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葬海抿着嘴,有些漠然的摇了摇头。
漆黑的眸子里,是一片冷寂,隐隐约约间,还略微带出一抹悲伤。
此时满头的长发披泄,再配上身后奔腾汹涌的暗河为背景,给他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破碎感。
“我只是想…试试你而已。”
“我…只是想…逼出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已。”
看着周周被禁婆死死的遏制住脖子,汪葬海神情漠然的微抬起下颌。
“放…放开我。”
被禁婆用满头的发丝猛然锁住脖颈,周周直接被刺激得气息极速混乱起来。
脖子处传来的疼痛感也顿时让她面色扭曲,不禁翻起了白眼。
在求生欲的作用下,周周反射性的死死揪扯着自己脖子处的发丝,不停往外掰扯。
“周周,释放出你恶的那一面吧。”xǐυmь.℃òm
看着周周逐渐面带青紫的痛苦神色,汪葬海那波无澜的表情中,忽然极浅地浮现了一丝不忍。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哪怕他现在的语气凌厉无比,却也还是隐藏不住内心的松动和犹豫。
双拳紧握,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就像他此时摇摆不定的内心一样。
终于。
在挣扎了片刻之后,汪葬海还是选择握紧住拳头,硬下心肠来。
“我不想杀你,只要你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我便很快让禁婆放过你。”
说着,汪葬海很快对着禁婆做了个无声的手势,吩咐其继续动作。
“斯斯!”
禁婆如野兽一般咆哮了一声。
随后,它遵循着汪葬海的命令,加大了头发丝的力道。
“嗯哼。”
框住脖子的黑发一收紧,周周紧跟着闷哼了一声。
双脚也随着对方向上的力道,开始慢慢脱离了地面,被吊在了半空之中。
周周无助的挣扎着,双腿乱蹬,额边的两角也开始冒出大片青筋。
时不时的,脑门上还被刺激的渗出了些许薄汗。
看样子,她似乎是有些痛苦。
“魏周周,你还不准备反击吗?”
“你还要再隐藏住自己的实力吗?”
“你要是再不露出点真本事的话,我的禁婆可就要把你给勒得窒息而死了!”
几千年来。
汪葬海是少数几个曾经了解过周周真面目的人。
他曾经见识过周周最为恶劣的一面。
也曾经见识过,那拥有恶劣一面的“周周”到底有多么的厉害、多么的绝情。
“我…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双脚被吊着脱离地面,这种失重感让人很不好受。
偏偏脖子处又被勒住,这就更加扩大了周周的痛感神经。
可即便是已经疼痛如此,周周也还是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拼命反抗着。
“魏周周,你用自己纯洁、美丽、柔弱的外表,把自己特意装扮成一个让人时时想要保护、呵护的女人。”
“但实际上,你比谁都要心狠,比谁都要凉薄,也比谁都要恶毒、都要厉害。”
“你瞒过了所有的人,包括跟你朝夕相处、疼你如命的亲哥哥!”
“若不是因为我曾经真正亲眼见识过你的真面目的话,只怕我也是要同穆王、鲁王一样,一直都被你给死死蒙在骨子里,以为你只是一个时时需要人照顾的小公主。”
汪葬海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唾弃着曾经的自己。
一切都是虚假的。
汪葬海,难道…你被这个女人骗得还不够惨吗?
你忘了这个女人想要杀你时,是有多么阴狠、干脆得吗!
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煎熬得苟活下来的吗!
想起了记忆里那段痛苦的事,不忍、和怜惜慢慢从汪葬海的眼里退却,只余下偏执和痛苦。
是啊…
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他怜惜。
这个女人太善于伪装了。
她那小公主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堪比恶毒王后的心脏。
“你有病吧,完全不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周周的瞳孔骤然缩小,面露少许惊慌的神色。
但,她又再次很快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魏周周,你忘记你以前是如何把我像一条死狗一样,踩在脚底,践踏我的尊严了吗?”
“你忘了…你当初在云顶天宫里是怎么把我活活从长白山的山巅之上,推下崖底的吗?”
“在崖底的那些日子里,你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冤有头,债有主。
汪葬海虽然…恨…周周。
但,他也打心底里明白,真正伤害自己的人,是被周周隐藏在内心深处里的“恶”的一面。
汪葬海想要报仇。
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只有将周周的另一面给彻底刺激出来,他才能真正的直面自己曾经的“仇人”。
他才能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要无情的把自己推下长白山。
质问她,为什么她非要杀他不可。
“你…你神经啊!”
“谁搞了你,你就去找搞自己的人,你踏马来找我干什么!”
周周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说什么。
周周扪心自问…她一向都是与人为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别人不招惹她,周周也从不为难别人。
她是与人为善的!
她很和蔼可亲的!
跟她相处过的人或是粽子,就从来没有哪个说她恶毒、狠辣、凉薄的。
至于汪葬海说得那些什么关于她把他给踩在脚底,践踏他尊严的事情,周周可以指天发誓…她绝对没有干过。
“你当然是记不得的。”
汪葬海闭着眼,没有理会周周的咒骂,自顾自的说着。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十分嘲讽似的睨了周周一眼。
眼神中,还略微带出一抹悲凉。
他这幅看周周的样子,就好像周周是什么负心的渣女、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臭狗屎一般。
“你记不得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件而已。”
“当初你下手搞死整个张家,然后嫁祸给我的事情,我看你…也是忘了。”
不忍、痛恨、偏执。
种种情绪汇集起来,让汪葬海的眼尾处染上了一抹薄红色。
他闭了闭眼,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下心。
就在汪葬海叹息一声,准备命令禁婆将周周松开之时,周周也不知是怎么的,她的双眼突然开始极速跳动,并伴有些许红色在眼白中弥漫开来。
当整片红色逐渐占据瞳孔的这一刻,周周的意识变得有些迷糊,甚至不受控制起来。
恍惚间,她似乎在自己的脑海中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真是没用,就连一只禁婆都对付不了。】
【除了会扮柔弱、装可爱之外,真是一无是处极了。】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直接把身体完全让给我!】
【明明我处处比你强,凭什么你是主人格,而我…却是副人格。】
………………
有话说:
两个人格虽然是同一人,但她们的记忆却并不相通。
至少,周周是的确不知道自己有“恶”的那一面,也不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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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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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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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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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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