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文的孩子最大的那个在城郊上大学,往返学校最快的独途径就是环城路了。
一辆红色的奔驰疾驰在路上,后面另一辆红色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没发现我们?”
“应该是没。”
“这么单纯?”开车的男人有些疑惑,又觉得有些不该。
“未必,先跟着。”
约莫过了片刻,副驾驶的人收到了什么短信,他拿起来看了眼:“撞上去吧!”
........
临近下班时间,成文公司里有个女孩子在门口疯狂急奔上来。
想按开电梯但因为没有卡,刷不动楼层。
慌张中,她随便拉过一人:“帮我刷电梯,快点。”
“您是?”被拉住的那个人有些疑惑。
“我是你们成董的人女儿,快点。”
男人云里雾里地给她刷了楼层。
女孩子着急忙慌地跑上楼伸手推开成文的办公室大门却发现成文不再。
转头望向秘书办的人,脸色紧张:“我爸呢?”
自然有人认识这位大小姐的,不过平常若是没什么事儿人也不会特意过来一趟。
“成董被傅董约出去打高尔夫去了,”
“电话也不接?”女孩子追问。
秘书办的人摇了摇头。
尽管知道自己刚刚问的那个问题有些愚蠢,可还是没办法不问。
“地址给我。”
秘书办的人被这位大小姐弄得有些无厘头。
望着人摇了摇头:“成董没跟我们说地址。”
女孩子:........
另一边,豫园配楼前,摆放着高尔夫道具。
天幕下的晚霞让整个园林景色更加美轮美奂。
首都从不缺高楼大厦,但是如这般的夜幕晚景确实极少见的。
天公赏给世人的景色多的是钱都买不到的。
“傅董的豫园,当真是人间圣地啊!”
成文拿着球杆,站在遮阳伞下望着远方鲜艳的夜幕,不免发出感叹。
傅奚亭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水。
视线落在天幕上。
“成董若是喜欢,常来。”
成文笑了笑,回眸望向傅奚亭:“如此美景,傅董不找个人跟你一起欣赏?”
“人活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为自己负责,如果我因为这晚景随便找个人跟我共赏的话,那就是对这晚景最大的不尊重。”
成文话里有话。
傅奚亭亦是。
他就差直接回应成文我不是那种乱搞的人了。
成文今年四十,有儿有女有事业,人生尚算成功。
但若是有败笔的话,那最大的败笔应该就是时月。
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因为工作原因身边会带女人进进出出是常事儿,无足挂齿。
早年间立业时酒桌上应酬多了伤了身体,现如今花钱找个貌美顾大局的女人替自己在酒桌上挡酒。
也是人之常情。
但倘若是让那样的一个女人破坏了自己原有的家庭和睦那就是最大的愚蠢了。
傅奚亭的这番话,成文想不懂都难。
后者手撑在球杆上,猝然失笑:“难怪傅董可以后来居上,傅董的这份觉悟我活到四十岁都没领悟出来。”
傅奚亭扬了扬手中的茶杯,同样是笑着回应他:“成董不是没有领悟出来,而是这世间妖魔鬼怪太多了,唐三藏西天取经的时候险些着了女儿国国王的道儿,更何况我们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傅奚亭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身旁的茶壶倒了杯茶递给成文。
成文伸手接过,感叹傅奚亭话术高超啊。
不动声色地将过错全部都推到了时月身上。
而他成文,不过就是个被外面妖精迷了眼的人罢了。m.xiumb.com
成文的女儿怎么也想不到,成文是进了傅奚亭的豫园。
也如何都想不到,她此时联系不到成文这一切本身就是个计谋。
傅奚亭善于运筹帷幄。
他规划这一切自然要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扼杀在摇篮里。
不把矛盾放大。怎么能达到最佳效果?
成文不过是他们推动万千计谋中的第一步而已。
.......
另一方,成文的女儿找不到成文之后去了时月画室。
恰好时月刚从医院出来。
一杯水端起来还没喝完。
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我爸在哪儿?”
时月没见过成文的女儿,但多多少少地了解过。
成文对他这个女儿很是宠爱。
这会儿人急匆匆地跑到自己这里来找人,是出什么事儿了?
时月将嘴边的杯子放下,望着眼前人:“不在我这儿。”
“我上午给他打电话,也没接。”时月说着,还拿起桌面上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给她看。
成文的女儿看见手机上确实没人接的通话记录时,脸色稍微稳了稳。
“你知不知道我爸在哪儿?”
时月摇了摇头:“不太清楚,我们两最近很少联系,你爸一般没应酬需求的时候不会找我。”
“……”
“大家都说你怀孕了,你会这么乖巧的不去找我爸?”
首都风言风语她不是没听过,听到的第一时间就想找他爸问问清楚。
没想到还没问,她妈就出事儿了。
时月面对成文的女儿,一点都不惊慌,淡笑了声:“我看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女人这一生多多少少会有些意外吧!”
“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他生下来。”
时月心想,她连成文都搞得定,一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难道还治不住?
她想在自己跟前翻起风浪,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点。
“最好如此,我希望你能给你的孩子一点尊严,你不要的东西并不见得你的孩子不需要,时小姐,人贵在自知之明,现如今的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一点风吹草动就上网了,你不想若干年之后你的孩子百度你的名字,看到你这么多的风流韵事吧?”
“我爸是有钱,但这些钱,不是他一个人的,也有我妈的一份,你也不是他在商场上找的第一个女人,不会有什么特殊性,时小姐,你很漂亮,也受过高等教育,想用青春换口饭吃也能理解,毕竟漂亮是女人的特权,但我希望你能清楚,漂亮若是出身不好那也顶多就是五十分,五十分的人生连及格都够不上,你拿什么来跟我妈妈拼?”
“一个有颜值有野心却没家庭背景的女孩子,一旦误入歧途,最终不是成为男人的玩物,就是成为社会的陪葬品。时小姐,我这短短的十几年里,见多了比你漂亮比你有本事的女人,但他们最终的下场,都很惨。”
成文的女儿说完,转身就走。
时月站在办公室里竟然被一个小女孩的话怼得哑口无言。
【漂亮若是出身不好那也顶多就是五十分,五十分的人生连及格都够不上】
是啊!
她连及格都够不上,前有成文后有傅奚亭,这二人不就是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吗?
但凡她出生好点,当初会被傅奚亭送出国吗?但凡她出身好点,现如今会为了生活好点走上这条路吗?
她对于那些寒门子弟来说就是蝼蚁。
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
然后……被踩踏。
被轻贱。
再多的本事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奇技淫巧。
这就是她的宿命。
成为社会发展陪葬品的宿命。
晚上八点,成文在豫园用完餐之后下山。
刚离开豫园的范围之内手机似是突然有信号了,又短信疯狂地进来。
还没等他看短信,电话就进来了。
女儿的声响急切在那方响起。
“爸,我妈说下午来学校找我,但是一直没来,联系不到人。”
成文跟傅奚亭二人在豫园用餐,两个人喝了三瓶红酒,二人从人生到商业一路聊上来,到了最后竟成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了,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人都蒙了。
这会儿半懵半醒地接到女儿电话,嘴上顺口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情。
可脑子里去装满了浆糊。
成文早些年在酒桌上别人算计过,所以往往喝酒他都会格外小心,而今天之所以在傅奚亭这里喝多了,无疑是因为知晓傅奚亭不会给他使什么阴间手段。
首都商界人人知晓傅奚亭格局大。
只要二人不是敌对状态,赚钱这种事情都是大家一起来。
到倘若是敌对状态,他弄你的时候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今天下午。”
“兴许是手机没电了。”
“可我妈说来找我的啊!”
“那你在学校吗?万一你妈没找到你回去了呢?”成文按开车窗,透了口气。
那侧,女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了很久才带着不满的冒出一句:“你就只顾着你自己。”
然后啪嗒,挂了电话。
这日晚上,方池送成文回家,归豫园时被傅奚亭喊去问成文情况。
方池想了想:“也没什么情况,好像是接了他女儿的一个电话,然后睡过去了。”
傅奚亭揉了揉眉间,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这夜,傅奚亭喝多了,没法儿去摧残江意。
行动上不摧残,可还有别的方法。
江意接到傅奚亭电话时,端着汤的手都抖了抖。
见阿姨在,她随手将电话挂了。
傅奚亭拿着被挂断的电话眉心皱的都可以夹死蚊子了,紧接着,一个电话又过去。
回应他的是两个字:稍等。
傅奚亭这一等,就是两小时,在清醒过来时酒醒了大半,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将过。
拿起手机给江意打电话,那侧却正在通话中。
男人脸色煞黑,掀开被子刚准备起身离开,江意电话就进来了。
男人开口就是一句质问:“这么晚在跟谁联系?”
江意:.......
男人的怒火她隔着电话都感觉到了。
得!你是大爷。
“闻思蕊,她刚刚来电话,说有人报警称在环城河见到了一位女尸。”
傅奚亭端着杯子的手一顿。
“大晚上的不睡觉就跟你说这个?”
江意:.......
“你今天火气怎么这么大?喝酒了?”
“没有,”男人面不改色说谎。
江意自然不信。
但傅奚亭说没有,她也无从考证。
“晚上吃过了?”
“恩,”江意淡淡回应,倒也不是不想回,只是现在这个点,确实是人类该睡觉的时间了。
傅奚亭似是在没话找话说:“吃的什么?”
“饭,要我报菜名吗?”
江意先发制人,傅先生听着,颇有些无语。
“傅董,十二点了,该睡觉了。”
“跟别人能打电话,跟我就不能?”
男人的点很奇怪,奇怪的江意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那你猜我为什么挂了人家电话?”
傅奚亭站在卧室里,往常这个点早就睡了,可此时万分清醒,这种清醒不是脑子清醒,而是一种内在的空虚。
用方池的话来说,就是老男人的空虚寂寞冷。
.......
翌日清晨。
江意还没睡醒。
闻思蕊就来了。
敲门声响起时,她才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趿拉着拖鞋去拉开门。
闻思蕊急哄哄地拿出报纸在她跟前抖开:“出事了。”
江意拿过报纸看了眼,上面的大标题格外醒目。
“成太太溺水而亡。”
“据说昨天下午就出事儿了,发现的时候人就没了。”
“现场媒体堵得水泄不通。”
“没找到人。”
“那条路上的监控早几天之前就坏了,一直没修好,沿路都没有看见车辆经过,”闻思蕊将得知的情况及其快速地捋了一遍。
江意似乎很平静,随手将报纸搁在一旁。
闻思蕊见她如此淡定,有些疑惑:“你早就知道了?”
江意语调淡然:“嗯。”
“她的死是必然,她不死,时月怎么上位?”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时月的手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情需要背锅侠。
除了时月,还有谁更合适呢?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时月做的?她没有动机呀!为了一个成太太的位置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就不像是时月会做出来的事情,我看他不像是这么没有头脑的人?”
“而且成文每年给她的赡养费,据说已经上亿了,时月在成文身边呆得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见她去找过成太太。”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她是表面那样的人呢?”
江意一边说着,一边往浴室去,现在洗漱台前准备洗漱时见闻思蕊站着不动:“有什么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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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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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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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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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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