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傅奚亭的目光落到了时月身上,傅奚亭其人、无疑是善于伪装的。
横扫商场多年的商业巨头无论出席任何场合都给人一种挑不出任何情绪的存在。
不显山不露水的本事已然是阎王爷级别的存在。
这样的人,目光淡淡的扫到时月身上时,江意当真是一点东西都没看出来。
傅奚亭望着时月的目光像极了在望着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望着时月的目光没有任何躲闪,平静的像是在望着一个只是见过数面的陌生人,缓缓点头:“确实。”
傅奚亭望着时月没有任何情绪可言,但时月望着傅奚亭——却不见然。
饶是她功力深厚,江意还是从她眼眸中瞧出了几分不甘心的隐忍和难以启齿且得不到的爱意。
傅奚亭对时月或许没有什么世俗的杂念,但时月对傅奚亭不一定。
不不不,不能说不一定,应该说确定。
江意从时月的目光里看见了无止尽的欲望,而且这欲望啊!
是傅奚亭。
傅奚亭是她欲望的起点。
终点是谁江意不知晓,但绝对不是成文。
傅奚亭这声确实一说完,江意侧眸望了眼傅奚亭。
眼眸中的笑意微微散开,像极了一对恩爱情深的夫妻。
江意这人——若是去混影视圈,多多少少能那个视后回来。
言行举止就不必说了,就淡淡是她那谋人心、装无辜的手段就足以叫人陷进去。
傅奚亭呢?
低眸望向自家爱人,一句话都没有。
他自然是看出来了江意眼里冒出的探究与算计,但此时此刻当着外人的面即便是看出了这副探究与算计,傅奚亭也是当做没有看见。
他伸手搂住自己爱人的腰。
淡笑在唇边散开,给人一副恩爱夫妻的感觉。
一旁的导购见此,笑着回应:“傅董和傅太太真是感情深厚,让人好生羡慕。”
江意低垂眸,温淡浅笑。
并没有直接回应导购的这些话。
江意的这份探究,傅奚亭并不准备拆穿,相反的、他及其庆幸、
庆幸江意能有这份心思。
有爱才会探究。
如果她不爱,这些探究——也不会有。
傅奚亭愿意惯着江意。
前提是因为江意是自己的妻子。
时月看着眼前的夫妻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示,站在此处的人即便是背脊挺直,也多有颤栗。
恩爱情深?Χiυmъ.cοΜ
好一个上演在别人跟前的恩爱情深啊。
她能说什么呢?
恭喜?
还是附和这些人的话?
无论是哪一种,时月都不愿意。
可不愿意能有什么办法?
即便此时此刻她心如刀绞,也要附和服务员说出的这句话。
“傅董夫妻二人确实是首都豪门夫妻模范,”时月含笑回应,那大方得体的摸样给人一种她出生于哪个豪门又是哪位人物妻子的感觉。
江意轻笑声随之飘起:“时小姐跟成董以后也会如此。”
时月没有接江意这话,见二人站着,反倒是问:“江总是准备离开了?”
“有这个想法,”江意微微点头。
离开?
时月一时间觉得内心有些隐隐的不甘,但这不甘,没有任何能力去解决、
时月目光从江意身上落到傅奚亭身上。
仅是一眼之间,那横扫过去的目光带着万年积攒下来的怨怼。
江意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不拆穿、不点明。
似是及其大度的允许这一切发生。
“时小姐是来购物的?”
江意似是及其关心的询问时月。
时月温温点头:“定了东西,过来拿。”
江意望向一旁的经理,直接越过时月问:“时小姐定的东西给钱了吗?”
经理毕恭毕敬回应江意:“付了定金。”
“这样啊!”她似是了然,未曾询问傅奚亭直接将事情敲定了下来:“尾款记在傅先生的账上。”
“江总,不必。”
时月眼眸中有些慌乱,这抹慌乱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江意站在傅奚亭身旁,用一种女主人的姿态跟她说这句话。
记在了傅奚亭的账上。
施舍?
还是明知她觊觎傅奚亭然后刻意弄出这个动静来?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足以让时月防着几分了。
她回首都之前,曾听人言,江家大小姐一无是处,连大学都是买进去的。
占着大小姐的位置,干的事情却不如一个排行老二的人。
且唯唯诺诺的像极了一个被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这听闻跟所见实在是不同。
此时此刻的江意,不动声色的就给她甩了一个闷棍子,敲的她晕头转向。
让人一时间有些摸不清这人的真实想法。
猛然之间,时月有一种想法。
幸好,幸好成文的原配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但凡原配有江意一半的功力,那么她此时仍旧在首都这个圈子里摸爬打滚,没有找到出路。
江意这人,心思及重。
一个能在谈判院口中抢妥利益的人又有几个是单纯的?
江意这人,不可低估。
“看在成董的面子上,时小姐不会不成全吧?”江意笑容端庄温厚。
给人一种高傲贵气之感。
看在成董的面子上?江意这话话里话外都是她配不上这份殊荣,如果不是成文,她时月又算是什么呢?
时月堪破了,但不点明,明知不可为她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且还是当着傅奚亭的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女人之间的战争,不到自己出手的时候,傅奚亭是不会出手的。
若是真需要出手,当然也不会含糊。
二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中,傅奚亭手机响起。
男人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约莫着是工作电话。
想接。
但又想起今日在豫园,江意满面不高兴的墨阳。
男人拿着手机望了眼江意,似是在征求江意的同意。
而江意呢!
本就不是什么无理取闹之人。
她明晃晃的看着傅奚亭手机屏幕上某某市长的名字,还让他以自己为重的话,多多少少就有点不懂事了。
于是,她温温点头。
未有只言片语。
像个慈禧太后准许奴才似的。
她有多高傲,就会显得傅奚亭有多迁就。
但这迁就,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江意不珍惜的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人。
傅奚亭在时月心目中是高不可攀的白月光,可此时,在江意这里,连蚊子血都算不上。
她那一点头,点的不是认可。
是那些女孩子的尊严。
时月垂在身旁的手微微勾了勾,稍微的紧了紧。
江意眼见傅奚亭拿着手机出去了,本是要走的人也不准备走了。
缓缓的将包放下去,坐在沙发上,望着时月含笑浅问:“时小姐,坐会儿?”
时月没有扭捏。
江意淡淡的目光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导购们,经理似是看懂了江意眼神中的示意,含笑浅问:“二位喝点什么?”
江意微微扬了扬下巴,斟酌了数秒:“午后,来杯咖啡吧!”
“时小姐呢?”
“茶就好。”
“我们店有绿茶,武夷山白茶,时小姐需要哪一种?”
绿茶?
白茶?
还真是挺好的,江意浅笑着勾了勾唇瓣,不准备给时月其他选择:“上次你们给我泡的那种还不错,是什么茶来着?”
经理在这种店里待久了,什么人没见过?
大大小小的场合,什么原配撕小三,小三被打流产的戏码她见多了。
江意这声询问,话里带话,夹杂着的深意不是一般人能勘破的。
“绿茶,傅太太,”经理后备汗哒哒的。
江意一脸温柔的望向时月,目光移过去时看不出半分算计:“还不错,推荐给时小姐。”
时月这日,一身衬衫连衣裙。
靠着沙发的人后备略微有些僵硬。
接?
打自己的脸。
不接?
她有理由相信江意这人睚眦必报,一定会去成文跟前煽风点火,到那时——自己还得花时间去哄男人。
思来想去,还不如此时此刻委屈自己。
“江总推荐的自然是极好的,更何况江总还试过了,”时月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从江意身上移到经理身上:“听江总的。”
不一会儿,咖啡和茶都上来了。
江意端起咖啡时,透过店里的玻璃门看了眼外面接电话的傅奚亭。
男人这日,一身白短袖。
褪去一身正装,整个人少了份凌厉,多了份柔和。
男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叉腰。
那侧许是说了些许什么,男人低眸笑了笑。
不用听,光看表情都能知道这人笑声定然爽朗。
窗外的人兴许是感受到了江意的目光,回眸望了眼。
二人目光对视,江意缓缓收回目光。
低垂眸之间多了些许的鄙夷。
是的,鄙夷。
时月不会看错。
她的目光从傅奚亭身上收回来时,是带着鄙夷的。
这抹鄙夷让时月端着杯子的手一紧。
“前几日听闻江总将谈判院踩下去了。”
江意似是没听懂,目光定定望着时月:“恩?”
“没想到时小姐一个搞艺术的人也关心商场之事。”
时月浅笑:“成董经常在我跟前提起。”
“说江总是后起之秀,也是首都下一任霸主。”
江意明知时月在挖坑给自己跳。
形容一个女人会成为霸主这种话一般人即便是说,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么说,若是传出去了,可不就是抹黑自己的名声吗?
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只能悄悄得到,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宣告全世界。
“霸主?”江意似是听闻到了什么新鲜的词汇。
“我可不想要,比起霸主,我更想当站在霸主身后的女人。”
江意漫不经心的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毕竟——女人掌控男人,男人掌控世界,才是最佳的生存方式。”
“这个道理,时小姐应该悟的比我透彻才是。”
江意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在嘲讽时月当小三。
如果她不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去当小三呢?
如果她不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去找成文呢?
如果她不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跟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人在一起呢?
她懂、只是在装罢了。
“女人掌控男人,那也得看那个男人是不是个潜力股,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放在一个赌注身上,还不如将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江总应该比别人更懂得投资才是。”
“我听成董说,09年江总用一千万去翘杠杆,差点没让银行跟证监会的人联手告你,最终还是傅董将这事儿摆平了。”
时月这番话,先是给出中肯的意见。
然后?
是戳着江意的脊梁骨将那些事儿抖出来。
而当事人呢?
自然是知晓这事儿的。
当然也是无所谓的。
当初傅奚亭解决这事儿的时候,江意还恼火来着。
若不是傅奚亭多手,她早在首都一战成名。
何苦后面还去谋略?
“未婚夫也好,丈夫也罢,他们的存在就该是为女***的,这服务中,自然也包括解决事情,我坦坦荡荡的与傅董比肩而立,他爱我,更好,他不爱我,我也不是没人爱,至于帮我解决事情,这是任何人爱一个人都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他心甘情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定,能帮我解决事情,他该高兴才是啊。”
“毕竟、我也不差。”
江意这番话,让站在一旁的经理有些错愕。
我坦坦荡荡的跟他在一起。
何惧麻烦?
江意这话,是对时月的踩踏。
一个女人,如果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她是有底气的。
有能力,且无所畏惧的。
但反之,唯唯诺诺,害怕麻烦,不敢因某件事情而发表自己的真实感受,那种畏畏缩缩的感觉叫人难以瞧不起。
“婚姻和爱情都该是平等的,不管是平等的交易,还是平等的爱,可这中间的关系一旦不平等,就有人要为这个不平等付出代价,不是你,就是他。”
江意坐在时月对面,跟勘破世间红尘的老者似的。
说给时月听的话,带着讽刺。
而这些讽刺,在时月心里扎了根。
埋在深处。
直至有朝一日爆发出来时,她拿着刀子捅进了怀有身孕的人身上,恶狠狠的将她的“滔天”罪行,一一细数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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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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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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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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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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