精骑如狼似虎。
主动发起挑战,这是他今天必须要做的事。
“夏军叫阵?”
斜靠在软垫上假寐的易之梅缓缓睁开美目,“徐老头儿不是病了吗?”
“病了?怕是假的,臣弟见他精神得很呢!”
一身戎装的易之言看上去英武异常。
易之梅目光闪动,“没准他得了什么灵丹妙药!传令,迎敌!”
易之言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回过头,“王姐,一定要打吗?”
易之梅瞪了他一眼,“快去!”
易之言无奈地转身离去。
易之梅贝齿轻咬,喃喃道,“我看你还能忍到几时!”
两万对两万,气势完全不同。
南夷的士兵服饰怪异,各不相同,而大夏这边却清一色的黑盔红袖带,刀枪耀眼。
“老徐头儿,你的病好了?”
易之梅摆弄着手里的弯刀,唇齿带笑。
“回主上的话,老臣病体已然康复!”
徐伯义底气十足,说话也铿锵有力。
易之梅笑意更浓,“你得了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借给我看一看吗?”
徐伯义哈哈大笑,“主上说笑了,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前几日老臣托病不出,是不想与主上刀兵相见。”Χiυmъ.cοΜ
“那今日怎么就可以了呢?”
易之梅寸步不让。
“今日不同往日!”徐伯义昂然道,“朝廷已有明旨,我皇御驾亲征,不日即将到达,请主上准备迎驾。”
易之梅神色一敛,“敢问徐将军,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到达?”
徐伯义略一沉吟,“最慢也不会超过月余。”
易之梅格格笑道,“月余?你不乖乖等他到来,先跑出来叫阵,想干什么呀?”
徐伯义连连摇头,“老臣不是来叫阵!”
“不叫阵?”
“正是!老臣是向主上传达朝廷旨意。”
“带这么多人传达旨意?”
“主上威武,老臣想要自保,没有这些人不够。”
“出来了就别想回去!”
易之梅神色一凛怒道,“何人与我拿下此子?”
“王姐,臣弟愿往!”
易之言打马冲出阵列,徐伯义哈哈一笑,“乳臭小儿,老夫不惧!”说着挥刀迎了上去。
两刀交错,刀兵相碰,一老一少丁丁当当地打了起来。
“将军,手下留情!”
徐伯义当当几刀下来,易之言有点招架不住。
“不用力你姐姐能信吗?”
徐伯义又是一刀劈下,易之言举刀相迎,“姐夫到了吗?”
见徐伯义点头,易之言大喜,转身就要败走,徐伯义忙道,“慢着!败的应该是我!”
易之言哈哈大笑,“我来也!”
两个人在场中不停地转圈,打得虽然热闹,但是明眼一看就知道是在做戏。
易之梅当然也看得清楚。
自己这个弟弟,武功虽然也不凡,可是第一次见到徐伯义就败在他手下,第二次竟然一刀没动,面对面聊起了天,第三次更是阵前举杯对饮,套起了交情。
否则她也不可能亲自跑到前线来督战。
今天一看两人对阵,传言果然不虚。
徐伯义调转马头高喊,“收兵!”
易之言却高呼一声,“不要叫他跑了!”径直追了过去。
“回来!”
易之梅大喊,可是易之言哪里听得见?眼见他冲进敌阵,被七手八脚地扯下马来,捆了个结结实实。
“还我弟弟!”
易之梅打马就要往上冲,副将阿木尔抢先一步冲出,“王上莫急,末将去也!”
他带着两百随从风驰电挚般冲入敌阵,卷起阵阵烟尘。
尘烟散去,远处的情景让她为之气结。
阿木尔带着手下和徐伯义的人马刚一接触便被包围,然后……被一一扯下马来……
“废物!”
易之梅牙齿咬得格格做响,这可都是她的亲兵啊!
“王上,末将请战!”
说话的是前锋将军王从云。
他是易之言亲自提拔起来的亲信,此时早已按捺不住。
“王将军小心!”
易之梅看了看他手下的近千精骑,心情稍缓。
王从云一挥手,“孩儿们,与我杀入敌阵,救回王爷!”
“杀!”
……
又是一阵漫天尘土……
喊杀声在和大夏军队碰撞的那一刻嘎然而止!
易之梅眉头皱了起来。
徐老头儿的手下什么时候战斗力爆表了?
王从云和他的一千骑兵瞬间被淹没,直接变成了俘虏!
“收兵!”
易之梅知道,徐伯义的援军到了,她需要重新评估双方的实力。
“王上回兵了?”
阿木尔回头看向撤回大营的易之梅,松了口气,把挂在身上的绳索一扔,快步跑到易之言面前,“王爷!”
“王姐撤了?”易之言还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赶上来的王从云嘻笑道,“我们都变成俘虏了,王上怎能不撤兵?”
徐伯义呵呵笑道,“小王爷,几位将军,请随我来!”接着又高声道,“请众位勇士到军中喝酒!”
士兵们欢呼一声,相互簇拥着回营去了。
如果易之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气到翻白眼!
士兵们不但不分彼此,而且相当熟悉!
“兄弟,上次装死的时候你笑了!”
“你也差不多吧?身上中了十几刀,还在那扭来扭去,一看就是装的!”
“不找个舒服的姿势死不行啊,谁知道要躺多久?”
暴笑声响成一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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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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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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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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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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