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表面光鲜亮丽,进了战乱地区风餐露宿的日子也不在少数。
饥一顿饱一顿地日子,时常有。
回家待不了三五天,又要奔赴下一个战场。
每每回家家里乱得一团糟,冰箱里放着过期的食物,餐桌上兴许还放着两个月之前的泡面,散发着恶臭。
忙碌了许久的人到家第一件事情除了将自己扔进沙发再也不想有任何肢体言语。
相比较于傅奚亭这种骨子里埋下去的贵族气息。
江意属于邋遢的那一挂了。
对于吃的,也没多少讲究。
口腹之欲在她这里不存在。
谗?在她的人生字典中是一个新鲜的名词。
午夜,伊恬休息了。
傅太太蹲在餐椅上,眼前搁着一碗汤,手中拿着手机在刷八卦新闻。
网页上关于她的,关于傅奚亭的新闻数不胜数。
江意划拉着手机时,目光落到了一则醒目的标题上:「傅董新欢」
新欢?
傅太太来兴趣了,吃瓜吃到自家老公身上。
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事情吗?
这就好比深夜来了瓶酒,刺激着她的感官无限放大。
有一种近乎求知的欲望在作祟。
“在看什么?”
傅先生在她身后站立许久,这人都没赏自己半分余光,不免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视线。
而傅太太呢?
先是漫不经心地舀了一勺子汤送进嘴里,再而后,才有意无意询问:“下午你身上那根头发是什么颜色的?”
傅先生:……….男人沉默了一下,似乎觉得爱人的这个问题很别致。
傅先生脑子百转千回,转得比在谈判桌上的速度还快,将江意这句话拆开掰碎了细细想了想。
“没细看。”
傅太太啧了声,不依:“去翻垃圾桶。”
傅先生:………..“凌晨了,宝贝儿。”
言外之意,洗洗睡吧!不要折腾人了。
“不让我琢磨清楚我睡不着,”傅太太上纲上线。
凝着傅先生的目光太带着不悦:“如果我睡不着,那你就等着陪着老婆孩子一起熬夜吧。”
“如果我犯了什么错,你可以用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半夜去翻垃圾桶。”这种事情傅奚亭从来没有干过。
“我不管,我就是要知道。”江意态度坚决。
傅先生下颌紧绷,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抗拒,但显然,他的这些抗拒在江意想知晓真相眼前,不管用。
傅先生头疼,实在是头疼。
他拉开江意身旁的椅子坐下去,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应该将关心的重点放到实际上来,而不是去关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比如?”傅太太直球踢出去。
“关心你丈夫的心理健康难道不比你关心那些东西更重要?”
江意舌尖抵了抵腮帮子,似是在斟酌有些话该不该说出口,斟酌了三五秒才道:“我关心你什么?关心你死了之后棺材盖是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午夜的餐厅,火药味儿很浓厚。
傅先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人。
以至于年纪轻轻的就让老婆考虑自己死后棺材的样式了。
男人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端起杯子准备送到唇边时,看见了江意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他站在糕点房门口排队,前方站着一个女孩子仰着头望着他,一脸的爱慕之情。
女孩子一头非主流红毛格外引人注目。
他懂了。
夜半三更被磋磨全因一张照片。
傅奚亭叹了口气,伸手抽走了江意手中的手机,语调很沉:“就因为一张照片你就都开始安排我的生后事了?”
“少了?”傅太太冷不丁反问。
傅先生默了默,选择用沉默来代替解释。
端着杯子上楼。
傅太太不依不饶,紧跟上去:“这人心仪傅董已久,又是张市女儿的好朋友,怎么着都该是门当户对了,傅董不考虑考虑?”
“唔——————。”
江意喋喋不休的声响就此止住,傅奚亭掐着她的腰将人放到了门边的斗柜上。
仅是瞬间,反客为主。
午夜气氛高涨,男人温厚的掌心落在江意纤瘦的腰后来来回回地抚摸着,掌心的温如同刚温出来的烈酒,走一处、苏一处。
粗重的喘息声交错而起,江意轻轻推开傅先生,微乱的呼吸声中夹杂着克制:“别勾我。”
男人搂住她,叹息声擦着耳边响起:“宝贝儿,到底谁勾谁?”
江意被吻得有些神志不清,趴在傅先生的脖颈间喘息声。
男人握住她的掌心缓缓地揉搓着。
临了,三五分钟之后,约莫着是情欲难耐,男人语调轻轻:“要委屈你了。”
……
委屈?
确实是委屈。
江意瘫在床上,傅先生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着她的掌心。
江意只觉得掌心火辣辣的。
相比较于前者舒爽,后者的哀怨近乎要将房子塞满。
初七,傅先生上班。
随着新一年启程的还有诸多事宜,比如孟家。
苏欣跟孟谦尚算是过了一个安稳年,年后,诸多事情都要提上议程,无论是夫人之间的应酬,还是孟谦与同僚们的应酬,都在陆陆续续地相继展开。
有传言称,孟谦前段时间在孟家主宅里与港商相谈甚欢。
临离开前,港商的大笔资金随之到账。
首都从不缺人才,这个城市来来往往的人中更多的是不怕死想拼搏出一番作为的青年人,一如时月这种的,数之不尽。
苏欣在与时月的合作中,逐渐尝到了甜头。
时月成了她的得力助手。
在游走于各大场合之间,她细心妥善安排好一切。
任由是谁见了都得跨上那么一两句。
年初八,首都豪门阔太相聚,苏欣在一家私人咖啡馆里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茶话会,来者不过二三十余人,但这二三十余人个个都是豪门顶流。
咖啡厅里,众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着。
聊及时月,有人不屑讥讽。
但这讥讽声只敢私底下进行。
毕竟明面儿上,她是孟夫人跟前的红人。
但有人年少无知,明明见时月来,刻意地将讥讽声拔高:“到底是个破落户,听说了吗?身份都是造假的,在国外都跟人生了孩子了,还来装什么纯情少女啊?”
“你————,”陶娟听闻这种刺耳的话,第一反应是想上去理论。
但话语尚未出口便被时月止住。
她望着她,浅缓摇头。
示意她忍。
一旁,陶娟被拉到角落里,对着时月开始愤愤,询问为何拉住她。
时月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出了七个字:“小不忍,则乱大谋。”
时月的野心绝不仅在于此。
苏欣不过是她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跳板而已,如果连这些她都忍不住,那她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混了?
“要不是投了个好胎,他们有什么资格站在您跟前耀武扬威?”
时月示意陶娟噤声:“你现在多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会成为别人害我的把柄,陶娟,管好你自己的嘴。”
时月再度回到厅内时,众人围着张乐。
言语间的恭喜此起彼伏,首都的青年才俊,能数得出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而今,张乐即将成为司家少夫人,嫁进去就是豪门当家主母,没有繁琐的婆媳关系,一人称霸的局面多得是人羡慕。
这跟网上说得有车有房没爹没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张乐远远地就见到了时月。
本不想招呼,但奈何时月端着酒杯过来,客客气气地同她道了声恭喜。
这声恭喜,瞬间就被人讽刺回去了。
“时小姐还是别恭喜了,不吉利。”
时月脸上没有丝毫尴尬,反倒是莞尔一笑,为自己刚刚地冒失道歉:“是我冒失了,张小姐见谅。”
“时小姐说笑了,”张乐客气地寒暄回去,没有多余的言语。
可偏就是这样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傲气。
初八的这场宴会,争相斗艳。
苏欣站在不远处统观全局,眼见气氛起得差不多了。
看了眼身旁人,后者会意。
时月站在会场中央,伸手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托盘上,不料服务生将托盘撤走,酒杯落在某位贵妇人的酒杯上。
刹那间,一声尖叫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贵妇人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时月被打得有些蒙圈。
偏头的瞬间看见过道里的米白色身影缓缓消失。
“让你进来已经是恩典,不然、你觉得凭你的段位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跟我们推杯交盏?时小姐的这些手段用在男人身上或许还会换来几分怜惜,但你别忘了,这里没有男人。”
“勾栏里的玩意儿,作践自己就算了,还脏了别人。”
女人的叱骂声接连不断。
时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今日,是以苏欣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
眼前人这般叱骂,苏欣身旁无一人出来言语半句,这就意味着,这一切是苏欣准许的。www.xiumb.com
不然,这些人怎么敢打主人家的脸。
时月意识到这一点时,心头有些轻颤。
苏欣这是要——提醒自己?
........
初八晚间,江意别墅里迎来了客人。
温子期的到来让准备好的晚餐画上了停顿号。
江意打开门,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稍有些错愕:“找傅奚亭?”
“找你。”
江意疑惑,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人进来。
约莫是看出来了他们这会儿是晚餐时间,温子期没有过多停留,直奔主题。
“我需要你帮我联系一下梦瑶。”
江意倒水的手一僵,一杯开水差点洒出来,也幸好温子期眼疾手快的托了一下她的手腕,才免于她被烫伤。
“我自己来,”男人接过她倒水的动作。
江意坐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将水壶放在茶几上的温子期:“你跟梦瑶怎么了?”
温子期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垫在江意身后,约莫着知晓她是个孕妇,即便还没显怀,也在刻意照顾着。
“一言难尽。”
江意默不作声,等着温子期接下来的话。
“大年三十去沪州吃了顿饭,发生了些不愉快,等我把家里人解决好之后回过头来找她,发现她把我解决了。”
温子期一肚子火,年前忙于工作,大年三十回沪州吃年夜饭,年夜饭进行到一半得知梦瑶回老家在沪州转机,不顾一切奔到机场将人接回家,饭桌上,温家人被吓得不轻,温父混迹商场,自然听过梦瑶的事迹,席间说话不那么好听。
温子期难得当着全家人的面在饭桌上发了通脾气。
且放出了有她有我,没她没我之类的狠话。
全程争执下来,梦瑶表现平静。
温子期将人送走时,二人未曾有半句争吵。
不承想,一转头的工夫,人不见了。
老家找不到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来江意这里,已然是他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后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江意听着颇有些心惊胆战,重复温子期的话语:“见家长了?”
后者点头:“算是。”
江意又问:“你带她回去时,难道就没想过温家人会无法接受?”
温子期握着水杯反问江意:“重要吗?”
“不重要吗?一个孤身一人在世间游荡的孤魂野鬼,太亲太疏的关系都会给她造成伤害。”
“你有底气说不重要,是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且他们身体康健,而梦瑶选择离开,是因为她知道亲人的重要性,如果她的存在会给你带来伤害,你觉得凭她的性格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温子期沉默了。
对于胆小鬼而言,大方和坦诚都能将人吓跑。
“害怕进一步的关系?那她勾老子做什么?”
“别人出了事情解决事情,她出了事情解决老子?”
温子期火气旺盛了几分。
江意:...........
温子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速度快的傅奚亭还未反应过来。
正在厨房帮着伊恬打下手的人好不容易抽身出来,转头一看——人走了。
“走了?”
江意点头:“来找梦瑶的。”
“受挫了?”
“算是吧!”
男人浅笑了声,扯出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手中的水渍:“意料之中,姐姐没那么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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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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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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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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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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