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一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到自己身上除了头上以外,并没有别的伤口,松了一口气。
刚刚舒了一口气,就听见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放心吧,一颗肾都没少。”
这声音是……阎文渊?
宓小铮转过头去,看见病床旁边坐着的是阎文渊。他穿着一身熨帖的棕色长风衣,黑色长裤,黑色的意大利漆皮手工尖头皮鞋。两只腿修长而肆意的伸出去,整个人倚在沙发上,一对黑眸,沉沉地盯着宓小铮。
这是一间高级单人病房,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味,反而氤氲着淡淡的花香。
听出阎文渊不悦的语气,宓小铮微微皱眉。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她都大难不死了,他说话的口气怎么这么凶?
按照一般的套路,不该是看见她醒过来,阎文渊就立刻把她抱在怀里,随后仔细地检查着她身上,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随后再紧紧地抱着她,告诉她有多担心她嘛?m.χIùmЬ.CǒM
怎么到了阎文渊着,他嘴唇紧抿,眉头深锁,好像自己欠了他钱一样?
宓小铮的表情,哀怨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委屈地看着阎文渊。
“宓小铮,你现在胆子不小啊。”阎文渊的薄唇微启,语气有些恼怒。
“我……”宓小铮往被子里缩了缩,她现在可以确认,阎文渊是真的生气了。
“先是自己自作主张回家,现在,竟然还敢用自己下套,是不是?”阎文渊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怒气。
下套?
宓小铮的眼珠微转,声音细如蚊蚋:“哪有,是她们往我的水里下了迷药,我晕过去了。”
“你晕过去了,还能给我录音,还能给小陈发消息?”阎文渊的目光锐利,怒气更深,“你现在倒是学聪明了,还知道保留证据了,怎么,想让我给你收尸以后,有办法帮你报仇啊?”
宓小铮小心翼翼地眨了一下眼睛,唇边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软糯开口:“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万一我没来得及呢!你的小命不就不保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一对星眸里放出细碎的光彩,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漂亮,白皙的脸庞上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一下子撞进了阎文渊的心里。
看见她的笑容,听见她撒娇似的声音,他刚刚心里窝的一团火,顿时烟消云散了。
阎文渊气势大跌,起身坐到了床边,握住了宓小铮的手:“要是还有下次的话,我绝对不轻饶你,以后不许用自己开玩笑,知不知道?”
听见阎文渊的话,宓小铮顺从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这次也是我自己不好,有点失算了。我总不可能这么傻,等着别人来害我吧?”
“你这么蠢的脑袋,有什么事情,直接教给我解释就行。”阎文渊给她检查了一下头上的纱布,确认没有新的血迹渗出之后,放了一点心,“头还疼不疼?还有别的地方难受吗?”
宓小铮掰着他的手指头,他的大掌,就顺势抚上了她的脸颊,在她光滑的皮肤上轻轻摩挲起来。
“不疼了,看见你,我的头就不疼了。”宓小铮摇摇头,想了想,柔声开口,“我也知道太危险了,我就是想知道,妈和姐姐到底在算计我什么。可是我没想到,她们竟然这么狠,要挖走我两个肾,要我的命。”
说到后头,她的声音凉了下去,眼中的柔光一点点消失,换上一点怨愤:“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爸妈的女儿,姐姐深受宠爱,可是我却总是被欺负、被无视的那一个。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原来我活着,只是为了给宓舒换肾而已。”
“因为我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所以有很多东西,我都不能得到。所以当我得到了一点幸运之后,她就想要夺走我的东西。我以为她们之前所做的事情,对我来说,已经够坏了。可是我更没想到,原来人的险恶不止于此,我好歹也是和她们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
想到之前的种种,宓小铮的眼泪不可遏制地流了下来,滴在了阎文渊的手上。她自嘲地露出一抹苦笑:“就算是养了一只小猫小狗,这么多年,总该有感情了吧?可是她们把我推到手术台上,知道我要面临着什么,她们想要伤害我,就像伤害一只动物那么简单。”
她每说一句,阎文渊的眼神就冷一份,脸上的神色,就狠厉一分:“她们可不止想伤害你,她们想要杀死你。”
阎文渊向宓小铮靠过去,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肩头。他的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安慰地拍着她:“不要难过了,小铮,为他们,不值得。这个世界上,有我爱你就够了,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他在宓小铮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轻轻地替她擦拭掉那些滴落下来的眼泪:“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
看着眼前的阎文渊,宓小铮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他就像是她沉溺在浩瀚无边、冰冷刺骨的海水里时,在绝境中遇到的浮木。因为有了这棵浮木,她重新获得了勇气,也拥有了前行的底气。
有时候她不知道,如果没有阎文渊,她该怎么办?
今天,当她听见阎文渊闯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幸运。
上一世,她死在了手术台上。这一世,是阎文渊救了她。
宓小铮将头埋进阎文渊的怀里,紧紧地圈住了他:“谢谢你……”
在医院住了一个晚上之后,在阎文渊的再三逼问之下,护士小姐的脸上流出惊恐的神色:“阎先生,请您放心吧,宓小姐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头上的伤只需要换药就可以了,没有别的问题,可以出院。”
“你看吧,人家护士都这么说了,我又没什么毛病,住在医院里,浑身都难受。”宓小铮摇了摇阎文渊的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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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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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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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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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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