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笙拿起烟盒,眉头紧锁地补充道:“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不是我们在主动挑衅,一而再再而三地侵犯驻军权益,而是他们不停的在用各种下流的手段,来抢夺市政单位的执政权力,人家在阻击我们啊!码工协会体量再大,它也应该在政务单位的监管下运营,跟驻军单位又有什么关系呢?!”
欧阳震看着愤怒的黎明笙,没有再说话,只弯腰坐在了沙发上:“我懂你的意思。不过老黎啊,你也是混迹在体制内这么多年的人了,你应该清楚,这正确的道理,是无法跟现有生存规则做对比的。什么是规则?规则就是谭恒强手里握着五万重兵,你不给他面子,他天天搞两个团,进城检修城防安全……你能怎么应付呢?你看着他们心里不膈应吗?你是能让我们的部队天天在边境线站着,还是能让金茂辉二十四小时不睡觉的守在你身边啊?”
老黎吸着烟沉默。
“他认输了,但面子上过不去啊!十几名士兵在城内被枪毙了,这事你要没个态度,他也没法跟下面的人交代啊!”欧阳震皱眉劝说道:“说难听点,咱们还是先弯腰,先干事,再谈骨气的问题吧,行吗?”
老黎听到这话,内心是有羞耻感和屈辱感的,他堂堂龙城市政务一把,在自己地盘上管理自己该管的事,到头来却要看其他人的脸色,这无疑是一件很憋屈的事。
沉默许久后,黎明笙声音沙哑地回道:“地不给批,这是底线。给钱吧,我来出,但不能由市政方面交给驻军,要在中间过一手,由你们交给他。”
“行!”欧阳震也没有再提出“更过分”的要求,他和黎明笙是多年好友,也是合作很长时间的上下级关系,他非常清楚老黎的性格。
这是一位腰佩三尺长剑的文官,锐利且刚猛。
老黎能走到今天,只用两三年的时间,就彻底摆脱了自己被架空的处境,其实就得益于这种性格。如果换成一个圆滑至极的人来,那绝对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老黎也几次遭受到了暗杀,以及人身威胁……
欧阳震在办公室内和老黎谈妥后,就匆匆离去。
老黎站起身,走到了电脑旁边,连吸了两根烟后,才轻声呢喃道:“安泽城啊,安泽城,不管你是条龙,还是条虫,老子都不指望你了。”
是的,老黎很早之前心里就有一个计划,但却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而此次码工协会事件给他敲响了警钟。
自己一方明明是占据了优势,赢了这一局,可还是免不了要割地赔款,老黎觉得憋屈,所以他把脑中的计划重新推演了一遍,并且准备着手酝酿了。
……
驻军司令部方面。
谭恒强摆手冲着张参谋长说道:“我不需要在跟康鼎煌沟通了,剩下的事你和他们谈吧。码工协会这一块,我不想管了。”
“康鼎煌的意思是,虽然输了,但不能完全放弃。”张参谋托着下巴回道:“杨冬不是还在吗?他肯定是要被踢出局的,我们利用它搞个码工分会,另起炉灶了!”
谭恒强对这事的兴趣已经不大了,他只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和他们对接吧,具体怎么说,你来操办。”
“好!”张参谋点头:“明朝他们已经被放回来了,欧阳震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老黎那边的意思是赔钱,按照军中伤亡的最大抚恤金额度赔,额外在给二百万安家费。”
“行,就这么地吧。”谭恒强根本不差这点钱,他之所以硬要,无非就是个脸面问题。
二人聊完。
张参谋离去,并在司令部内单独面见了杨冬,二人交谈了许久后,达成了统一共识。
杨冬会带着他那个分区的码工协会骨干,以及之前被章明拉拢过来的那一部分人,彻底自立门户,脱离码工总会。
理由是,码工总会已经被政治渗透了,不纯粹了,没办法在为底层会员做主了,所以他们要建立个理想的协会,继续发展,致力于打造为民请命的组织。
其实这些理由都是放屁,康鼎煌之所以让人授意杨冬出来自立门户,目的就是不想完全放弃协会组织这条赛道,因为你不管杨冬这帮人了,就意味着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老黎在这条赛道上做大,那纯粹是傻缺行为。
争不过,劣势,这都可以,也是客观因素,但完全不管那就有悖于青衣局的成立初衷了。
杨冬这边虽然很弱,也最多只能拉出一个区的人马,但有这么个组织存在,老黎的码工协会就不能完全代表底层的意见。
这事对于杨冬本人而言,其实是没得选的,他既然已经决定站驻军立场,那就只能一条道跑到黑了。
当晚,杨冬召集了自己手下的骨干,宣布成了码头工人联盟会,总会员统计,大概有五千多人吧。
……
另外一头。
桂孟军带着苏苗苗,大白二人一块回到了家中。
桂家的客厅内,跟桂孟军同一辈分的直系亲友,基本全都在场,大家见到苏苗苗之后,表现的也很热情,一直拉着她交谈。
桂孟军安顿好了二人后,立马迈步去了楼上,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桂老爷子喊了一句。ωωω.χΙυΜЬ.Cǒm
桂孟军推门而入,笑着冲父亲说道:“人来了,下去吃个饭吧!”
桂老爷子摘下老花镜,插手看着桂孟军:“你这是逼宫啊?!”
桂孟军稍稍停顿了一下,笑着回道:“您说的对,我就是要逼宫!”
与此同时。
苏天御在天鸿港的一家大排档内,约见了二哥天北。
“怎么个意思?”苏天北问。
“军备生意的事,你先放一放吧。”苏天御吃着烤串,话语简洁的说道:“你去码工协会!”
“啊?”苏天北有些惊讶:“为什么啊?”
“那边得有自己人。”苏天御回:“去了就是总协会的顶级管理层,是有话语权的那种。”
“呵呵。”苏天北咧嘴一笑:“都谁去啊?孔正辉和周同辉也肯定会去吧??”
“你说错了,他俩一个都不去。”苏天御摇头:“反正你准备一下吧,接下来的几天,顾佰顺会先清理总协会这边,他铺垫好了,你们就入局!”
“行!”苏天北笑着回道:“去码工协会也好!我正感觉自己在同济会这边有点束手束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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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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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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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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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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