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床移动了一下,有什么重物压在了床边。林萌从她的枕头下往外看,盯着坐在她床边的三叶草的背影。他没有看她,只是坐在那里,凝视着巴兹尔和他自己的床。
再次蒙住脸以掩饰最后的抽噎,三叶草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毯子。她将自己的腹部压在他的背上,并收起膝盖,用膝盖触碰他的右侧,她基本上是从后面将自己包裹在他身边。她拉回毯子盖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放在他身上。
“谢谢,三叶草。”
“睡吧!”他点点头只说了一句,林萌答应了,闭上了眼睛,她发现在接下来的夜晚,没有怪物能够在她的梦中找到她。他们都已经被杀了。
这个男人在某种意义上对她来说是个谜,而在另一种意义上,他又是她的守护者。禧年!恶魔!他的性格有明显的缺陷。巴兹尔,属于比这个世界更善良的女祭司。但是三叶草呢?
即使在睡梦中,当他坐在那里时,她也能感觉到他盔甲的摇晃,呼吸声如此之大,以至于在她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她确信一阵大风正在吹进他们的家。
三叶草是……好吧,这并不重要,三叶草在盔甲下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他这个宗门之人究竟是什么,这对林萌来说,就是一个谜。三叶草为女巫教派服务,他为她服务是因为他想让世界变得更光明。
但为什么?
他从中能得到什么?他希望得到什么作为他的奖赏?
他再次呼吸,在她半梦半醒中,感觉自己好像在一条船上,他的呼气引起了一股巨大的潮汐,把她抬到海面上越来越高,海面是由一种模糊的、蓝色的、毯子。
或者,世界之光,就是奖赏本身?
但他为什么要那样呢?在他穿着盔甲让自己忍受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他受到周围人的恶意攻击之后,他为什么要让世界变得更光明呢?为了他们?他们不值得!
当广阔的海洋恢复到正常高度时,船在下降。
林萌的目光越过船栏杆,怒视着敢于反抗她的毯子。她鼓起脸颊,显示她的控制权。毯子明白了它的位置,迅速向外展开并将船再次推回高处。
她叹了口气。当团队的领导是一件很累人的工作。
奇怪的夜晚终于结束了,当林萌从阳台照进来的晨光中醒来时,她发现三叶草仍然坐在那里,没有移动一寸。
感觉到她的动静,他转过头向她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一言不发,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很少对巴兹尔或禧年说任何话。并不是说这是某种秘密,而是,他根本就不会觉得有必要谈论这件事。
她睡不好,所以他过来慰藉她。这就是最原始的初衷。就像他会为巴兹尔做的那样,正如他在西方城市送给她的梦幻绵羊所证明的那样,林萌确信他也会为禧年做。对他来说,就像口渴喝水一样自然。
当他消失在厨房时,她用模糊的眼睛盯着他宽阔的背影时,又出现了新的奇迹,为什么?
老实说,这让她发疯。尤其是在昨天发生的种种之后。为什么要冒险?为什么要背负重担?为什么要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来帮助一个人们本身显然并不关心的世界?
三叶草是第一个醒来的人,她在床上用昏昏沉沉的眼睛看着他穿上一条滑稽精致的围裙,围裙的前面有一只巨大的鸡,这是禧年制作的,当其他人都还在床上时,他开始着手制作早餐。
现在还没轮到他做早餐呢。
老实说,这让林萌感觉很糟糕。当然,她有问题,但三叶草也有问题,他在那里,整夜没有睡觉,让世界准备好让他们居住,而她还躺在床上。
林萌握紧拳头,决心今天要全力以赴。她掀开毯子,用力地跳了起来,换好衣服,然后整理床铺。为这一天做好准备,然后她叫醒了巴兹尔,猛烈地跳到她的床上,在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挠痒痒。女祭司嚎叫着仓促逃跑。
“对不起!”在她身后是林萌的道歉声。
前往禧年的房间敲门。
“禧年!早上好!”
“滚开!”昏昏沉沉的禧年喊道。
林萌笑着走向厨房,故意从侧面撞到三叶草。“我今天可以看看你做的东西吗?”
“等完成后!”男人说。
林萌高兴的笑了笑。
一声尖叫从楼下传来!那是巴兹尔的声音。
三叶草正在搅拌的碗瞬间掉了下来,三叶草带着林萌追了上去,冲到门口。禧年的门在他们身后打开。他们打开楼梯间的门,一起往下看,看到巴兹尔站在下面。
在他们之间,在楼梯的中间,在向他们走出的路上,是一个非常肮脏,烧焦破损的东西,上面覆盖着泥土和污垢。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是林萌在北方送给禧年的绿色眼睛的小泰迪熊盯着他们的方向,点了点头,与林萌对视。
林萌眨眨眼,深感困惑,但随后点点头,不想表现得无礼。
契约早就被封印了!
他们四个围坐在里面的桌子旁,盯着他们放在上面的那只破旧的泰迪熊。尽管多次将它举起并使其远离自己,但熊一直拖着自己的身体向前走,径直走向禧年。它的一只圆珠状的眼睛只连着一根线松散地垂下来,就像它断断续续、破烂不堪的手臂一样,只因为一些绒毛被粘稠的东西和一些树枝打结而留在原位。
“它有点味道!”巴兹尔说着,歪着头看着它张开双臂慢慢地回到禧年身边,就好像它在等待一个拥抱。林萌点头表示对这个小东西的鼓励,同时也感受到它第十二次被拒绝时的痛苦。
“它怎么会跑来这里?”禧年转过头盯着林萌时,同时将他的手掌按在熊的脸上以将其推开。
“这是一只熊,禧年!熊会走路的。”林萌解释道。
禧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出了林萌听过的最长的叹息声。
“巴兹尔,打她一顿。”禧年恼怒地说。
巴兹尔眨了眨眼,盯着禧年,然后转向林萌问道:“我?”
“你是她最亲近的人,应该好好的教育教育她!”禧年说道。
“不要打我,巴兹尔!”林萌紧张地看着女祭司,不确定她是否真会这样做。巴兹尔耸耸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这只熊以前明显不能走路,现在怎么会这样?”禧年恼怒地问道。他用一根手指按住熊的前额,将它往下压。m.χIùmЬ.CǒM
林萌靠过来说:“你对它好一点!”
“这熊真他、妈、的令人毛骨悚然!怎么还活着?!你做的时候它还没有活着!”禧年喊道。
林萌皱着眉头,推开禧年的手,用双手拿起这只出奇潮湿的熊,用手指抚摸着它的皮毛,回忆着她做这件事时的感受。“我们一起做到了,禧年。记住?”
她看着它。熊转过头看着她,但又转过身来,隔着桌子伸手去够禧年。
“这让我心碎了!”巴兹尔说。
“这可能他、妈、的闹鬼了!赶紧检查一下。”禧年说。
林萌摇了摇头:“我认为它,呃……”她将熊倾斜一个角度,看着它说道:“活过来了!它在向我点头!”
禧年的手指敲击着桌子。林萌认为禧年明显的激动了。当他感到困扰时,禧年经常这样做。
“你不认为这是一个不合常理的事情吗?毛绒玩具熊动了?!”
“我不认为它真的在移动!”林萌看着小熊的腿在空中摆动回答说。
“也许就像绵羊一样?就像我们在西方城市时那样?”巴兹尔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它很有趣!”三叶草也说一句。今天早餐取消了,他们只将就着拿了一些可以从厨房里拿出来吃的现成东西。
“是因为你那该死的能力吗?”禧年问道。
“也许是你吸引了它?禧年!”巴兹尔说。
禧年瞪着她:“那是我听过的最愚蠢的事情,我认为你话太多了。”
“听起来有人需要一个拥抱!”巴兹尔又喝了一口茶回道,然后向林萌点了点头。林萌把熊放下。她们两人注视着它对禧年的下一次接近。
“它确实喜欢你!”女祭司说。
“毕竟这是禧年的熊嘛!”林萌说。
“像你这样脾气暴躁的人有一只泰迪熊真是太可爱了,我不知道你有这么温柔的一面,禧年!”巴兹尔微笑说道。
“我没有要它,我把它留在后面烧了!”禧年回忆的说道。熊穿过桌子走向他,站在边缘。它向禧年张开一只完好的手臂,就像一个希望被抱起来的孩子。
“禧年~!想想它找你找得多辛苦啊!”林萌抱怨着说道。
她盯着那东西。这只生物一定是经过千辛万苦才地逃离了他们在北方的房子,而且还设法离开了城市,在森林中径直向西,然后在他们离开后又径直向东找寻他们。从那天起,它一定一直在风霜雨淋,在暴风雨中只是想着奋力回到主人身边。
“这正是我的想法!”禧年说着把手伸过桌子,抓住了水果盘。他随意地把它翻过来,把所有的水果都扔了出来,然后把熊按回去,把它困在倒置的大盘子下面。
“禧年!”林萌忍不住再次抱怨着。
禧年将张开的双掌猛地拍在桌子上。“你还不明白吗,你们这些白痴?!”禧年看着他们三个喊道,他举起一根手指,指着被困的熊:“如果这该死的东西都设法找到了我们,那我们怎么知道其他人找不到呢?”
林萌和巴兹尔对视了一眼,显然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我们怎么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你的魔法造成的?”禧年问道:“如果有人在北方找到它,用某种探知法术对它施了魔法,然后用它来追踪我们怎么办?!”
巴兹尔放下她的茶杯,现在看着三叶草。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心照不宣。
“我去准备烤箱!”巴兹尔说着站起来,把椅子推开。
林萌傻傻的眨着眼说道:“我们没时间吃早餐了,巴兹尔!”
她看着女祭司往金属炉子里扔一些木头,四处寻找点火器。
巴兹尔摇摇头说道:“我们需要烧掉它!”
“烧掉什么?”林萌睁大眼睛问。
“玩具熊!必须赶紧行动!如果禧年的怀疑是正确的,这可能很危险!”女祭司说。
林萌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看着这只被困的小熊,它经历了比任何人都艰难的冒险才能找到它的家,现在,它终于到达了,但没想到迎来的会是这个结果。
巴兹尔在烤箱内点燃了一小团火焰。
林萌跳起来,把手放在桌子上,她的椅子向后滑动。
“你不能!你不能杀了它!”林萌现在吓坏了。
“它不是活的!”禧年摇着头说。
“看它!”林萌指着那只试图举起盘子的熊说。
因为大盘子太重了,它甚至动弹不得。
“这是不对的!”
巴兹尔对着熊看了一会儿。原本就已经画在脸上的悲伤表情没有变,转身看向林萌说道:“我们别无选择!还记得我们谈过什么吗?我们刚到东方的时候?”
“它是无辜的!我们不能这样!”林萌争论道并开始绕着桌子来回走着。一只大手从侧面抓住了她的肩膀。她转头看向阻止她的三叶草。
“英雄也是如此,但你做了你必须做的事。”巴兹尔无奈的说。
“三叶草!放开我!”林萌挣扎着。三叶草没有放过她,只是摇了摇头。
“但是这也太可怕了!”林萌眼睛湿润的对巴兹尔大喊,“我不想那样做!禧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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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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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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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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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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