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白蔹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欣赏,“她虽是一个女子,但志气却一点不输于男儿,知边疆事起,她便偷偷独自去了边疆,任儿臣怎么赶都没有用,始终坚持要做随军医师,当日陷于峡谷,我等什么都没有,只能等死时,也多亏了李京墨多番照顾,才让我等活下来,并有力气突破敌军包围,与那叶家联手。”
皇帝有些动容,“当日峡谷一战,她也在?”
“是。”白蔹道,“她一直都随着将士们冲在第一线。”
皇帝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形容,他有些难以想象一个柔弱的女子,是什么坚持她做这样的事情,对于水灾时救民于水火的李京墨,皇帝丝毫不会去怀疑,若是连这样的人都怀疑,他实在是于心不安。
李丞相皱皱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只听太子说李京墨去夺宝了,怎么,难道这不孝女真的跑去了边疆?
相反,倒是太子眼中又多了一抹惊艳,想要得到李京墨的心也越发的雀跃。
皇帝不再犹豫,立刻让人宣了李京墨进殿。
被直接召进大殿,李京墨有些惊讶,因为白蔹与她说,最多不过是书房里说说话,没想到,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见。wWW.ΧìǔΜЬ.CǒΜ
不过,她丝毫不惧,就这样迈着平缓的步子进了殿中,端端正正的向皇帝行了礼,不卑不吭。
皇帝越发满意,喊她起身。
李京墨斜眼见白蔹仍跪着,便也没有起身,沉默着跪在那里。
白蔹对她道:“把东西都拿出来吧,呈给皇上。”
“是。”
李京墨双手捧上,任公公将东西呈给皇帝。
皇帝看罢后,叹起了气,果然,涉及的人员并不简单。
他放下东西,又拿起联名书看了看,只觉得眼睛被刺痛,有些难受,有些百姓甚至不会写字,在上面画了一张特别难看的画,看得出应当是逝去的将士。
捧着联名书,皇帝缓缓开口问李京墨道:“你是如何得到这些的?”
李京墨垂下了眼睑,“与王爷一同回来后,臣女并没有回家中,便是在挨家挨户慰问逝去将士们的家属,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痛苦,臣女便提了这样笨法子,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拒绝,恨不得将身上的血流干了来书写这份白帛,为的,只是求到他们应有的东西。”
“应有的东西?”
“是的,应有的东西。”李京墨重复道,“让沉眠的将士死而瞑目,报他们亲人的仇。”
皇帝没有说话。
底下参与了此事的大臣们更是觉得心中惶恐不安,他们不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皇帝最后会不会顾念着他们的家族饶过他们,他们只能在这样的沉默中等待着,有些口干舌燥。
但也有比他们更焦急的人,比如白蔹和李京墨。
皇帝重重一叹,最后将血书放在桌上,沉声道:“此事,朕会着人彻查,还他们一个公道,你二人辛苦了。”
这是……
李京墨手抖了抖,心底有一种难言的愤怒在蔓延,即使看到这份血书,这位皇帝还是要维护他的臣子们吗?那些蛀虫?
她清晰的听见朝上许多大臣松气的声音,她转头看了一眼白蔹,见他也是一脸的愤怒和不可思议,心中更觉得发凉。
顾不上许多,她拱了拱手,大声道:“皇上,您不能这样。”
“不能?”皇帝皱眉看着她,“朕做事,怎么就不能了?朕不是说了还他们一个公道?”
“那请问,皇上的公道是什么?”李京墨倏地抬起头,直直盯着皇帝,眼中的愤怒和失望毫不掩饰,“您的公道,究竟是在百姓和将士这边,还是世家大族的一边?”
她的犀利而不加掩饰,纵使是触犯天子的话,也这样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她目中的谴责是那样的清晰,直直戳着皇帝的心窝,竟然让他在一时间忘记了发怒。
李京墨喘了一口粗气,加重了声音道:“皇上,您可曾,上过战场?您可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狱?您知道将士们为什么拼了命去厮杀吗?您知道他们在厮杀的一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您都不知道。”李京墨悲凉道,“也许我今日这番话会使我遭杀头之祸,但我还是要说。”
她站起了身,直了身子看向皇帝,眼中的凌厉,竟然皇帝都感觉到一丝的压迫。
她在前世遭遇了不公平的待遇,在这一世,她一定要帮这些战死的将士讨回来。
她看着皇帝,一字一字道:“那就让我来告诉您。”
“战场,是一个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却也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将士们上前线厮杀,为的是保家卫国,这并不是个口号,这是发自他们内心的,因为这个国家内,有他们的家人,有他们的兄弟,他们为此而战,否则,凭什么要他们豁出命去,为了一群蛀虫而厮杀?”
“您知道他们在厮杀时是什么心情吗?他们会害怕,甚至会哭泣,但他们还是会拿着武器站上去,他们别无选择,这是他们的无奈,也是他们的勇气,但这些,同样不是为了那些蛀虫。”
“我见过许多在战场上痛哭流涕想要放弃的人,他们思念他们的家人,他们恐惧战争,他们也渴望得到温暖,但哭过之后,他们还是会大笑着站起来,我也见过许多弥留之际的战士,见过他们或笑或流泪的模样,见过他们因遗憾而在地上打滚的模样,也见过那些始终一往无前的将领们,即使内心痛苦,也为了安抚住他们的兄弟而把所有东西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他们每个人都在挣扎,但每个人也都在向前,他们怕死,却又不畏惧死亡,他们可以对一个给了他们小恩小惠的人豁出命去,可以为了保护这个生养他们的国家去厮杀,即使被背叛,他们也会拿起武器去战斗,但是朝中的诸位,你们又给了他们什么呢?”
说完这番话,李京墨沉沉吐出了一口浊气,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战场上的痛苦,又岂会是他们这些人懂的,作为随军医生,她看过太多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了,也看过太多……像这样的蛀虫。
朝堂上,陷入了一片寂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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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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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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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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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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